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184
陈姨没有说下去，但暮秋明白陈姨的意思，一阵的窘迫，抿了抿唇，吞咽了一口说，“他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我们之间没有那种想法。”
暮秋知道自己没有那种想法，但却不能保证陆宁成没有。她悠悠的呼了一口气，心一阵阵的乱跳。
“普通的朋友？我看不像。”陈姨的脸颊上带着狐疑的神色，说，“我看着小子对你很积极，而且对你还不错，应该是很喜欢你才对。暮秋啊，如果遇到对的人，千万不要错过，好男人现在可是不多的。稍纵即逝啊。”
暮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说，“陈姨，什么时候你对男人也有这么深入的了解了？”
“当然要了解你一下了啊？现在你也需要这个靠谱的男人，清黎呢，马上也要长大了，我也得帮她把关啊，万一她遇到的是个坏男人，那怎么办？”陈姨一副未雨绸缪的样子，让暮秋忍不住的笑了笑。
“陈姨，清黎还小着呢，她要读大学，说不定还要读研究生，结婚还有很长的时间。再说那个时候我也会帮她把关的。”暮秋忍不住的说。
陈姨张了张嘴巴，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陆宁成打断。
“菜都齐了，陈姨，暮秋，快来吃饭吧。”陆宁成活脱脱的一个小二架势，嘴角带着职业服务生的微笑。
暮秋有些惊讶陆宁成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多的花样，看得她几乎都要眼花缭乱了。荤素搭配，颜色又是相得益彰的，光是看上去就食欲很足，闻起来味道也很不错，真的是色香味俱全的了。
“怎么样？陈姨，我做的菜，看上去还不错吧？”陆宁成摘下围裙，迫不及待的望着陈姨说。
经验丰富的陈姨端详了片刻，很是老气横秋的说，“嗯嗯，颜色上的还马马虎虎，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很多人做菜，都是中看不中吃的。”
暮秋不由得莞尔，陈姨看上去还真是有做教授的潜质。教授总是不轻易夸赞人的。
陆宁成扬了扬眉毛，嘴角带着自负的笑容，轻缓的开口说，“请任意品尝，不过在品尝之前，还是先喝一杯我带来的法国葡萄酒，可以助助兴致。”
陆宁成说着，转身进入厨房，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葡萄酒。他拔掉瓶塞，酒香立即就飘荡在了整个餐桌周围。
“你们两个小孩子，就不要喝了，这酒的度数很高的。”陆宁成冲着清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陆宁成本来其实就很帅气，配上带着阳光的笑容，对少女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清黎几乎都要看呆了，有些茫然的望着陆宁成，木然的点了点头。
暮秋忍不住狠狠白了陆宁成一眼，说，“喂喂喂，你可不要诱拐未成年少女。”
陆宁成一脸委屈，冲着清黎无奈的耸了耸肩，清黎又是一阵花痴的表情。
暮秋有些愤愤不平，但对陆宁成却是毫无办法，谁让这家伙的确是长的帅气。
陈姨挨着清黎和暮秋坐，陆宁成坐在暮秋的身旁，他的另一边是清轩。原本很大的餐桌，多了陆宁成，似乎刚好，不再显得空旷，但也不会拥挤。蓦然看上去，似乎会有一种温馨的错觉。暮秋努力的劝服自己相信，这种温馨的感觉是一种错觉。
因为陆宁成并不是锦园的人，她也不想让他变成锦园的人。
陈姨品尝了陆宁成做的菜，尽管陈姨有些小强迫，对菜品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但是脸颊上还是不禁露出赞赏的神色，尤其是吃到竹笋鸡汤的时候，几乎忍不住的就称赞起来。
得到了陈姨称赞的陆宁成越发的趾高气扬起来，邀功似的望着暮秋，下巴微微的扬起。
一整瓶葡萄酒，在陪伴着这一餐桌的美味下，很快被喝光。暮秋喝的不多，脸颊只是微微的泛起红色。而清黎清轩都只是喝了些果汁可乐，整顿饭的过程中，清黎的目光几乎没有怎么离开陆宁成的脸颊。
暮秋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她猛然想起了清宁，想起清宁曾经带着些许的绝望对自己说出喜欢陆竣成的话，想起手腕不断溢出鲜血的请你，她的心猛的一震，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上，带上了阴霾。
晚餐结束，清洗碗碟的工作也落在了陆宁成的身上，他倒是很乐意做这件事情的。
直到夜深的时候，陆宁成才离开锦园。陈姨为他叫了计程车，暮秋陪伴着清黎清轩看电视节目，一直到计程车到门口，他才告辞离开。
暮秋和清黎一起洗澡，她把沐浴液涂满手心，又均匀的涂抹在清黎的身体上。清黎年幼，身上的肌肤几乎是吹弹可破的。
“你的皮肤真好，女孩子过了二十岁，就再也没有这么嫩的皮肤了。”暮秋半开玩笑半叹着气的说。
清黎的嘴角带着笑意，说，“家姐，你的皮肤好着呢，干嘛豁然说这么伤感的话。”
暮秋望着清黎嘴角的笑容，悠悠的呼了一口气，望着她说，“清黎，你是不是很喜欢陆宁成？”
