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立马有人打断江红英,嘶吼的大骂。
  “怎么不会,5000块钱的欠条,你爹能还上吗?你爹就是个杀千刀的瘪孙,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他就该受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紧跟着又人骂:“这种人还配给他打灵堂?躺棺材?我呸,就应该拖到乱葬岗,让狼啃让狗咬,让野鬼把他给撕烂了,呜呜呜呜,我的老天爷,咱们家这是撞了什么邪,居然被江满军这么陷害。”
  “以后,还怎么让我家伟光,抬头挺胸的做人啊,这杀千刀的害人精,死不足惜!!这种人更不配给他办葬礼。”
  愤怒的嘶吼中,江丫头爬了起来,就听到外面一顿吵杂,还伴随着劈里叭啦的砸东西。
  “不要,不要砸我爹的灵堂,你们住手,你们住手!”江红英哭喊的阻止。
  “你给我滚一边去吧,他害得我妹夫名声扫地,我们还只是砸了他的灵堂,没有打你,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赶紧给我滚开。”这次说话的是个男人。
  江丫头赶紧趿了鞋,走到门边,就看到高伟光的娘,郑婶子在哭天抢地的碎碎骂,而高伟光的媳妇小郑嫂子,气的全身直哆嗦的坐在地上,两三个手持扁担的男人,正在狠砸灵堂里的东西。
  烧纸钱的铜盆,早就被踢翻,香火蜡烛也散了一地,半封的棺材盖子,已经被掀到了地上,江红英惊恐的趴在棺材前,试图保护好江满军的尸体。
  看到这些,她就知道,安严已经放出了流言。
  这后招很毒,毒的让她首当其冲。
  就在这时,她看到陈松岭带着人,连同着收到信的周长兴,顶着夜色冲了进来,只听周长兴大喊。
  “够了啊,这个人要是没死,你们想怎么出气,我都不管,可他毕竟已经死了,更何况你们家伟光清清白白,怕什么?”
  趁着周长兴动怒,陈松岭赶紧走到江红英面前,铁青脸往那一杵,就以保护的姿态站好了。
  郑婶子看到周长兴来了,委屈的怒咆道:“支书啊,一开始我是不知道江满军是这种人,我要是知道了,打死我也不会来给他办丧事,我气啊,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江丫头冷笑,是啊,所以她一开始,并不想给江满军打灵堂,可敌不过村里的人,用伦常帽子,自动自发的过来帮忙办丧葬。
  “好了,原本就没有的事,你带着人来这闹,岂不是让所有人都觉的,那就是真的啦?真是娘们家的头发长见识短,赶紧都回去。”周长兴虎着脸,烦燥的想打人。
  说起来,主持办葬礼的还是他这个支书呢,所以这会在听到流言后,他也是后悔到肠子发青,依着他的脾气,江满军这条老狗,就应该挫骨扬灰。
  小郑嫂子听到会变成真的这句话,气的五官都扭曲了,想指着江家屋里大骂江丫头不要脸,可又怕别人真那么想,到时候她家高伟光,就不是协助调查,而是背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大帽子了。
  心有不甘的犹豫了一会后,小郑嫂子才气呼呼的爬了起来,扶着郑婶子带着娘家人走了。
  但在走之前,恶狠狠的指着江红英骂:“如果我家伟光有什么事,那咱们两家就是死仇,我也不会让你爹,在地下躺的安生。”
  江红英气的脑袋发懵,几次都差点哭晕,她感觉自己才是最可怜的,瞬息之间,能给她倚仗的爹娘,全都没了,虽然江丫头被人传坏了身子,还是爹害的,可江丫头至少还有个李琛呀。
  她呢?
  她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呀。
  越想越悲哀的江红英,哭的那是摇摇欲坠,泪如雨下,嘶哑的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就会这样,明明都是好好的呀,娘,你在哪。”
  看着江红英这样哭,确实是很可怜,陈松岭好几次,都动容的想把人抱在怀里了,可又怕自己这样做太莽撞,要是把红英吓坏了怎么办?
  江丫头深吸了口气,冷静的从陈松岭那收回目光,开始四处搜寻她的二宝。
  李四儿最先注意到她起来了,赶紧摸了过来喊她:“丫头姐,你醒了?”
  江丫头点头:“我记得李琛回来了,他人呢?还有我公爹和孩子都在哪?”
  一口气问完,不等李四儿回答,就看到浓郁的夜色里,李琛健步如飞的往她这里走来。
  远远地,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而她也是一眼就看到他。
  她莞尔一笑。
  他就勾了勾唇,给她一个极为安心的眼神。
  所有一切,那怕不用细说,似乎也尽在不言中了。
  垂帘之时,江丫头百感交集的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在这么紧绷的情况下睡着,全是因为他啊。
  正是因为他回来了,还坚强的站在自己身后,所以她才能,毫不设防的靠在他身上,沉沉的睡了一觉。
  如此相互信任,并能有所依赖的感觉,确实很美妙。
  百转千回里,李琛已经走到她身边,见到正主儿到场的李四儿,自然赶紧退一旁,帮忙收拾被砸到稀吧烂的灵堂。
  “醒了?”
  “嗯。”
  “我没回来之前,你有多久没睡了?”李琛站的跟标枪似的质问。
  虽是质问,心则暖之。
  江丫头抿了抿唇:“不记得了,好像有三十多个小时吧。”
  李琛知道,可亲口问出来,再到亲耳听见,他很心疼。
  “愚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眠不休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要解决问题,首要先保存好自己的体力,懂吗?”
  懂,她当然懂,正因为懂,所以从头到尾她都在装愚蠢,可李琛骂的愚蠢,却是和别人不同的,别人认为,她在整件事里,承担了受害者的愚蠢,可李琛却是心疼她的愚蠢,这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安严在此,他就会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抵不过这句愚蠢。
  “小树和小木呢?”
  “爹看着呢,已经睡着了。”李琛扫了眼被砸烂的灵堂,还有推开的棺木,以及失魂落魄的江红英,暗沉的眸色划过一丝冰寒。
  为江满军这种人渣哭灵跪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如莫不是他还顶着个岳父头衔,就该被人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摇摇欲坠的江红英,猛的抬起头,泪水涟涟的望向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