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饶了我
  李孟遥说冉雨濛的屋子是鸽子笼的时候,冉雨濛还没有多强烈的感觉,但是付恒一一进来,她就立刻有了体会。主要是付恒一身形高大,特占地方。因为地形不熟,付恒一进屋的时候,还被沙发边儿摆放的小板凳给绊了一跤。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付恒一摸着鼻子看了半天,思量着客厅那个粉色的小沙发,会不会被他给坐塌了。冉雨濛端水过来,他还在那儿站着。
  “你住哪一间?”
  “这个,”冉雨濛指了指,付恒一就向着那间房子走过去。
  冉雨濛跟在后面碎碎念,“因为我来的最晚,其他两间大一点儿的都有人了,不过这个小房间是阳面,我也没有多少东西。”
  真的跟李孟遥说的一样,这间屋子,感觉除了一张床就放不下别的东西了。衣柜是简易的,连张书桌都没有,倒是挤出了画架的地方。
  现在付恒一往这屋里一站,更让人觉得空间逼仄,冉雨濛一眼看到飘窗上胡乱放着的几本书,硬从付恒一身边挤过去,慌忙收拾了起来。
  付恒一没说话,抱臂而立,但是脸色不太好。冉雨濛轻轻推他,“好了你出去吧,这里太小了。”
  付恒一顺从的出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边儿上,冉雨濛也小心翼翼的问,“你饿不饿,我们这儿有速冻饺子,馄饨。要不~”
  “你每天就吃这些吗?”
  “没有,我们工作室提供午餐,如果加班,也提供晚餐。这房子虽然不大,可是离工作室很近,走路就可以到,你刚也看到我那两个室友了,我们相处的也特别好。许娟是湖北人,张晶晶是云南的~”
  “所以,你在这里过得挺好,不打算回去了。”付恒一的声音跟表情一样平淡,冉雨濛却听得有点儿发慌。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打算一直在这里,但是,也没计划什么时候回去。
  付恒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骨节泛青,发出轻微嘎嘎的响声,冉雨濛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的表现。
  “走!”他简洁的说了一个字,起身拽住冉雨濛。
  “去哪儿?”冉雨濛本能的想躲,付恒一生气了,有点儿可怕。可是他怎么情绪变化这么突然。
  “跟我回酒店!”
  “我,我不去,你,你回去吧。”冉雨濛默默的用力想抽回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手腕。
  付恒一猛回头垂下眼睛盯着她,眼神里满含愠怒。“不去是吧,行,可以。”他松开了手,又坐回沙发里,这次的坐姿舒展多了,双臂摊开搭在沙发靠背上。“那我在北京的这几天,就住这儿了。”
  “啊?”冉雨濛傻了,“这怎么行啊,你不能住这儿。”
  “为什么?”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房子,还有别人呢。”
  “没事儿,一会儿她俩回来我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我想他们会同意的。毕竟,我从你老家千里迢迢的来了,那歌怎么唱来着,我来到你的城市,你不收留我这说不过去吧。”
  “不行。李孟遥来了都没在这里住,你一个男的,更不能住这儿了。”冉雨濛知道,付恒一脾气上来开始要耍无赖。
  付恒一又闲闲的搭上来一条腿,“李孟遥那是嫌弃你这儿太小,我不嫌弃啊!你不是说有饺子吗,去下啊!”
  他这么大个人,冉雨濛就算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能动他分毫,再让他闹一会儿许娟她们回来就没法儿收场了,只得认卯,“好吧好吧,我跟你回酒店行了吧。”
  付恒一这才懒洋洋的收了手和脚,“早听话多好。”
  冉雨濛那个憋屈啊,半路付恒一还让出租司机停在一家卖卤煮的小馆子门口,非要去吃一口。
  别看馆子小,里面的客人却是满座,老板娘一听付恒一说话就知道是外地人,问他是不是看了抖音慕名而来的。
  付恒一没吃过卤煮,却感到非常对口,吃的一头汗。冉雨濛心里有话,没吃几口就停下了。付恒一见她不吃了,毫不客气的把她的碗拿过来继续吃。
  冉雨濛斜着眼睛看他,心想许娟和张晶晶明天肯定把付恒一的事儿霍霍的同事们都知道了,尤其是许娟,简直就是天生娱记的料。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但是被人这样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感觉总归不太好。
  “你试好了吗?”付恒一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抬头对上冉雨濛幽怨的眼神,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啊?吃好了,我经常吃的。”冉雨濛收拾了桌上的餐巾纸,准备走了。
  “我是问你,试好了吗?”付恒一却坐的稳如泰山。
  冉雨濛听清楚之后,愣了一下。
  “怎么?不是你说要试试,我们能不能以一种单纯的关系相处,我不亏欠,你也没有执念。现在试好了吗?”
  这,这,这话怎么能在这里就这么问出口啊?冉雨濛不敢看他,盯着桌面不说话。只能看到付恒一拿起茶杯。
  他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差不多了吧,虽然我到现在也不太能理解你说的什么单纯的关系是怎么个单纯法儿。”
  冉雨濛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行,那你总得给我个时间,还是你想弄个无期徒刑?”付恒一语气里已经有了急迫。
  冉雨濛终于肯抬头看他,眉头微蹙,“你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么呢?你想分开冷静冷静,我也没拦着啊。但冷静也有个期限。我想过了,如果你觉得留在北京能有更好的发展,那我也可以过来,反正我那边儿房子也卖了,大不了在这里从头开始。”
  冉雨濛没想到他居然有了这样的打算,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那你说怎么才行,你不回去,也不让我过来,那是铁了心的,要甩了我了?”付恒一手上把玩着一支筷子,当笔一样转着。
  没等冉雨濛回话,付恒一自顾自的点头自嘲,“也是,首都都是人尖儿,精英。人给个手绢儿都能被勾走,我哪儿能留得住。”
  “我哪有?”冉雨濛被他说的脸上挂不住,声音就不由的大了些,馆子本来就不大,桌跟桌之间也没有多大的距离,她忽地红了脸。
  “你有也不行。你心挺大啊,哼。我可没有你那么淡定,不管你试没试好,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用试。我现在依然是天天都像你,想抱你,想亲你,想~”
  “你疯了!”冉雨濛冲过去一把捂上他的嘴,动静儿太大,引人注目。
  付恒一被他捂着嘴,一双眼睛却毫不顾忌的往冉雨濛脸上打量,冉雨濛怕他二劲儿上来,低头在他耳边哄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有话回去说行不行?”