清黎听到暮秋有些突兀的问题，先是怔了怔，继而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粉红说，“陆大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不过我知道他只喜欢家姐你，而且我们的年纪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我可不喜欢比我大这么多的男生，虽然他挺不错的，如果我再大个五六岁，说不定真会爱上他。”
暮秋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的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呢？”
“他自己跟我说的呗。”清黎说着，忽然端正的坐起来，拉住暮秋的手腕，一脸认真的说，“家姐，你和姐夫离婚了，对吗？”
暮秋怔住，脸上带着吃惊的神色，应该没有人会告诉她这种事情才对，有些怔怔开口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偶尔也会看看新闻的，何况有虞暮秋三个字出现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看不到。”清黎有些担忧的望着暮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家姐，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是姐夫对你不好吗？还是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
暮秋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清黎细嫩的脸蛋说，“大人的事情很复杂的，小孩子不会明白的。而且我也说不清楚，你就不要再问啦。”
“那你还爱着姐夫吗？”清黎皱着眉头，有些执拗的开口问，带着稚嫩的目光略有些锐利。
暮秋愣住，她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犹豫了很久，才轻声说，“都结束了，还有什么爱不爱的？”随即又似乎是自嘲似的笑了笑，却对清黎说，“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爱么？”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清黎很老实的说，“但陆宁成好像很爱家姐你。”
“你对爱知道的这么模糊，怎么又知道陆宁成爱我？”暮秋被清黎似懂非懂的模样逗乐，忍不住调侃的问道。
“我感觉的到啊，还有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我以前看他的眼神。”清黎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些黯然。
暮秋抿唇，她知道不能够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说，“这个牌子的沐浴露是你买回来的吗？感觉味道不错，涂在身上也很润滑，效果不错。”
转移话题，依旧不是暮秋擅长的事情。
“是陈姨买的。”清黎蹙了蹙眉头，却又把话题转移回来，瞪大了眼睛说，“家姐，既然你和姐夫都已经离婚了，你也可以考虑和陆宁成在一起的，虽然陆宁成没有我姐夫那么帅，但也算是很好看的了。你就将就一下呗。”
清黎说到后面的时候，目光里带着几分的调皮。
暮秋忍不住用食指勾了勾清黎微微翘起的鼻子，笑着说，“人小鬼大，这都不是你关心的事情啦，你只管给我好好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你考砸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小屁股。”
清黎吐了吐舌头说，“家姐才不舍得打我呢。”
暮秋拍了拍清黎的脸颊说，“不要太天真哦，家姐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她说着，努力装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来，但显然是失败的，清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大声的笑了起来。暮秋一阵的窘迫，把手里的沐浴露泡沫全部抹在清黎的脸颊上。
清黎不甘示弱，撩起浴缸里的水泼在暮秋的身上。
一瞬间，还穿着睡衣的暮秋就成了落汤鸡。暮秋也不甘落后，于是一场泼水大战就在浴室里展开了。姐妹两个闹了很久，直到两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才结束了战争。
夜晚，清黎的卧室。
暮秋抱着清黎躺在床上，清黎眨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说，“家姐，在你小的时候，爸妈会给你讲故事么？我是说，哄着你睡觉的时候，会给你说童话故事么？”
清黎的话顿时让暮秋想起了陆竣成，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在自己为他讲着故事的时候，他脸颊上表露出来的仅属于孩童一样的纯真。暮秋呼了一口气，柔声说，“当然会了，咱们的爸妈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
