可疼了
  莫瑶光这么嚣张跋扈,看样子所谓的知书达理,不过都是放屁。
  莫如九忍着手掌的疼痛,抬起头,直视莫瑶光。
  “我已经嫁给楚天息这样的人,你还在怕什么呢?”她的目光带着目睹一切的锐利。
  莫瑶光脸上绷不住了,冷笑:“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本宫是在怕你吗?”
  莫如九缓缓地走近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寒声道:“我是不是在胡说,你是不是在怕什么,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本无意和你争什么,我已经认命了,可你若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你小心我会把你抽筋剥皮!”
  莫如九的语气凌厉如刀,“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太子妃,我光脚的,我还怕穿鞋的?”
  她要是不惜命,那就拉着莫瑶光这个太子妃一起下地狱。
  所以,人最怕的就是亡命之徒。
  四周的空气倏地凝滞。
  莫瑶光嘴角一僵,脸色铁青,“莫如九!”
  “我耳朵好着呢,太子妃娘娘您不用这么大声。”莫如九耸耸肩,气死人不偿命地反讽。
  开始的时候忍她莫瑶光,是因为她想快点回去照顾楚天息。
  现在莫瑶光不肯善罢甘休,她也不是吃素的。
  莫瑶光不过是就是妒忌她,怕她出去胡说八道。
  毕竟莫瑶光才是楚天息的未婚妻。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替代的而已。
  她倒是觉得稀奇,正主就怎么看不惯她呢?
  就因为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吗?
  这莫瑶光的恨,是不是来得太奇怪了一点?
  “现在太子妃要是没事,是不是可以高抬贵腿?”莫如九敛了思绪,冷淡地道。
  莫瑶光松开脚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
  刚要说话,另外一边又响起太子略带疑惑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听到太子的声音,莫瑶光猛地回身,脸上的阴沉全部都敛去。
  她抢先给太子行礼,装作善良地道:“殿下,臣妾恰好在这里碰到了二妹,所以和她多说了几句。”
  话一出,太子的视线就落到了莫如九脸上。
  “太子妃所言正是。”莫如九弯腰行礼,眼角余光瞟过一身劲装的太子。
  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妖孽,容惊鸿。
  他今天也是一身深蓝色的劲装,高竖着马尾,身上那种阴柔的气息倒是少了许多,多了几分英姿。
  太子抬手叫莫如九起来,“六弟呢?怎让你一人出来?”
  莫如九低眉顺眼,“民妇怕冷,帐篷里没有炭火,出来寻一些炭。”
  这狗太子看着温文尔雅的,不过他一问楚天息,莫如九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绝对没安好心的!
  所以,她绝口不提楚天息。
  这太子看着温和,实际上,能够做出那种事的人,心肠指不定黑到哪里去了。
  太子轻搂住莫瑶光的腰,意味不明地一笑,“原是如此。”
  “本宫还以为是六弟身体虚弱,受不得寒风,所以不能陪着你出来呢。”太子意有所指。
  莫如九低垂着眸光,暗自握紧了流血的掌心。
  “相公身体还好,有劳太子殿下关心,他是想陪着民妇一起出来的,民妇不忍心他奔波劳累,就没答应呢。”莫如九顶了回去。
  楚天息身体好不好,她就不相信太子不知道。
  现在在她面前来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不是有些荒唐吗?
  太子点了点头,“六弟身体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等会下午的骑马比赛,你回去转告六弟,一定要来。”
  “本宫还等着看六弟拔得头筹呢。”
  太子最后又补上了一句。
  莫如九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她为什么要说楚天息身体好,她就该说楚天息身体不好,病得不行了。
  太子在挖坑,莫如九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尊口,她还不是只有硬着头皮答应。
  骑马?就楚天息那样子,能够爬得上马吗?这不是在为难人,他脚上还有镣铐呢。
  太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根本就不能忍,但莫如九不是一般人,她就能忍。
  “好,民妇会转告相公的。”莫如九的态度恭敬得挑不出一点错。
  但她脑子里已经在开始想,下午的骑马比赛怎么办了。
  楚天息是不可能上马的。
  难不成她上?
