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
  言煜看到小冰冥狼的动作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它的头,转头将它重新递给了风星辰,而另一边的风星辰接过小冰冥狼,随即看向令明卿,目光担忧地问道,“可严重?”
  令明卿笑着安慰她,“不严重,没事的,静养几日就好了。”
  言煜握紧了令明卿的手,问道,“摘星教现如今怎么样?”
  风星辰低头看着小冰冥狼,笑道,“多亏了小狼,魔血森林中好多灵兽奉命前来,将摘星教上下围堵了个遍,我敢保证,没有一个摘星教众人能够逃出这些灵兽的天罗地网。”
  小冰冥狼似是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于是高高地仰起了头颅,尾巴却是四处摇晃,然后看向令明卿,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令明卿见此,不禁笑道,“好好好,我们小狼最厉害啦。”
  一行人在风星辰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风星辰为几人介绍这几日发生的情况,“我们很早便埋伏在了这里,刚开始并没有打草惊蛇,后来有摘星教的人想逃走,我们便现身将他们围堵在了里面。”
  风星辰想了想,又总结了一句,“总之目前来看,两方并没有进行交战,我们对摘星教里面的情况也不太清楚。”
  言煜淡淡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令明卿只紧跟着他,两人对这局势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身后跟着他们的风星辰微微摇了摇头,转而逗弄着小冰冥狼,笑道,“小狼,怎么你父君娘亲一来,我就突然心安了不少呢,虽然……他们两个并没有多说什么。”
  小狼闻言,淡淡睥睨她一眼,哼,我父君和娘亲自然是最棒的。
  言煜和令明卿到的时候,正值傍晚,天边夕阳如残血,莫名带了些血腥,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风星辰和灵沅等人临时搭建的账房内,几人正在用晚膳,看到言煜和令明卿到了,很是开心。
  令明卿体力不支,很快便有了困意,言煜对着众人说了声抱歉,随即扶着令明卿出了账房,踏出账房的那一刻,他将令明卿拦腰抱了起来。
  令明卿惊呼出声,“言煜……你干什么?”
  言煜挑挑眉,道,“抱你啊。”
  令明卿看了看四周,对着他道,“快点将我放下来,好多人呢。”
  言煜微微笑着,态度却是十分坚定,“不放,看就看呗。”
  因为担心摘星教会组织偷袭,所以三大家族联合带来的人组成了巡逻队伍,眼下看到言煜抱着令明卿,坦然自若地走过长长的账房小路,眼神中尽是惊羡。
  到底何时,自己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呢?
  言煜将令明卿送回了账房,等她彻底熟睡之后,又重新走了出去,再次出去时已是后半夜,言煜找到风星辰和灵沅等人,向他们说了自己的对策,几人纷纷赞同,表示可以在后半夜的时候进行突袭。
  眼下摘星教的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主动出来,而对于言煜等人来说,若是摘星教的人一直不出来,那么这将会陷入死局,所以唯有主动出击,才能够占据主动地位。
  令明卿并没有睡多久,言煜走后的一盏茶时间便又醒了过来,这两天身体总是很虚,但又莫名地睡不着,若是睡着也只能睡片刻的时间,随即就是睁眼到天明。
  她隐约知道言煜的计划,但是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既然选择了突袭,那么就证明他会有一切必胜的把握,既然如此,那么她只需要在这里等他便好。
  丑时一刻,言煜集结了七分的兵力,留了三分守在原地,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令明卿,另一方面是不能失了自己的大本营。
  能够被带出来的人,自然都是各个家族当中最为优秀出色的兵力,所以这些兵力被言煜稍微整合了一下,便是一支配合默契,无往不胜的军队。
  丑时三刻,言煜带领众人成功抵达了摘星教的教门口,摘星教充分利用了魔血森林的地势优势,在选址方面将魔血森林里的波云诡谲与摘星教本身的神秘联系到了一起,所以这地点若不是因为有令潇善的告知,他们定是找不到的。
  摘星教守城的人隐藏在这层层树林中,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眸子亮且深,丑时四刻,言煜先动了,他贴身于树干之上,从袖中拿出几枚银针,趁着夜色浓重,几枚银针没入了几位守城人的咽喉,那几位守城人应声倒地。
  但言煜却依旧没有动,他知道最大的危机还没来临,果不其然,又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两道声影,其中一人道,“难道是我们的错觉?”
  另一人又道,“不会,那人肯定还没走,他就躲在哪个角落看着我们。”
  话语刚刚说完,便又见两枚银针穿过无数层林叠嶂,穿过风雨之声,直击两人脖子位置,一人随即倒地,另外一人心下一惊,便要转身躲开,却又感觉到脖子位置传来的冰凉触感。
  那人心中惊恐、失望几种感觉分踏而来,恍惚间听到一道微凉的声音问道,“进摘星教的路,应该怎么走?”
  那人微微咽了口口水,紧了紧手指,目测四周,那道声音似警惕,又似威胁,“我劝你还是不要多费功夫了,我既能抓得住你,便有不会把你放走的自信。”
  那道声影微微愣着,半晌后终于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这位兄台,我自知没有挑战你的能力,不知能否和阁下谈个条件?”
  这话一出,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便更甚,他硬是没理会,紧接着道,“我自知摘星教已经没了活下去的道路,所以我将如何前去摘星教的方法献上,还望阁下留我一条性命。”
  那道淡漠的声音又过了很久才响起,“你说。”
  那人心下一松,连忙道,“前往摘星教,每条路径都布满了危机,稍微踏错一步,那么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言煜:“说重点!!!”