“那他们都讲什么故事？”清黎扬起脸颊来望着暮秋，撒娇的说，“家姐你讲给我听吧，好吗？”
暮秋点了点头说，“好哇，那家姐给你讲大克劳斯和小克劳斯的故事。”
她拥着清黎，借着朦胧的月色，她望着她的脸颊，用舒缓的语调讲起曾经爸妈讲给她听的故事，但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陆竣成的脸颊。
故事很长，还没有说完，清黎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酣睡声。暮秋停止讲述，为清黎掖好被子，手指触及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流下来了。
就算擦干了泪水，也依旧失眠。
深夜很漫长，暮秋迫使自己望着夜色，数着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的睡着过去。
……
律师事务所。
暮秋和陆宁成一起到这里，需要委托这里的律师，去处理的陆轩成的案子。虽然法院委派了律师，但暮秋和陆宁成都认为，还是自己再找一家事务所比较妥当。
从事务所里出来，陆宁成为暮秋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是陆宁成租来的车子，出门办事，总要有个交通工具。陆宁成绕过车头，坐进车子的驾驶舱，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抿着唇，有些茫然的望着前面。
暮秋有些迟疑的抬头望着陆宁成，问，“怎么了宁成？有什么不对吗？”
“暮秋。”陆宁成的脸颊上带着犹豫，片刻之后才说，“关于我们一起去美国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最近摄影协会有一个去美国的业务，他们委托我去，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暮秋怔住，事情有些突然。这件事她一直都没有好好考虑，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暮秋抿了抿唇，顿了顿说，“什么时候？”
陆宁成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日期，顿了顿才说，“还有一个周的时间，我想早点和你说，让你心里有个准备。我们这次去时间不长，你可以把他当做一个旅行，还记得我们的泰国之行么？”他说着耸了耸肩，“那次泡汤了，这次可以弥补上。”
“我会考虑的，过几天给你答复。”暮秋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要拖延下去，笑了笑对陆宁成说。
陆宁成点了点头，发动车子，离开了事务所。
处理完的律师的委托，暮秋回到学校。已经是寒假，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家，偌大的校园显得有些空旷。暮秋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像是空无一人的游乐场，虽然没有笑声，但却没有了吵闹声，能够让暮秋的心完全的安静下来。
画室更是安静的出奇，暮秋躲在这里一整天，偶尔会吃些零食，这要感谢学校的超市工作人员，即便是在这个时间段，他们依旧坚持在工作岗位上。但更多的时候，暮秋是在安静的作画，一方面是为了那该死的毕业设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消磨掉百般无聊的时间。
平静的时光持续了一些时间，直到一个宁静的下午。
那是在委托律师的三天之后，暮秋走出校园的时候，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熟悉，但她却有些厌恶，是陈婉之。
陈婉之依靠着豪车站立着，一只手捏着太阳镜的镜腿，她似乎很清楚暮秋会在这里经过，特意在这里等待着。
暮秋没有办法绕过她走，只要硬着头皮走过去，生硬的牵扯嘴角的肌肉，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说，“嗨，婉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论如何，上次的事情都是陈婉之帮助的自己，暮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她的帮助让她付出的是沉重的代价。
陈婉之抿了抿唇，嘴角也是带着笑意的，她重新为自己带上了太阳镜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暮秋轻微蹙眉，她想不到她找自己还会有什么事情，她已经得到了陆竣成，在这场爱情的战争里面，她已经是完全的胜利者，而胜利者是不需要和失败者有过多的交谈的。
“有事吗？”暮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
陈婉之扯了扯嘴角，转身弯腰，从车子里取出了红色的信封，交给暮秋。暮秋迟疑的接过，就在她准备打开信封的时候，听到陈婉之含着笑意的话，“我和竣成就要结婚了，两天后。举办婚礼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都在请柬上了。信封里是两份请柬，帮忙第一份给陆宁成，你会来的，对吗？”