  付恒一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冉雨濛这才敢放开他,去结账的时候,冉雨濛感到大家都在看他们,臊的她浑身如长了刺一样难受。
  付恒一像一个没事儿人,出门的时候又抚上了她后颈,跟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出去。这家馆子就在酒店后门的小路上,一路上付恒一溜溜达达的带着面红耳赤的冉雨濛走了回去。到了房间门口,付恒一却找不到房卡了。
  他前后左右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统统没有,找着找着把自己给弄暴躁了,“靠,我明明记得拿了的?你看到没有。”
  冉雨濛点头,“看到了?”
  “我放哪儿了?”
  “不知道,不会是落在我那儿,或者落在吃饭的那儿了吧?”
  刚好有个客房清洁的大姐经过,付恒一叫住她,问她能不能帮忙开下门,大姐礼貌的表示,房卡如果丢失,可以去前台重现办一个,她不能随便开门的。
  “诶,你们酒店怎么这么不会变通,还非得折腾我再去趟前台,我给你看身份证,这房间确实是我的。”
  大姐还是客气的拒绝了。
  眼看付恒一就要发脾气了,冉雨濛上前劝他,“哥,别为难人家。”又向大姐表示歉意,大姐微笑着离开了。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我没名字吗?”付恒一有气没处撒,开口就是火药味儿。
  冉雨濛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遍,觉得不对,付恒一说错台词了吧,他不是一直说,我是你哥,叫哥!
  角色转变的倒是挺快的。他现在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挺可笑的,明明是自己的错,还想赖别人。冉雨濛双手伸进衣兜,歪歪头,想说去前台补卡吧,手指却碰到了一张硬卡片。想起来这是付恒一刚才在出租上给司机扫码付款的时候,掏手机把房卡带了出来,顺手就让冉雨濛给捡了放进兜里。
  她看着懊恼烦躁的付恒一,想起来刚才他在小饭馆弄的人下不来台的时候,心生歹意,想以牙还牙。她抬起脸装无辜,“不叫你哥哥,叫你什么呀?”
  付恒一还满肚子不爽呢,“随便你!”
  冉雨濛眯起眼睛笑,“就叫你哥哥。你没听过吗?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哥哥的嘴~”
  哪儿来的妖精?!
  付恒一正努力压制要飘起来的嘴角,俩人就被刚从电梯里滚出来的人影儿给吸引过去。
  说滚出来的真的不是夸张,那两人互相纠缠,脚步凌乱,全凭本能在行动。女孩儿刚走两步就把脚上的高跟鞋踢掉,其中一只咕噜噜的到了冉雨濛的脚边儿。吓得冉雨濛不敢动。
  男的一只手抱着女孩儿,另一只手在自己裤兜里瞎摸,应该是在找房卡。房卡掉在地上,冉雨濛见人家小两口儿怪热烈的,寻思要不要帮忙捡起来打开门给行个方便。付恒一一脚就踩住了那张房卡。使劲儿咳了一声。
  女孩儿睁开眼睛,顿时一把推开了黏在她身上的人,“付,付总,咳,小冉。”
  夏夜也是一个激灵,“付哥?”
  冉雨濛实在没眼看,付恒一倒是见怪不怪,把房卡踢給夏夜,夏夜弯腰捡起来,李孟遥低着头小声说,“错了,不是这层。”
  冉雨濛听出来,大概是李孟遥迷糊了,以为自己还住在这间,摁错电梯楼层了。
  真尴尬!
  冉雨濛扭过头去轻轻扯付恒一的一角,付恒一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对夏夜说,“明天还有正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夏夜拽着李孟遥顺着前边儿溜了,马上又回头来捡高跟鞋。
  冉雨濛掏出房卡打开门,把付恒一拉了进去。她刚要把房卡插进去电槽,付恒一抓住了她的手。房间里很黑,只能听到两个人呼吸。付恒一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好像夹杂了些夜色的神秘,“你还没说完,哥哥的嘴,是什么?”
  他滚烫的气息全落在她的颈窝,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哥哥的嘴,从这里开始,一寸一寸的让她沦陷。
  当付恒一又一次准备举旗再战的时候,冉雨濛已经很困了。她举起拳头敲他的胸口,“你不是说明天还有正事儿吗?”
  她的力道不但不能阻止他,反而让他更难自制,咬着她的肩头,“你就是正事儿。”
  第二天冉雨濛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叫醒的时候,付恒一已经走了,给她留了条微信,说等着他晚上接她去机场,一起去珠海。
  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脖颈间全是痕迹,羞愤不已,明天夏梦婚礼她作为伴娘还要穿抹胸礼服呢,这可怎么办?付恒一太讨厌了,每次都没轻没重的。可是,冉雨濛又想到昨晚他激情褪去后温柔的抱着她,轻声呢喃,“宝贝儿,饶了我。”
  饶了我,以前的欺骗和隐瞒;饶了我,今后只愿与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