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下一秒,他的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有只大手抠住他的腰让他支起上半身后仰头,绑在头发上的丝巾散了,发丝跑出来晃出诱人的弧度。
  陈砜低下头,淌着汗的高挺鼻尖蹭过青年的脸颊跟耳垂,在他秀白漂亮的脖颈里喘息嗅舔。
  我的……
  我的……
  陈砜一口咬住梁白玉后颈一块皮,尖锐的犬牙刺进去。
  “咕噜咕噜”
  alpha撕咬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腺体,喉咙滚动着咽下一口口血液。
  得不到满足,却又像是得到了满足。
  梁白玉摸了摸他乱糟糟的脑后头发,唇贴在他耳边,虚弱的用气声说:“咬够了,带我回家,给我煮红糖鸡蛋啊。”
  第45章
  漫天雪花挤进林间。
  风的呼啸声里裹着寒夜的寂凉。
  空气里带有血煞之威的焦糊味已经散得七七八八。
  顶级alpha被刺激得发疯,闭合了很长时间的腺体裂开了,那股山崩地裂的冲击力将理性人性全部扫碎,导致他当场进入假性发情状态。
  忍了。
  尽力了。
  被一个毫无信息素的beta牵住肉体和灵魂。
  叼住他血肉模糊的后颈走了。
  山野间的狼王一般,对食物有极度可怖的独占欲,哪怕生理上的饥饿感快要爆炸,口腔里含着信息素的分泌物来不及咽的淌在唇角蹭在omega颤栗的肩胛上,也不会当着同类的面拆解食物。
  .
  赵文骁躺在雪地里,胸腔紊乱的起伏着,他的鼻梁差点被打断,鼻子粘膜破了,呼出吸进的每口气都有股子腥味。
  “嘿嘿嘿……”
  银装素裹的树林里突然传出笑声。
  像是装小孩的大人在笑,听起来既发毛又有几分悚然。
  “沙沙”
  脚踩雪地的声响一路蔓延到赵文骁面前。
  来人是张母,她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在山里待了多久,大冬天的赤着脚,身上的臭馊味像攒了十年八个月的洗锅水发出来的。
  “赵老板,你们掰了啊,跟你说他记得小时候的事,你不信,现在好了吧。”
  张母的身体诡异的前倾下弯,悄悄说,“你是不是以前对他做了什么,以为他真的忘了,现在那债被他讨回去了?”
  赵文骁没有搭理疯女人。
  张母指了指自己:“我啊,是他从前总喊我姐姐粘着我,他爸以为我多喜欢他,那晚进山找他妈那晚把他放在我家,让我看着他,我爸捂着他嘴把他压在床上,他挣扎着抓我衣服,我掰开他的手,拿着我爸给的五毛还是两毛钱出了屋子,和我妈睡去了。”
  “他爸妈出事后,他生病发烧,村里都没人管他死活,我家把他卖了,就他那个远方表姑啊,假的,是个人贩子哈哈哈,卖的一大笔钱做了我的嫁妆。”
  张母神经质的啃咬着脏黑指甲,眼睛瞪到极致,脸上的疤痕抽动:“早知道就该打死……打死!”
  下一秒张母又笑起来,嘴角疯癫的咧着:“不过这么多年了,他才回村找我,估计是一直没机会,日子过得也不好。”
  “城里人喜欢漂亮的小孩子,当小猫小狗关进小笼子里,没事就训着玩。”
  “都让人贩子带走了,他怎么就不死啊,不是应该被玩死吗,我儿子有什么错我丈夫我全家都被毁在他手上,狐狸精,没学会走路就被我爸摸了不像别家小孩那样哭闹只知道笑,我爸有三块糖全喂他嘴里一块都不留给我,从小就会勾引人,和他那个妈一样对个男的就发骚,脏胚子下贱东西……唔唔……嗬……”
  张母语无伦次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破破烂烂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定格的表情扭曲而恨恶。
  脖子上一圈血手印。
  “婊子。”
  赵文骁把尸体踹进雪坑里,啐了一口血水,他拖着一条断掉的腿,浑身是血的摇晃着往前走,没多久就一头栽了下去。
  .
  年三十,杨大勇的死讯传遍了整个村子。
  具体怎么死的,死时又是什么样子,这些大家都不清楚他弟只说是伤口感染伤势加重,床前没个人守着,夜里就那么过去了。
  至于他的后事,大过年的也不好办,没谁乐意给他抬棺,给多少钱都不想干,不吉利。
  他弟就把他的尸体停放在堂屋,他儿子没给他准备寿衣,穿的还是别人家老太爷的,紧巴巴的不合身,被小鬼钩去地府都这么不体面。
  而他儿子呢,不晓得跑哪去了,找不着人,幸亏他弟方方面面都给他操办了。
  雪还在下,一层盖一层。
  走个路留下的脚印用不了多久就没了。
  杨大勇的死不影响村里人过年,老祖宗留下的习俗是三十早上要给亲人上坟。
  往年是全家老小集体出动,今年的天气不好,雪大,每家就一家之主拎一大袋子纸,拄着根棍子艰难的进山。
  坟包上都是雪,还得花时间清理。
  没有谁不埋怨的。
  磕头的时候膝盖都碰不到雪,就做做样子,但心里还是会跟过世的亲人祈愿,求这个求那个。
  .