暮秋听到陈婉之的话，拆着信封的动作顿时停下来，她抬起眸子，目光里带着震惊。紧蹙着眉头。
“怎么？这很让你感到意外么？”陈婉之抿着唇笑着说，“从你拿到我给你资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刻了。”
“恭……恭喜你。”暮秋很努力，才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至于颤抖，抿着唇，垂下眸子，说，“我会去的，而且我也会祝福你们。或许你和陆竣成，才是最般配的。”
陈婉之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耀眼，她顿了片刻，扬了扬下巴，对暮秋说，“好了，我要和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现在要回锦园吗？要不要我开车子送你？”
暮秋茫然的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说，“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走回去。”
陈婉之似乎预料到暮秋会拒绝，淡然的哼了一声，转身上车。之后她降下车窗玻璃，对暮秋说，“记得参加我们的婚礼，千万别迟到了，我和竣成会给你和陆宁成安排VIP位置。”
暮秋带着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
陈婉之升上车窗，之后发动引擎，鸣笛示意和暮秋告别。车子掉头，很快消失在暮秋的视线之中，暮秋知道看不到车尾，才黯然转身，转身之际，她才发现自己的鼻子有些微微的发酸。
她仰着脸颊，不让泪水从眼眶里落下俩。
不要哭，为什么要哭？明明是自己把陆竣成送到陈婉之手里的，那就应该含笑祝福，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要哭，还有什么脸面哭？
暮秋不断的强迫自己，不许让眼泪掉下来，但效果很有些勉强。泪水还是不听使唤的落下来，她没有办法遏制，只好任由着它流。
暮秋沿着马路走，直到风吹干她脸颊上的泪水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的时候，看到的是陆宁成公寓的楼层，她垂眸望了望手里的信封，抿了抿唇，果断的走进来公寓楼的电梯间。
暮秋摁下门铃，开门的陆宁成看到暮秋哭红的眼眶，脸上带着惊讶间杂心疼的表情，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暮秋？发生什么事了？”
暮秋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红色信封塞给了陆宁成，侧身经过陆宁成的身边，钻进公寓里，一屁股坐在懒人沙发上。
陆宁成皱着眉头望着暮秋的反常，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奉，毫不犹豫的拆开，发现是两份请柬。当他打开请柬的时候，顿时怔住，请柬上面陆竣成和陈婉之两个金色的名字，让陆宁成的眸子晃动。
“他们要结婚了？”陆宁成脱口而出，丝毫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惊讶。
暮秋黯然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唇说，“今天陈婉之把请柬送过来，连同你的那一份，要我转交给你。”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太奇怪了吧。”陆宁成一脸的惊讶，顺手将两份请柬一起抛在了地上，抬眸望着暮秋，试探的问，“暮秋，该不会你要去参加吧？参加你前夫的婚礼？这有点太荒唐了吧。”
暮秋抬起眸子望着陆宁成，这个时候她脸颊上的泪水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眼眶还是红肿，她吞咽了一口说，“宁成，你会陪着我去一起参加的，对吧？”
陆宁成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陆宁成继而吞咽了一口，但眸子里的惊讶尚没有退却掉，望着暮秋说，“为什么要我陪着你去参加这么莫名其妙的婚礼。”
暮秋皱眉，头脑风暴了一番，目光落在地上的请柬上，扯了扯嘴角说，“因为请柬也有你的一份，你就这样拒绝别人的邀请，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吧。”
陆宁成又很大声的吞咽了一口说，“这种情况，似乎礼貌不那么重要吧。”他随即望着暮秋有些红肿的眼眶说，“暮秋，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我哥的婚礼？难道不能不去吗？”
暮秋回忆起那天在会议室外面走廊上和陆竣成的对话，摇了摇头，有些黯然的开口说，“不行，我已经答应了陆竣成。我要去参加这次婚礼。最起码，我可以送上我的祝福。”
“祝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陆宁成继续追问，紧蹙着眉头。