  那人赶紧将去摘星教的方法说了一遍,言煜果真没为难他,收了手中的短刀后,便淡淡道,“行了,你可以离开了。”
  那人再三拜谢,一溜烟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言煜心中掠过一个很怪异的想法,只是前往摘星教已不能再拖延了,所以只微微摇了摇头,再没多想。
  那人向前走了不久,便将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随手扔在了路边,露出了里面的一袭红衣,她最后往身后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快速离开。
  行至半途,忽然呕出一口暗血,她咬了咬牙,心想,言煜果然狡诈,即便如此,还是在最后对自己出了手。
  寂夜,凉月。
  账房外忽然掠过一阵风,令明卿抬眸望去,随即披了件衣服便下了床,她刚把茶倒好,便听闻一道人语声,“言煜果真将你藏在了这里。”
  令明卿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只轻轻抿了抿唇,随即姿态闲适地坐了下去,“既然来了,便现身喝杯茶吧。”
  账房内没有丝毫动静,令明卿拿起茶杯,微微喝了一口,只拢了拢袖子,倒是也没催,片刻后,房中有道人影忽然现了身。
  那人身穿一袭红衣,面容间带着艳丽,是真正的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令明卿看了眼来人,将那茶轻轻推了过去,“有些凉,但房中眼下也没有热水,将就着喝吧。”
  那女子微微挑眉,嗤笑道,“看来,言煜对你也没有那样好吗,脸热水都没准备好。”
  令明卿又喝了口茶,淡淡道,“准备热水的人,不是刚刚被摘星教教主杀了吗?”
  “又见面了。”令明卿微微笑着,一点也没有被挟持的恐惧,“我是该叫你素素呢,还是别的什么称呼呢?”
  那女子拿起茶,倒也没嫌凉,一饮而尽,淡声道,“我真正的名字——林之遥。”
  “林之遥?”令明卿淡淡反问道,“很好听的名字,就是好像与你的外表不太相符……”
  林之遥淡淡笑了笑,道,“小时候也经常有人这样说,但后来……”她目光带着些摸不透的空洞,“后来我成了摘星教的教主,就再没人敢这样说了。”
  “哦?是吗?”令明卿又微微抿了口茶,道,“那还挺可惜的。”
  林之遥回过神来,对着那个坐在桌前波澜不惊的人,淡淡问道,“你不怕我?”
  令明卿直视她的目光,也微微笑道,“为什么要怕你?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天,若说怕,岂不是有些伤感情。”
  说到这里,又颇为好奇地问道,“你要将我绑到哪里去?”
  林之遥看了看周围的设施,嫌弃地道,“虽然这地方不同于我摘星教,但还算看得过眼,不如就这里如何?”
  令明卿也轻轻笑着,“那我是不是还得多谢教主的同情,让我不至于拖着一副病态的身子到处奔波?”
  林之遥坐在她对面,倒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问道,“你这里,可有棋盘?”
  令明卿敲击着桌面,道,“也许有,你可以自己去翻翻。”林之遥闻言,竟真的起身去翻找棋盘,身后令明卿问道,“这是要下棋?”
  林之遥翻遍了账房内的所有角落,竟真的在地上的一个角落翻找到了一盒有些破碎的棋盘和棋子,她拿着棋子走上前,对着令明卿道,“来一局?”
  令明卿利落地拍拍手,道,“行啊。”
  林之遥执黑子,令明卿执白子,黑子先下,过了片刻后,令明卿就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最新的套路?”
  棋盘之上,白子将黑子层层包围住,黑子残败,林之遥有些恍神,“这么多年,我的棋艺一点都没有下降。”
  令明卿:就你这棋艺,还有下降的空间吗?
  另一边,言煜带领身后的大军穿过层层的障碍,最终在一处悬崖处停下了脚步,风星辰也有些诧异,他们行走的路线是经过言煜层层推敲的,直至没有任何闪失才开始动身,但眼下这处断崖又该怎么解释?
  言煜向下探了探身,引得身后众人惊吓不已,明明知道不会有事,但他人身处于那悬崖之上时,身后众人还是忍不住惊呼连连。
  言煜转过身,对着众人道,“入口在那断崖之中,那洞口极为狭窄,怕是得一个一个下。”
  众人有些犯愁,着实没有料到摘星教的真正入口竟然会在这悬崖之中一个洞穴之上,这身后不说万人,但起码也得有千人,若真的一个一个进的话,那得走到何年何月?
  言煜目光沉了沉,道,“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周围他都已勘测过,没有一处蹊跷之地,唯有这一处洞穴,所以他们只能去试一试。
  在那棋局进行到第三轮的时候,令明卿又落下一颗白子,这下彻底堵死了黑子的所有退路,林之遥连连哀叹,却在下一瞬间又重新收拾好棋局,对着令明卿道,“再来一局?”
  令明卿将那棋局推远了些,道,“不下了,你棋艺太差,按照现在的水平,即便我们再下数百年,你也依旧赢不了我。”
  林之遥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道,“很久以前,我和他下棋的时候,他曾对我说,‘小瑶,有我在,你可以一辈子都不用增强棋艺’。”
  那时,还有人可以让着她,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令明卿淡淡问道,“他现在呢?”
  林之遥也同样用淡淡的语气回答道,“被我亲手杀了。”
  令明卿淡淡瞥她一眼,随即道,“哦。”
  林之遥:哦?
  “以你的性子而言,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令明卿难得多问了一句,“他做了什么?”
  林之遥轻轻道,“他背叛了我,他曾对我说,小瑶,这一生,我永远选择站在你这边。”
  “但是不久后,他就背叛了他曾经说过的誓言,很可笑对不对?”
  令明卿一口喝尽杯中放凉的茶,淡声道,“誓言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人打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