  深山里飘着炊烟,所过之处的雪花都裹上了烟火味。
  烧火的是陈富贵,他废了很大的劲才从房里挪到厨房的,脑门磕破了皮,棉袄上也都是灰。
  大锅里的水开了,锅盖被顶得往上跑,陈富贵却坐在板凳上起不来。
  “这过的什么年。”陈富贵把火钳重重扔进锅洞里。
  厨房的门从外面推开,陈砜面容苍白的走进来,他刚醒来,眼皮浮肿眼里全是血丝,面上的神色恍惚,脚步虚浮无力,像是大病了一场死里逃生。
  陈富贵想说什么,他看到儿子头上结痂的伤口之后就只使劲把一篮子松毛推倒在地。
  人老了,活头也不长了,发起火的样子,越来越像个孩子。
  陈富贵喉咙里堵了口痰液喘气声浑浊得厉害,他心里头的火不纯粹混了别的杂质没发泄完,没地儿让他发泄,也没那个体力精力。
  昨晚他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儿子喷发的信息素比他小时经历的那场暴风雪还要可怕,他想出去看看儿子怎么了,腺体受伤了还是痊愈了,信息素级别在高等级以上了吧,可不管他是激动多些还是担忧多些,他都动弹不了。
  直到天亮,那种本能感知上的压迫才慢慢减轻。
  陈富贵颤巍巍的下床,一步缓三口气的去了儿子房间,他一心想着儿子发情了怎么度过的,谁知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梁家那煞星穿着件破烂脏污的旗袍,和他儿子睡在一起。
  确切来说,是儿子蜷缩着手脚,窝在对方怀里。
  一个大高个,那么睡,难受又别扭。
  更别说头上有伤,衣服上也有很多血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伤处。
  但他儿子却枕着那煞星的胳膊,脑袋蹭在对方肩窝,挂着干涸血迹的面部神情舒适放松,嘴里还……
  还含着煞星的一根手指。
  当时陈富贵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过了头,人静止了,脑子里晃过儿子刚出生的画面。
  陈富贵怎么都想不懂,梁家煞星是个心机重还违背承诺卑鄙无耻,极其不安分根本不适合深交的病鬼,他儿子为什么会被套牢出不来。
  说是鬼迷心窍了一点都不夸张。
  不然他儿子也不会在信息素失控的发热期间,从对方那里获得安全感。
  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内伤,才能沉睡过去。
  ——成年人的生理世界,竟然以婴儿的抚慰方式画了个浓墨重彩的句号。
  陈富贵越琢磨,气越不顺,他把板凳边的干柴捡起来砸到柜子上面。
  柜子里用了几十年的老碗碟震得直响。
  陈砜一语不发的把他爸背回屋里,他元气大伤,这么个动作平时做起来气都不喘的,这次却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跪地上。
  “起来干什么,躺着去。”陈富贵说,“上午下山看看伤。”
  “没事。”陈砜在他爸脑门的伤上擦了点红药水,他抹把脸,冰凉的掌心里都是虚汗,“我去装水。”
  陈富贵把儿子叫住,想问昨个晚上的事,话到嘴边又懒得问了。
  有一点他果然没想错,儿子不是废物。
  这就好。
  至于以后儿子的信息素能不能收放自如,浓度上是否可以控制,腺体能不能恢复,他是没时间等着看了,只能希望一切都能如愿。
  .
  梁白玉昏迷了一天,山下的村民们吃起年夜饭的时候,他醒了。
  意识和灵魂都回来了。
  陈砜在离床有点距离的地方看着他,眼底发红。
  “咳……”梁白玉轻蹙着眉心喘了一声,“怎么站那么远,过来啊。”
  陈砜没有动。
  梁白玉整个脖子都缠了纱布,遮住了深又乱的咬伤,他的旗袍也换成了宽松过大的夹棉挂子和裤子,都是旧的,都是干净的,有股子樟脑丸的气味。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梁白玉的脸比纱布还要白很多,眉眼间却没多少病态死气,他娇嗔得撇嘴。
  陈砜低着头走到床前,他也换过衣服了,内心的颓废焦虑比昨天还要重,快把他压垮了。
  梁白玉屈指勾了缕头发闻闻,虽然没洗,但还行,没什么令他恶心的味道,他扬眉抬眼:“锅里有没有红糖鸡蛋?”
  陈砜摇头:“我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