暮秋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眸子用带着坚毅的目光望着陆宁成，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姨没有说下去，但暮秋明白陈姨的意思，一阵的窘迫，抿了抿唇，吞咽了一口说，“他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我们之间没有那种想法。”
暮秋知道自己没有那种想法，但却不能保证陆宁成没有。她悠悠的呼了一口气，心一阵阵的乱跳。
“普通的朋友？我看不像。”陈姨的脸颊上带着狐疑的神色，说，“我看着小子对你很积极，而且对你还不错，应该是很喜欢你才对。暮秋啊，如果遇到对的人，千万不要错过，好男人现在可是不多的。稍纵即逝啊。”
暮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说，“陈姨，什么时候你对男人也有这么深入的了解了？”
“当然要了解你一下了啊？现在你也需要这个靠谱的男人，清黎呢，马上也要长大了，我也得帮她把关啊，万一她遇到的是个坏男人，那怎么办？”陈姨一副未雨绸缪的样子，让暮秋忍不住的笑了笑。
“陈姨，清黎还小着呢，她要读大学，说不定还要读研究生，结婚还有很长的时间。再说那个时候我也会帮她把关的。”暮秋忍不住的说。
陈姨张了张嘴巴，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陆宁成打断。
“菜都齐了，陈姨，暮秋，快来吃饭吧。”陆宁成活脱脱的一个小二架势，嘴角带着职业服务生的微笑。
暮秋有些惊讶陆宁成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多的花样，看得她几乎都要眼花缭乱了。荤素搭配，颜色又是相得益彰的，光是看上去就食欲很足，闻起来味道也很不错，真的是色香味俱全的了。
“怎么样？陈姨，我做的菜，看上去还不错吧？”陆宁成摘下围裙，迫不及待的望着陈姨说。
经验丰富的陈姨端详了片刻，很是老气横秋的说，“嗯嗯，颜色上的还马马虎虎，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很多人做菜，都是中看不中吃的。”
暮秋不由得莞尔，陈姨看上去还真是有做教授的潜质。教授总是不轻易夸赞人的。
陆宁成扬了扬眉毛，嘴角带着自负的笑容，轻缓的开口说，“请任意品尝，不过在品尝之前，还是先喝一杯我带来的法国葡萄酒，可以助助兴致。”
陆宁成说着，转身进入厨房，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葡萄酒。他拔掉瓶塞，酒香立即就飘荡在了整个餐桌周围。
“你们两个小孩子，就不要喝了，这酒的度数很高的。”陆宁成冲着清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陆宁成本来其实就很帅气，配上带着阳光的笑容，对少女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清黎几乎都要看呆了，有些茫然的望着陆宁成，木然的点了点头。
暮秋忍不住狠狠白了陆宁成一眼，说，“喂喂喂，你可不要诱拐未成年少女。”
陆宁成一脸委屈，冲着清黎无奈的耸了耸肩，清黎又是一阵花痴的表情。
暮秋有些愤愤不平，但对陆宁成却是毫无办法，谁让这家伙的确是长的帅气。
陈姨挨着清黎和暮秋坐，陆宁成坐在暮秋的身旁，他的另一边是清轩。原本很大的餐桌，多了陆宁成，似乎刚好，不再显得空旷，但也不会拥挤。蓦然看上去，似乎会有一种温馨的错觉。暮秋努力的劝服自己相信，这种温馨的感觉是一种错觉。
因为陆宁成并不是锦园的人，她也不想让他变成锦园的人。
陈姨品尝了陆宁成做的菜，尽管陈姨有些小强迫，对菜品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但是脸颊上还是不禁露出赞赏的神色，尤其是吃到竹笋鸡汤的时候，几乎忍不住的就称赞起来。
得到了陈姨称赞的陆宁成越发的趾高气扬起来，邀功似的望着暮秋，下巴微微的扬起。
一整瓶葡萄酒，在陪伴着这一餐桌的美味下，很快被喝光。暮秋喝的不多，脸颊只是微微的泛起红色。而清黎清轩都只是喝了些果汁可乐，整顿饭的过程中，清黎的目光几乎没有怎么离开陆宁成的脸颊。
暮秋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她猛然想起了清宁，想起清宁曾经带着些许的绝望对自己说出喜欢陆竣成的话，想起手腕不断溢出鲜血的请你，她的心猛的一震，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上，带上了阴霾。
晚餐结束，清洗碗碟的工作也落在了陆宁成的身上，他倒是很乐意做这件事情的。
直到夜深的时候，陆宁成才离开锦园。陈姨为他叫了计程车，暮秋陪伴着清黎清轩看电视节目，一直到计程车到门口，他才告辞离开。
暮秋和清黎一起洗澡，她把沐浴液涂满手心，又均匀的涂抹在清黎的身体上。清黎年幼，身上的肌肤几乎是吹弹可破的。
“你的皮肤真好，女孩子过了二十岁，就再也没有这么嫩的皮肤了。”暮秋半开玩笑半叹着气的说。
清黎的嘴角带着笑意，说，“家姐，你的皮肤好着呢，干嘛豁然说这么伤感的话。”
暮秋望着清黎嘴角的笑容，悠悠的呼了一口气，望着她说，“清黎，你是不是很喜欢陆宁成？”
