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符
  当天晚上从学堂忙完,云忠不放心,让云锦送她。
  滕婉柔因为小日子肚子疼,没来。
  若棠又出去、不在,所以就她自己。
  云巧把着云锦,仰头看着星空,呢喃着说:
  “也不知道子韧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云锦扶着她,安慰着道:
  “姑娘放心就是,主子一向有计划,不会有事儿的。”
  云巧闻言,无奈的叹口气。
  云锦怕她胡思乱想,说了作坊肉干的事情。
  “……印章拿回来后就盖戳。已经包出来三百余斤肉干了。赵砮的意思是,等学堂招生结束,他就出去跑生意。”
  云巧点点头,刚要说话,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她的怀里。
  云锦吓了一跳,急忙稳住身子,把她扶好。
  就在送她回家还是回书院中徘徊,若棠终于回来了。
  几步跑上前,道:
  “怎么了?我回家看姑娘没回去,就知道来这边了。这是……”
  也不知道云巧是刚好回神,还是若棠的声音起到了作用。
  她悠悠转醒,深吸口气,道:
  “怎么样,你主子可有信儿?”
  若棠走上前,把人打横着抱起来,说:
  “姑娘请放心,都是青鬼那小子的疏忽。送人去县里,让他带信也不带,奴婢罚他去暖房闭门思过呢。”
  云巧闻言指着作坊方向,再次闭目养神。
  若棠了然,嘱咐云锦回去后,抱着云巧直奔作坊。
  很快,推门进屋。
  青鬼见云巧是被抱进来的,不禁吓了一跳。
  “姑娘,您这是咋了?”
  “咋了咋了,你也好意思问。”若棠狠狠剜了他一眼。
  等他把凳子搬过来,若棠小心翼翼的把云巧放下后,道:
  “你知道主子的消息你不说。姑娘着急上火,还要忙书院的事儿,你可真是……”
  话没说完,青鬼单膝跪地,请罪说:
  “还望姑娘责罚,属下有罪。”
  云巧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道:
  “没事儿了,你把知道的说了,以后注意就行。”
  “是。”青鬼满口答应,“是这样的姑娘,主子最近一直忙于争兵的事儿。这个月二十开始,先从景阳县开始,然后一路向北,直接到北苑县。所以主子没空回来,不过确实让属下带口信,但是属下给……忘了。”
  云巧终于松口气,见若棠还是一脸愤怒,不禁出声的说:
  “你去找铁根子要些白糖,给我冲碗糖水。”
  “是。”若棠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
  云巧让青鬼起来,等门关上后,道:
  “你不是容易忘事儿的人。说吧,最近还有什么事情,你查到了。”
  青鬼走上前,抱拳拱手,说:
  “姑娘可还记得连老爷子吗?”
  “记得。”云巧颔首,“你前些日子不是把那银票要走了吗?可是有了眉目。”
  “对。”青鬼重重点头。
  蹲下来,与之平视,云巧不禁感慨自己的身高。
  说实话,她个子在女子中不矮。
  可跟眼前这位对比,那简直没法看!
  “你是查到什么了吗?”
  青鬼抿唇,没有吱声。
  一阵脚步声后,若棠端着白糖水进来。
  云巧接过,大口喝下。
  若棠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单看架势也明白,这是有话要说。
  把碗接过来,屈膝行礼,转身出去了。
  青鬼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属下拿着银票去县里的钱行问,正巧有一个老者,他在京城钱行干了许多年,如今回来这边荣养。他看过之后告诉属下,银票是宫里专用,而且是二十五年前。”
  “为啥他这么笃定?”
  “属下当时也很纳闷,问过之后方知,当时这银票,就只有二十张。本来说是宫里专用,可后来都被赏赐了。五张在八贤王府,五张在济阳伯府,还有十张,都在……都在国公府!”
  云巧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
  国公府?十张?
  那这张是……
  “姑娘,这张不是国公府的。”
  “为啥?”
  “那老者说,国公府抄家时,十张银票俱在。属下问过主子,主子说王府的五张银票,都在祠堂搁着,没人动。”
  “…………”
  云巧瘫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银票的来历,她已经不在意了。
  答案显而易见,不用再问。
  她难受的,是宫里那位用这银票,充当催命符!
  如果当日母亲逃离,这十张银票拿走,那他们这些人,只怕都活不久。
  也就是说……
  当他把这银票给父亲的时候,就已经想动国公府了。
  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清楚,圣意难测!
  云巧瞅着那银票,眉头紧蹙的道:
  “你给我换一张吧,这张给你主子送去。济阳伯府是我娘的母家。如今的济阳伯府……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青鬼捏着银票、起身,抱拳拱手,出去了。
  片刻后,若棠进来,看着云巧道:
  “姑娘,您对他太纵容了。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您,真该抽他。”
  云巧笑着摇摇头,不在意的说:
  “罢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咱回吧。”
  扶着把手起来,若棠直接塞给了她一块麦芽糖。
  甜甜的,很好吃。
  “哪儿来的?”
  “铁根子那继子给的。”若棠回答。
  云巧他们去北苑县没多久,铁根子就跟县里的王寡妇在一起了。
  还是二乐婶子给保的媒,再加上云忠出面,两个人成亲之后,就住在作坊。
  铁根子晚上打更,他媳妇儿白天上工。
  家里的几个孩子,铁根子也养,就跟自己孩子一般。
  云巧笑着颔首,深吸口气,道:
  “有个人照顾他也好,不然我还寻思呢,那么一个能干的人,孤独终老,多白瞎。”
  “他啊,也就是因为不能说话,不然肯定很抢手。”
  云巧闻言,戏谑的看着她,问:
  “那你自己呢?”
  “奴婢?奴婢咋了?”
  “不咋地。”云巧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了。
  她跟若兮不一样。
  若兮成熟一些,她还如同孩子。
  等她想要嫁人生子,估计还得几年吧。
  也到家了,嘴里的麦芽糖也含化了。
  云巧洗漱后,回西屋睡觉去了。
  这一夜,因为有了轩辕烨的具体消息,她也睡得踏实。
  至于连老爷子的那张银票,她不想考虑。
  至少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想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