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药
  “啊!”莫如九吃痛,白着脸低哼了一声。
  洛千山也焦急地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到了?”
  莫如九用手按住自己通红的额头,泛着泪花,她猛地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额头撞在坚硬的车顶上,当即就痛得火辣辣得。
  这样得疼痛,压过了她才醒来得hi 时候,看到自己躺在他腿上的震惊和骇然。
  她怎么能……睡人家的腿上呢?
  洛千山的脾气也太好了吧,他居然没一脚踹开她,而是任由她靠着。
  莫如九的呼吸渐渐紊乱,眼神四处飘,明知道洛千山是看不到的她此时的窘迫的,但她还是不敢把视线定在人家脸上。
  这太羞耻了,真的太……
  这么想着,莫如九的心跳都加快了,半弯着腰在马车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洛千山缓解了这种死寂一般的尴尬。
  他正色道:“如九,你不必如此紧张,你是因为太累了。”
  “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莫如九惊愕的看过去,却被夜色里的人狠狠地怔住。
  有风吹起了车帘,一缕冰冷的夜色斜射进来,在他的蓝衣上辗转而过,留下点点的光影。
  他坐在大片的阴暗里,神色被马车外的灯火照耀得清晰明了。
  他的眉宇之间少了几分凉薄和疏离,多了些如水如风的柔和。
  此时的他,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祗莅临人间,周身都散发着皎洁的流光。
  他好似天外来客,来去不留尘。
  但是,她这么看着他,却觉得清冷矜贵的洛千山,多了几分人家的烟火气息。
  莫如九怔了好一会,“不是……”
  “我是……我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睡着睡着就……”
  她词穷了,因为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可以解释。
  她都睡觉了,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怎么爬过去的。
  莫如九想起自己枕着人家的腿睡了一下午,她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莫如九啊莫如九,你可真的是牛逼。
  洛千山唇角翘起淡淡的弧度,音色多了几分暖意。
  “没事,我不计较。”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君子之交而已,如九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莫如九只能讪笑着闭上嘴。
  洛千山招呼来洛凡,对莫如九道:“你先下去休息。”
  “你呢?”莫如九下意识的就问。
  洛千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收拢了五指。
  “我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你先和下人回去休息。”
  “洛凡,你去请个大夫给来好好看一看,最好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洛千山吩咐着,不管什么都做得很是妥帖。
  “那你先忙。”莫如九点头,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她下马车,走了洛府里。
  等她走远了,洛凡这才走到马车门口。
  “公子,可以下来了。”洛凡道。
  里面的人沉默片刻,低声,“扶我。”
  “啊?”洛凡惊讶。
  腿麻了。
  被莫如九枕着睡了这么久,洛千山的腿很麻,但他不会在莫如九面前说出来的。
  同时,这也是没必要的。
  “公子,您也受伤了?”洛凡凑了进去。
  洛千山冷然,“不是受伤,只是腿麻。”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话,洛凡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音。
  腿麻了?
  他家公子,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可爱了……
  不过洛千山就是洛千山,哪怕腿麻,他已经可以神色自若,从容不迫。
  仿佛窘迫,紧张,这些情绪天生就不会在他的脸上出现。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沉静如水的。
  大夫很快就到了洛府,莫如九也的确没受什么伤,被容惊影摔在地上那一下,也只是摔疼了她的手臂。
  大夫给她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又为她把脉了,发现内脏没什么问题,大夫这才离开。
  莫如九喊来了丫鬟帮她上药,心底却是因为容惊影那个人渣而分神了。
  她很担心小白蛇,至于容惊影现在是什么下场,她也不得而知。
  她多希望容惊影就那么死了。
  但是,她有预感,自己是不会如愿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洛千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容太师的人去得很快,花蟒得到了莫如九的命令,就利落的撤走。
  影卫还不知道这花蟒为什么突然收手,容太师就赶到了。
  影卫不能在对容惊影下手,也纷纷撤退。
  至于容惊影,他彻底的成了一个残废,一条手臂都被活生生的咬下来,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成为健全的人了。
  容太师看到自己身受重伤断臂的儿子,又惊又痛,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孽子啊!