清黎听到暮秋有些突兀的问题，先是怔了怔，继而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粉红说，“陆大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不过我知道他只喜欢家姐你，而且我们的年纪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我可不喜欢比我大这么多的男生，虽然他挺不错的，如果我再大个五六岁，说不定真会爱上他。”
暮秋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的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呢？”
“他自己跟我说的呗。”清黎说着，忽然端正的坐起来，拉住暮秋的手腕，一脸认真的说，“家姐，你和姐夫离婚了，对吗？”
暮秋怔住，脸上带着吃惊的神色，应该没有人会告诉她这种事情才对，有些怔怔开口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偶尔也会看看新闻的，何况有虞暮秋三个字出现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看不到。”清黎有些担忧的望着暮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家姐，你们为什么要离婚？是姐夫对你不好吗？还是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
暮秋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清黎细嫩的脸蛋说，“大人的事情很复杂的，小孩子不会明白的。而且我也说不清楚，你就不要再问啦。”
“那你还爱着姐夫吗？”清黎皱着眉头，有些执拗的开口问，带着稚嫩的目光略有些锐利。
暮秋愣住，她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犹豫了很久，才轻声说，“都结束了，还有什么爱不爱的？”随即又似乎是自嘲似的笑了笑，却对清黎说，“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爱么？”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清黎很老实的说，“但陆宁成好像很爱家姐你。”
“你对爱知道的这么模糊，怎么又知道陆宁成爱我？”暮秋被清黎似懂非懂的模样逗乐，忍不住调侃的问道。
“我感觉的到啊，还有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我以前看他的眼神。”清黎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些黯然。
暮秋抿唇，她知道不能够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说，“这个牌子的沐浴露是你买回来的吗？感觉味道不错，涂在身上也很润滑，效果不错。”
转移话题，依旧不是暮秋擅长的事情。
“是陈姨买的。”清黎蹙了蹙眉头，却又把话题转移回来，瞪大了眼睛说，“家姐，既然你和姐夫都已经离婚了，你也可以考虑和陆宁成在一起的，虽然陆宁成没有我姐夫那么帅，但也算是很好看的了。你就将就一下呗。”
清黎说到后面的时候，目光里带着几分的调皮。
暮秋忍不住用食指勾了勾清黎微微翘起的鼻子，笑着说，“人小鬼大，这都不是你关心的事情啦，你只管给我好好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你考砸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小屁股。”
清黎吐了吐舌头说，“家姐才不舍得打我呢。”
暮秋拍了拍清黎的脸颊说，“不要太天真哦，家姐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她说着，努力装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来，但显然是失败的，清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大声的笑了起来。暮秋一阵的窘迫，把手里的沐浴露泡沫全部抹在清黎的脸颊上。
清黎不甘示弱，撩起浴缸里的水泼在暮秋的身上。
一瞬间，还穿着睡衣的暮秋就成了落汤鸡。暮秋也不甘落后，于是一场泼水大战就在浴室里展开了。姐妹两个闹了很久，直到两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才结束了战争。
夜晚，清黎的卧室。
暮秋抱着清黎躺在床上，清黎眨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说，“家姐，在你小的时候，爸妈会给你讲故事么？我是说，哄着你睡觉的时候，会给你说童话故事么？”
清黎的话顿时让暮秋想起了陆竣成，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在自己为他讲着故事的时候，他脸颊上表露出来的仅属于孩童一样的纯真。暮秋呼了一口气，柔声说，“当然会了，咱们的爸妈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
“那他们都讲什么故事？”清黎扬起脸颊来望着暮秋，撒娇的说，“家姐你讲给我听吧，好吗？”
暮秋点了点头说，“好哇，那家姐给你讲大克劳斯和小克劳斯的故事。”