  楚天息要是知道,她出来一趟就带回去一个不好的消息,估计他想打死她这个累赘。
  太子说完了话,就不再此地多留,携着莫瑶光的手一起离开。
  容惊鸿也跟着一起走了,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大雪中,低垂眉目的她。
  似有所感,她抬起头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上,容惊鸿微微颔首,眼底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拍拍自己僵硬的脸颊,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容惊鸿的目光一顿,眼底的神色温柔如水。
  他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可怜她的这些黑炭,不过捡起来还是能够用的,虽然碎了不少。
  莫如九蹲下身,直接就用手去捡黑炭。
  那只手依旧在流血,她连伤口都顾不上处理,匆匆捡完了黑炭,又找人问了路,这才回到了楚天息的帐篷里。
  楚天息已经昏昏欲睡,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掀了眼帘。
  她走过去,把黑炭放到盆里点燃,又拎来了一个大水壶,架在火盆上烧水。
  黑炭比不得奢侈的银丝碳,点起来有极大的烟味,呛鼻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起火了。
  楚天息咳嗽着,“你……弄得什么。”
  莫如九低垂着头捣鼓着,两颊和鼻尖已经了黑灰。
  她从烟雾里抬头,像只偷吃的猫儿。
  “我在点火,给你烧水泡脚啊!”
  楚天息无声地笑了。
  她脸上带着黑灰,看起来很是滑稽,但是他觉得很可爱。
  从来没有觉得,他会用这样的词语去形容一个女人。
  他一向都不喜欢女人的。
  他觉得,现在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煽风点火的莫如九,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名门千金,都要活泼可爱得多。
  那些女人,美则美矣,和动若脱兔的莫如九比起来,她们就是一尊尊精美的活菩萨。
  “不用弄这些的。”楚天息眸色深深,“我已经习惯了。”
  腿疼,但是他还能忍受的,因为就算说出来疼,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疼不疼。
  她为什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听到这话,莫如九看他的眼神微微一变。
  男人一张脸凄惨暗淡,没有一丝的鲜活气息,半靠在坑上,他就像毫无灵魂的冰冷躯壳。
  莫如九的心,轻轻地抽了抽。
  有点像是在疼。
  “你习惯了,可是我没习惯啊。”
  “我们说过搭伙过日子,看着你腿疼到睡不着觉,我能不去想办法吗?那我不是太无情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哦。”
  莫如九嘟起嘴唇吹风,满不在乎的说。
  楚天息笑了,恍若划破黑暗的一缕暖光,暖得令人心动。
  莫如九露出花痴脸,喉咙用力的吞咽口水。
  病娇反派笑起来,太好看啦。
  她的骨头都要酥了。
  这么一笑,莫如九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捧给他。
  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反派,她的三观早就跟着他的五官走了。
  其实要论谁好看,楚天息没有容惊鸿的俊美妖孽,但是他就是很对她的胃口。
  也许是因为他看上去伤重可怜,能够激起她心里的保护欲望啊。
  不仅男人喜欢柔弱的女人。
  女人也喜欢,柔弱的男人啊!
  莫如九觉得她的审美是没问题的。
  “你不用担心我。”莫如九看火已经燃烧起来了,她绕到他这边来。
  “我也没费多少工夫,就是去找了一点黑炭而已,晚上我们还得靠这个取暖呢,要不然,这里要冻死人。”
  她说着,就开始搓手臂了。
  楚天息注意到了她的手,他的神色一冷,“你的手怎么了!”
  莫如九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受伤了呢。
  她可怜兮兮的凑过去,“刚才和莫瑶光冤家路窄了,她非要和我过意不去,要抢走我的黑炭,不小心弄伤的。”
  该卖惨的时候就要卖惨,莫如九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要无时无刻的去打动楚天息的内心。
  只有他知道她牺牲了多少,他才不会对她那么狠啊。
  但是说话也讲究艺术的,她只是四两拨千斤的略过去,剩下的全靠楚天息自己去脑补。
  楚天息的喉结动了动,低眸看着她伸开的手,掌心一条细长的伤口,鲜血已经干涸。
  他其实以为自己会没什么感觉的,毕竟,是她自己要去找东西帮他的,她自愿的。
  所以,就算她受伤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诚然。
  他太过高估自己,这条细长的伤口撕裂了她白皙的掌心,他的心中有了一丝酸涩的感觉。
  为什么会是酸涩?
  那大约便是,曾经他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面前来。
  而现如今,他身边的人,为了他往日不屑一顾的黑炭,都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他勾了勾唇角,不是在笑,满带着嘲讽。
  他在嘲讽他自己。
  “疼么?”楚天息的目光定格在她伤口上,语气没什么情绪。
  莫如九靠过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胸膛。
  她湿漉漉的眼睛勾勾盯着他,声音故意压得很软,“疼。”
  “可疼可疼了。”
  她美眸一转,风情万种,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