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到家了
  云巧没理他,看着卓然说:
  “卓大人,我云巧出身农家,即便受封做了这县主,我也是农家村姑。我做事情,考虑的不多,只看眼前,您别介意。”
  卓然忙摇头摆手,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话。
  云巧转个方向看丁源,继续又道:
  “丁大人应该知道,我在北苑县抗击时疫的时候,救下了二十多个孩子。这些孩子,有男有女,男孩儿居多。我不在农家盖个学堂,这些孩子根本没处安放。”
  “又恰逢我受封,得了些银子,所以就想盖个大的,不仅让我救得孩子有地方,也能方便其他村里想念书的孩子。”
  话说到这儿,云巧停顿,端着茶杯喝水,润润嗓子。
  路飞阳见其他人都不说话,缓缓开口:
  “没想到妹子盖学堂的初衷,竟然是这个。既如此,那我也得参加一份,学堂孩子们的纸笔,我路家出。”
  邢谦闻言,不甘示弱的道:
  “那我这边就出桌椅。给孩子读书用。”
  丁源有些挂不住脸,看了眼顶头上司,想说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卓然长叹口气,幽幽地道:
  “淑惠县主能有这样的想法,在下十分佩服。在下原本也是好心,觉得这学堂盖在大地方,生源方面不用愁……”
  话说到这儿,云巧打断他的话,接续着道:
  “卓大人,其实学堂盖在农村,也不用愁生源。你们不了解老农,如果给他们的孩子,提供一个不要钱就能念书的地方,他们会很乐意的。”
  “但也不能一直免束脩吧。你总要生活,不是吗?”卓然轻声地提醒。
  做善事,他见多了。
  可这么不计后果的做善事,图啥呢?
  云巧轻笑,端起茶杯喝了口,道:
  “谢谢卓大人的关心,不过我没打算用学堂来赚钱。”
  “县主是不需要用学堂赚钱,可夫子们不能白教书吧。”卓然提醒,“县主每年有俸禄,难道心甘情愿的那处一笔银子,给孩子们念书?”
  “有何不可?”云巧不假思索的回答。
  话落,屋里所有的人,全都惊住了。
  丁源知道她有这个想法,不过却没想到她能这么坚定。
  云巧靠着椅背,手指轻敲着俯首,道:
  “我找的夫子不用太有学问,就是给一些孩子启蒙。秀才即可,一年给二十两银子,应该会有人来吧。”
  魏恒一听“二十两银子”,嗤笑着撇嘴,端杯喝酒。
  云巧没理他。
  就算一个夫子都没有,她也不可能找他!
  就在屋里没人说话的时候,雅间门推开,定北侯从外面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定北侯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云巧,道:
  “县主,曹伯爷已经收拾。因为那张嘴坏事,所以张嘴四十,罚抄《周规》十遍。”
  《周规》,大周朝规矩。
  云巧听到这话,眉骨轻挑道:
  “侯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吵完的周规,可不可以给我。”
  “哦?县主要这个作甚?”
  云巧把自己要盖学堂,免费让孩子们念书的事儿,重新说了一遍。
  定北侯闻言,“呵呵……”轻笑,道:
  “县主有魄力,是好事儿。不过曹光汉是个粗人,他的字给不能给孩子们看。本侯府上有不少启蒙的书,到时会派人送到你们学堂。”
  云巧一听这话,高兴的直门颔首。
  卓然怕她再多说什么,桌下踢了一脚丁源。
  后者秒懂,清了下嗓子,道:
  “如此,县主的学堂就势在必得。衙门这边会帮县主找两名夫子。按照乡村学堂的标准,每年夫子的工钱是二十两银子,县衙出一半。”
  云巧受宠若惊。
  路飞阳夫妇也是一愣。
  邢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丁源,缓缓点头。
  还行,还不笨。
  在定北侯面前,他们就算再有想法,也得消停眯着。
  毕竟这位侯爷的原则,牢不可摧。
  卓然端起酒杯,笑眯眯的说:
  “在下敬县主,预祝县主的学堂,开门顺利。”
  “承您吉言。”云巧忙举杯相迎。
  定北侯瞅了眼云巧,捋了下胡子说:
  “既然大家都有表示,那本侯也不能落后。学堂的青砖、青瓦,本侯会如数奉上。县主什么时候动工,着人告知一下便好。”
  云巧站起身,端着茶杯,道:
  “云巧代村里的孩子,还有北苑县的孩子,多谢侯爷,多谢大家。”
  说着,云巧一饮而尽,把茶喝了个底儿掉。
  若是知道定北侯在这儿,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那她早就把人留下,先说正事。
  胡乱吃了几口,扭头看着路飞阳。
  见其也兴致缺缺,桌下踹了他,道:
  “飞阳哥,咱不是还要去别庄瞅瞅吗?咱先走呗。”
  “……啊,好。”路飞阳忙不迭点头,起身告辞。
  定北侯等人将人送到楼梯口,这才折返回雅间。
  回来之后,面色就不对劲儿了。
  卓然跟丁源,谁也没敢吱声,小心翼翼的陪着。
  至于那位魏举人,更是不说话了。
  终于——
  “卓大人,你作为辽东府尹,不帮县主出力,反而想着算计她的学堂,你觉得老夫这份奏折,应该如何写呢?”
  话落,卓然忙忙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侯,侯爷,下官,下官冤枉啊。”
  丁源、魏恒也全都跟着跪下,不敢吱声。
  至于桌前坐着的其他人,不动、不说话。
  刚才就没参与,这会儿就更不可能!
  定北侯瞅着额头渗汗的卓然,冷笑着道:
  “你有没有,你心里最是清楚。本侯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动歪心思提高评优,别说本侯容不下你!”
  “是,是。”卓然忙不迭点头。
  说到底,他们一个是军营,一个文官,应该互不干涉。
  可偏偏定北侯有御赐银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不能不重视。
  定北侯看着那位魏举人,冷笑着道:
  “魏恒是去年新晋的举人是吧。”
  “回侯爷的话,小人不才,侥幸考中。”
  “既然考中就别闲着,军营有不少没念过书的,以后去军营教教他们。大周朝的士兵,不能不认字!”
  “……是!”
  魏恒满脸死灰,丧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