  怎么能去招惹洛千山的人呢?
  容惊影因为断臂,失血过多,早就昏迷了过去,命悬一线。
  而此时,容太师还不知道他是掳走了洛千山的什么人,才会招致如此的厄运。
  半死不活的容惊影被抬回了客栈,一波一波的大夫被请过来,个个把了脉,就面如死灰,挎着药箱就要告辞。
  有个大夫告诉容太师,“令公子的情况十分的危机,如果有止血续命的良药,或许可以去药王谷求救。”
  “何为良药?”容太师一夕之间就仿佛苍老了许多岁。
  “例如,洛府的千年人参,可以吊着一口气。”
  容太师忍住心头的悲痛,“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眼里依旧是沉重的灰暗。
  这孽子招惹洛千山的人,才会变成这样。
  现在,他还要厚着脸皮去求洛千山借人参吗?
  不,只怕洛千山有可以救命的人参,但是洛千山也绝对不会给这孽子用的。
  他要是不去求,那这孽子就真的必死无疑。
  容太师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当他看到床上了无生气的人时,那血淋淋的断臂,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承认他是偏心,他是更心疼从小就流落在外的惊鸿。
  但是,这个就算再没用,再窝囊废,也还是他看着张大的儿子。
  他恨铁不成钢,却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容太师颤颤巍巍的起身,身影佝偻得厉害。
  这一瞬,他恍如风中残烛。
  “我去,我去洛府买药。”
  “你们务必守着他,在我回来之前,他若是不在了,你们就都去陪葬吧!”
  容太师的声音沙哑,被门外的寒风吹送开,冷得刺骨。
  容太师没让人跟着他,他是一人去的洛府。
  越是靠近洛府,他越是脚步沉重,他真的没这个脸去找洛千山。
  可又不得不去,但凡是那个孽子争口气,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走到了洛府的门口,往日身体很好的容太师差点踉跄跌倒,他怔怔地站了许久,这才红着眼睛,走了上去,拍响了房门。
  不过让容太师奇怪的,是守门的人,他们知道他是谁,也没有阻拦他,仿佛料到他会来,态度温和的把他请了进去。
  夜色,凉如水。
  偌大的洛府都被层层叠叠的白雪掩埋,这夜风凄冷,唯那挂在屋檐下灯笼,散发出温暖的光,驱散了这寒夜。
  夜已深,洛千山却没休息,他在等一个人。
  容太师姗姗来迟。
  容太师一看到洛千山,内心不禁感叹这年轻人的风骨和气质,那真的不是他家的孽子能比的。
  “来人,给太师倒茶。”洛千山披着雪白的貂裘,坐在太师椅上。
  容太师脸色惨白,“洛家主,不必了,老朽今日来不是来喝茶的。”
  “太师一路奔波,还是先喝一杯茶吧。”洛千山温和地道。
  容太师只得点头,也跟着坐在了椅子上,他全身冰冷,等热茶端上来,容太师也不喝,只是盯着洛千山。
  “洛家主,你深夜未就寝,想必已经是知道了老朽的来意了,洛家主是聪明人。”
  “此次孽子不识时务招惹了洛家的人,他如今已经断了一臂,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洛家主还想要他如何?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容太师缓和了情绪,慢慢地道。
  洛千山神色冷肃,“太师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洛家主,你不明白么?你是聪明人,不应该不明白的。”容太师皱着眉,嘴边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其实按理说,容太师可是朝堂里,手握重权的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犯不着这么和洛千山委婉,但是容太师心里有是非曲直。
  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他的儿子自作孽,他还能怪谁?
  他只能开出自己的筹码,让洛千山答应交换。
  “孽子断臂的事情,是自讨苦吃,老朽不曾怨过洛家主你。”容太师沉了一口气,粗沙道,“只是现在,老朽想保住孽子的一条命,老朽可以答应洛家主你一个条件,任何要求,只要洛家主将府里的千年人参拿出来救我儿性命。这个交易,洛家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