她拥着清黎，借着朦胧的月色，她望着她的脸颊，用舒缓的语调讲起曾经爸妈讲给她听的故事，但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陆竣成的脸颊。
故事很长，还没有说完，清黎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酣睡声。暮秋停止讲述，为清黎掖好被子，手指触及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流下来了。
就算擦干了泪水，也依旧失眠。
深夜很漫长，暮秋迫使自己望着夜色，数着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的睡着过去。
……
律师事务所。
暮秋和陆宁成一起到这里，需要委托这里的律师，去处理的陆轩成的案子。虽然法院委派了律师，但暮秋和陆宁成都认为，还是自己再找一家事务所比较妥当。
从事务所里出来，陆宁成为暮秋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是陆宁成租来的车子，出门办事，总要有个交通工具。陆宁成绕过车头，坐进车子的驾驶舱，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抿着唇，有些茫然的望着前面。
暮秋有些迟疑的抬头望着陆宁成，问，“怎么了宁成？有什么不对吗？”
“暮秋。”陆宁成的脸颊上带着犹豫，片刻之后才说，“关于我们一起去美国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最近摄影协会有一个去美国的业务，他们委托我去，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暮秋怔住，事情有些突然。这件事她一直都没有好好考虑，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暮秋抿了抿唇，顿了顿说，“什么时候？”
陆宁成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日期，顿了顿才说，“还有一个周的时间，我想早点和你说，让你心里有个准备。我们这次去时间不长，你可以把他当做一个旅行，还记得我们的泰国之行么？”他说着耸了耸肩，“那次泡汤了，这次可以弥补上。”
“我会考虑的，过几天给你答复。”暮秋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要拖延下去，笑了笑对陆宁成说。
陆宁成点了点头，发动车子，离开了事务所。
处理完的律师的委托，暮秋回到学校。已经是寒假，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家，偌大的校园显得有些空旷。暮秋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像是空无一人的游乐场，虽然没有笑声，但却没有了吵闹声，能够让暮秋的心完全的安静下来。
画室更是安静的出奇，暮秋躲在这里一整天，偶尔会吃些零食，这要感谢学校的超市工作人员，即便是在这个时间段，他们依旧坚持在工作岗位上。但更多的时候，暮秋是在安静的作画，一方面是为了那该死的毕业设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消磨掉百般无聊的时间。
平静的时光持续了一些时间，直到一个宁静的下午。
那是在委托律师的三天之后，暮秋走出校园的时候，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熟悉，但她却有些厌恶，是陈婉之。
陈婉之依靠着豪车站立着，一只手捏着太阳镜的镜腿，她似乎很清楚暮秋会在这里经过，特意在这里等待着。
暮秋没有办法绕过她走，只要硬着头皮走过去，生硬的牵扯嘴角的肌肉，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说，“嗨，婉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论如何，上次的事情都是陈婉之帮助的自己，暮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她的帮助让她付出的是沉重的代价。
陈婉之抿了抿唇，嘴角也是带着笑意的，她重新为自己带上了太阳镜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暮秋轻微蹙眉，她想不到她找自己还会有什么事情，她已经得到了陆竣成，在这场爱情的战争里面，她已经是完全的胜利者，而胜利者是不需要和失败者有过多的交谈的。
“有事吗？”暮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
陈婉之扯了扯嘴角，转身弯腰，从车子里取出了红色的信封，交给暮秋。暮秋迟疑的接过，就在她准备打开信封的时候，听到陈婉之含着笑意的话，“我和竣成就要结婚了，两天后。举办婚礼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都在请柬上了。信封里是两份请柬，帮忙第一份给陆宁成，你会来的，对吗？”
暮秋听到陈婉之的话，拆着信封的动作顿时停下来，她抬起眸子，目光里带着震惊。紧蹙着眉头。
