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老板吩咐,阿力当然要听命,于是老老实实把车停下。
  “老板,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再考虑考虑,毕竟……”
  唐萧马上厉声打断:“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阿力缩缩脖子,小心翼翼看了颜真一眼,回道:“前面你找康博士的时候,我大概都听到了。”
  “够了,这件事还轮不到你多嘴!”唐萧不客气拽着颜真下车。
  阿力回过头同情地看着颜真,欲言又止。
  颜真一路被拉到诊所门口,唐萧才放开她。
  她心脏难受地紧缩着,早已分不清是痛苦害怕,还是悲哀绝望。
  唐萧未免引人注目,搂着她低沉命令:“别乱看,也不准乱说话,进去。”
  诊所外边有几级台阶,门口挂着一副简单的招牌。
  颜真定在原地,目光从“康氏诊所”的字样上扫过,而后一眨不眨地望着唐萧。
  唐萧并没有看她,冷硬的下颌如同万年冰雕。
  她幽幽地问他:“唐萧,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唐萧决然冷笑:“废话,你以为呢!”
  颜真不死心地再问:“确定永远都不会?一辈子都不会?”
  唐萧终于转头,深沉的黑眸一片森冷,说出让她更心寒的话语。
  “我唐萧想要留种,多的是女人扑上来,绝对不差你一个。”
  颜真无法呼吸,残喘的希望彻底熄灭。
  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冷酷的男人,如今才有彻骨的体会。
  她将他的手从肩头轻轻推开,声音虚弱而坚定:“好,我认。今天这样的结果是我自己造的孽,不怪任何人。”被逼无奈,只愿宝宝不要恨她这个母亲狠心……
  闻言,唐萧的口吻总算不再那么冰冷:“你早该认清现实。”
  颜真想笑,笑不出来,想哭,眼睛干涩刺痛。
  她提着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脑子热烘烘的,却又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其让孩子出世后被亲生父亲厌恨,不如就此了结……
  唐萧拿出手机,跟阿力口中的“康博士”通电话。
  “我们到大门口了,现在就进去。直接上二楼吗?好,谢谢。”
  这家门口看起来简单普通的诊所,实际上里面空间很大,完全称得上是小型医院。
  一楼门诊看病,二楼手术室,三至五楼都是雅致的高级病房。走廊过道的装潢也颇为讲究,鹅黄色墙壁以及护士们清一色的粉色工作服,让人觉得温暖亲切。
  可惜,颜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知觉处于一片麻木。
  唐萧将她带到二楼,二楼人少,空气透着手术间特有的冰凉。
  快走到最靠里的那道门时,颜真难以克制地打了个寒颤,突然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唐萧浓眉拧了拧,上前握住她的胳膊。
  “放心,你很快可以解脱,不用再受这种折磨。”
  颜真只觉五脏六腑缩成一团,呕不出东西,唯有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淌。
  这时,隐约听见另一个沉稳有力的男人声音,夹杂着明显的质问:“什么叫做很快可以解脱,你给我解释清楚!”
  不是唐萧,是谁在说话?
  谁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唐萧说话?
  颜真狼狈地擦着眼泪,模糊视线中,看到一张有点熟悉的中年面孔。
  她在新闻上见过,好像是……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唐萧的称呼证明她没有认错人。
  是啊,唐董怎么会在这里?
  唐运强不若平日新闻里那般西装革履,身着休闲服,架着一副深色太阳镜,虽然不能看清他的眼神,但紧抿的嘴角不怒而威。
  毕竟是父子,像唐萧这样冷酷强悍的男人在父亲面前,仍无形中弱了几分气势。
  “你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还问你为什么突然找康医生!这个女人是谁?”
  隔着太阳镜,颜真感觉两道锐利的目光直视过来。
  她下意识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唐运强只盯了颜真一眼而已,对唐萧喝斥道:“跟我进来!”
  旁边那道门打开,他们口中的“康博士”走出来,也是这家诊所的创办者。
  康博士看看走廊上的三人,温和道:“你们父子俩进我办公室聊,我带这位小姐先去做个检查。”
  颜真就这样被动地转身,离开唐家父子的视线。
  唐家父子究竟谈了什么,她不知道。
  康博士将她交给b超室的女医生。
  女医生见她面色苍白,不时紧张地打个寒颤,温柔安抚:“不用紧张,胎儿发育挺好,应该三个月了吧?”
  “嗯……两个半月。”颜真心中不安,试探地问,“我想知道……康博士还对你交代什么了?”
  女医生皱皱眉,似乎不理解她为何这么问。
  “康博士亲自带你过来,说明你是我们诊所的贵宾。他刚才的交代你也听到了,让我好好替你做个全面检查,现在胎儿目前很健康,只是颜小姐你太瘦了。”
  颜真保持着一种戒备,将信将疑地看着女医生。
  女医生很有耐心:“孕妇的情绪非常重要,颜小姐经常焦虑的话,会影响到胎儿发育的。对了,你在其他医院有开安胎药吗?”
  颜真见女医生脸上满是友善真诚,逐渐放下戒心,轻轻点头。
  情绪没那么紧绷,整个人的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她跟女医生聊了一会儿,又听从安排抽了血。
  唐家父子不知道谈了什么,颜真出来再见到唐萧时,唐运强已经离开。
  唐萧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影笔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那里有一扇窗户,窗户外是一排高大的杨树。这个季节,从颜真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一棵泛白的树干,衬着他冷漠的背影。
  “颜小姐,你检查完了?一切还好吧!”
  问话的是阿力,颜真觉得尴尬,不知该不该回答。
  唐萧听见动静,回头看向她,依然是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
  阿力道:“老板,我去拿颜小姐的检查报告,要不你跟颜小姐先去车里等?”
  颜真愣住,绝望的心从黑暗谷底一点点攀升,事情有转机了吗?
  她慌忙抓住阿力:“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以回去了?”
  阿力看看唐萧,不敢太多嘴,硬着头皮小声说了一句:“董事长让你去唐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