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名不虚传
  四顾无人,上官琼无奈,只能再转到正门。
  装修得精美豪华的驿馆大厅,亦是寂静一片。上官琼在那里站了半天,这才发现,约莫有半人高的柜面后面,有个老头,正慢条斯理的翻看着帐册。
  深呼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定了一下气息,上官琼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这才走过去缓声问道:“老人家,今天驿馆的后门怎么锁上了?出什么事了?”
  老头一翻白眼,没好气的答道:“锁好门,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不然,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都走来走去的四处遛跶!不锁才会出事!”
  上官琼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口气,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呢?
  想了想,上官琼还是继续的问道:“那住在这里的上官将军府里的人,进出不就不方便了?他们以往,都是从那边进出的呀!”
  那老头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尽了,一翻白眼,颇不耐烦的应道:
  “上官将军府?人家老早就结帐走人了,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你这小后生,竟还来拿人家将军府来说事,莫不是想借人家的名头讨要废旧家私的么?那些眼下的确是没有,走开啦,别误了我老人家的功夫。”
  略带沙哑老气横秋的几句话,入得上官琼耳中,有如晴空霹雳。
  “老人家,您说什么?上官将军府里的人,都走了吗?”
  上官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嗑嗑巴巴的问道。
  “当然啊,早走了啊。人家上官将军很忙的,寻常活动,他都不屑理会的。也就是咱们独狐丞相大寿,他老人家才抽空过来小住了几天,这不,寿宴一结束,人家可不要急着走吗?!人家这家里,可还有好多事在等着呢!”
  “走了?都走了?”上官琼犹有些不太确定:“老人家,他们真的都走了?”
  “那是自然啦,好不好的,我老人家又骗你做什么。”
  老头越发不耐了起来。
  “那么,他们又有没有留下口讯啊书信啊什么的?不好意思老人家了,我跟将军府中人,原本就是亲戚。”
  上官琼又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啦,什么都沒有!跟你说多少次了,走了,啥都沒说!啥都没留!”
  可能是真正烦了,老头开始面孔涨红须发皆张,连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赖在这里死磕,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了。
  茫茫然的转身,上官琼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家驿馆。
  是了,老早就听婆子们提起过,等过了独孤丞相寿宴,府里的一群人,是一定要回去的。
  可就不能再等等她么?
  就不肯多一点耐心,再听她解释解释么?
  就不能留几个人,在这里等她陪她吗?
  就连个简单的口讯书信,都不肯留一个给她么?
  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全部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都,怎么就让她觉得,她就像一条被遗弃了的小狗?
  以前的种种关心疼爱,原来都是空的。
  一旦生气了,便转头就走了,便由她一个人自生自灭了。
  可即便是对一条小狗,也不该这么绝情啊。
  原来,那位便宜老爹的杀伐果断,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这么想着,独自蜷坐在街角长椅上的上官琼,忍不住的泪流成河了。
  独自哭了一会,感觉这天色,越发的暗了起来。
  一个人走在人群中,看着那些来去匆匆的行人的面孔,看着别人的那些鲜活的面容,上官琼感觉益发的孤单了。
  想想那个被她牵连到此间的阿笙,想想她此刻还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别人家的床上,上官琼又是一阵心酸。
  自此,更是暗喑发誓,一定要寻齐药材,一定要医好阿笙,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带着她,一起离了那个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地方。
  都说,有方向,不迷茫。
  想明白了的上官琼,一时间心思大定,就连走路的步子,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天黑了,总不能老是在外面闲逛着,总要找个客栈住下的。
  上官琼一摸口袋,刚换的衣服,又被仔仔细细再三的搜查过,休说是金叶子,就连半枚铜钱都没有。
  可想要住店打尖,总是要银钱的。
  思来想去,上官琼一狠心,还是褪下了腕间唯一的一只金镯子。
  这金镯子原本是一对,前几天买那只海之角时上官琼己经花出去了一只。
  都说,独木不成林。
  再拿第二只金镯子换钱使的上官琼,对这等身外之物,己经没有分毫的心痛或是半点的舍不得了。
  “哧”的一声,有人在她的身后大为惋惜的微叹了一口气。
  有些木然的回头,上官琼这才发现,身后那个耷拉着脑袋盯着她唯一的那只金镯子看的家伙,竟然是金钟意,那个公务繁忙又无处不在的金钟意。
  也没有抬头看她,金钟意只是伸手一把抓住那只孤独的镯子,很安静的对那位狂喜中的店家说道:
  “对不起了,店家,您可能会错意了,舍弟刚刚只是赌气出门,他并不需要打尖住店。”
  也不待那店家多说,他一把扯住了上官琼的衣袖,将她拉出了那家小客栈。
  “唉,唉,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这么晚了,不住客栈,我又能住哪?”
  平白被人拉来拉去的,上官琼心里的一口闷气还沒出呢,到了此时,更是疾言厉色,还带着几分的狂燥了。
  “你手里的东西,从来都不知道珍惜吗?好好的镯子,又要拿出去当了换钱使。你知不知道,到了那些人手里,你的镯子又值了几文钱呢?平白的,又白瞎了手头的好东西了。”
  金钟意毫不动怒,反手把镯子塞回她手中,话语里,只是添了几分痛心疾首的味道。
  “不然呢?还能有别的什么好法子?”
  上官琼并不领情,有些悻悻的说道。
  “可以住到我家的。”金钟意答得极是顺畅:“我家离此间不远,人少,房间又多,有两个使唤婆子。李兄弟若不嫌寒舍简陋的话,可以暂时在我家歇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