“怎么？这很让你感到意外么？”陈婉之抿着唇笑着说，“从你拿到我给你资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刻了。”
“恭……恭喜你。”暮秋很努力，才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至于颤抖，抿着唇，垂下眸子，说，“我会去的，而且我也会祝福你们。或许你和陆竣成，才是最般配的。”
陈婉之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耀眼，她顿了片刻，扬了扬下巴，对暮秋说，“好了，我要和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现在要回锦园吗？要不要我开车子送你？”
暮秋茫然的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说，“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走回去。”
陈婉之似乎预料到暮秋会拒绝，淡然的哼了一声，转身上车。之后她降下车窗玻璃，对暮秋说，“记得参加我们的婚礼，千万别迟到了，我和竣成会给你和陆宁成安排VIP位置。”
暮秋带着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
陈婉之升上车窗，之后发动引擎，鸣笛示意和暮秋告别。车子掉头，很快消失在暮秋的视线之中，暮秋知道看不到车尾，才黯然转身，转身之际，她才发现自己的鼻子有些微微的发酸。
她仰着脸颊，不让泪水从眼眶里落下俩。
不要哭，为什么要哭？明明是自己把陆竣成送到陈婉之手里的，那就应该含笑祝福，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要哭，还有什么脸面哭？
暮秋不断的强迫自己，不许让眼泪掉下来，但效果很有些勉强。泪水还是不听使唤的落下来，她没有办法遏制，只好任由着它流。
暮秋沿着马路走，直到风吹干她脸颊上的泪水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的时候，看到的是陆宁成公寓的楼层，她垂眸望了望手里的信封，抿了抿唇，果断的走进来公寓楼的电梯间。
暮秋摁下门铃，开门的陆宁成看到暮秋哭红的眼眶，脸上带着惊讶间杂心疼的表情，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暮秋？发生什么事了？”
暮秋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红色信封塞给了陆宁成，侧身经过陆宁成的身边，钻进公寓里，一屁股坐在懒人沙发上。
陆宁成皱着眉头望着暮秋的反常，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奉，毫不犹豫的拆开，发现是两份请柬。当他打开请柬的时候，顿时怔住，请柬上面陆竣成和陈婉之两个金色的名字，让陆宁成的眸子晃动。
“他们要结婚了？”陆宁成脱口而出，丝毫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惊讶。
暮秋黯然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唇说，“今天陈婉之把请柬送过来，连同你的那一份，要我转交给你。”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太奇怪了吧。”陆宁成一脸的惊讶，顺手将两份请柬一起抛在了地上，抬眸望着暮秋，试探的问，“暮秋，该不会你要去参加吧？参加你前夫的婚礼？这有点太荒唐了吧。”
暮秋抬起眸子望着陆宁成，这个时候她脸颊上的泪水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眼眶还是红肿，她吞咽了一口说，“宁成，你会陪着我去一起参加的，对吧？”
陆宁成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陆宁成继而吞咽了一口，但眸子里的惊讶尚没有退却掉，望着暮秋说，“为什么要我陪着你去参加这么莫名其妙的婚礼。”
暮秋皱眉，头脑风暴了一番，目光落在地上的请柬上，扯了扯嘴角说，“因为请柬也有你的一份，你就这样拒绝别人的邀请，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吧。”
陆宁成又很大声的吞咽了一口说，“这种情况，似乎礼貌不那么重要吧。”他随即望着暮秋有些红肿的眼眶说，“暮秋，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我哥的婚礼？难道不能不去吗？”
暮秋回忆起那天在会议室外面走廊上和陆竣成的对话，摇了摇头，有些黯然的开口说，“不行，我已经答应了陆竣成。我要去参加这次婚礼。最起码，我可以送上我的祝福。”
“祝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陆宁成继续追问，紧蹙着眉头。
暮秋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眸子用带着坚毅的目光望着陆宁成，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