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者
  在这凛冬季节赶了一天的路,夏浔的锦衣卫们早已疲惫不堪,几乎是沾枕头就着。
  打好地铺之后,大家就呼呼大睡了,在这些锦衣卫里有一个叫王二狗的人。
  他这人天生直肠子,刚喝完一口水没多久就要撒尿,今天赶路太辛苦,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喝到热酒,他可没客气敞开肚皮放开了喝。
  跟其他人上楼打好地铺之后,他跟其他人一样倒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被尿憋醒了,起来去上厕所,平常夜壶都是摆在房里的。
  但今天房间里住的人太多不方便放,放在楼道里那明早肯定都是尿骚味,所以就放在了楼下。
  王二狗迷迷瞪瞪的走到楼下痛快撒了一泡之后,正要回去睡觉时他走到楼梯口,恰好看到另一群人休息的房子的门敞开了一条缝。
  他心下奇怪,难不成也是一个出来撒尿的?
  楼道里和楼下也没看见他们的夜壶啊?
  他正疑惑之际,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从房间出来,出于职业的警惕性,王二狗赶紧缩头。
  那人鬼鬼祟祟的朝左右望去,确定没人之后,他拿出一个大约拇指粗细的香,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
  要换成别人可能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可身为锦衣卫的王二狗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迷魂香。
  他心中一惊,喝酒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帮孙子不对劲,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他脑中陡然闪过一种可怕的可能。
  这家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从休息的房间里出来点燃迷魂香,他要迷谁?店小二一家么?
  这么一番思索之后,王二狗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那家伙确定周围安全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眼前这间锦衣卫们居住的房间里。
  他正一点点抠窗户纸呢,王二狗悄咪咪的来到他身后,一记手刀打在男人脖子后边,受过专业训练的他出手力道恰到好处,刚好能将这个男子打晕,又不至于直接打死。
  在男子身体要落下的时候及时背住他,一只手捡起地上的迷魂香,背着男子来到夏浔所在的房间里。
  叫醒夏浔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夏浔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件事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轻轻一笑,“本来想着后半夜派人去探探他们的底,没想到这帮玩意儿这么急着探咱们的底,二狗,你这次做的不错。”
  王二狗嘿嘿一笑,“歪打正着罢了,话说回来大人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点教训?”
  “把弟兄们都叫起来,该干活了。”
  “是。”
  王二狗去叫醒其他人了,夏浔看着手里的迷魂香,对他而言这就是老天送给他的功劳。
  今天是个好机会,对面七八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一根迷魂香就可以迷晕房间里所有的人。
  只要堵住外面的窗口,再堵住门口,里面的人就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旗官们喝了不少酒刚才睡着,本以为能美美的一觉到天亮,这才刚睡没多久就被折腾起来。
  这个时候锦衣卫的高素养就体现出来了,要换成一般衙役让他们这个时候起来肯定迷迷瞪瞪,什么事都干不了,但锦衣卫们二话不说强打起精神,按照夏浔说的去做。
  能跟着夏浔办案的锦衣卫都是北镇抚司的精锐,他们的武器除了燕翎刀之外,每人都有一把短管燧发枪以及子弹若干。
  几名锦衣卫压低脚步,悄悄跑到二楼窗口下举起枪对准异族人所在的房间窗口,如果那些家伙想跳跳窗逃跑,那等待他们的将是冰冷的弹丸。
  剩下的锦衣卫准备好雁翎刀在房门左右听着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冲进去。
  此时房间里的人还一点察觉没有,他们这一行只有8个人,除了出去探听夏浔一行底细被抓了的那个人之外还有七个人。
  七个人里六个都睡着了,唯一一个没睡着的就是领头那个异族人了。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脑中回想着在大厅时看到的夏浔一行人的细节,他本能的觉得这些人很危险,作为一个战士,越是危险越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尤其是这些人正跟他们当邻居,所以他派手下人带着迷魂香去迷晕一个房间的人,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他估摸着时间,这个时候他的亲信应该已经在房子里摸索东西了。
  而实际上,那家伙被绑在柱子上睡得像死狗似的,边上还有三个锦衣卫看着。
  此时此刻就在房门之外,锦衣卫提着刀已经准备好了,夏浔拿着短管燧发枪对准屋门,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身上的肌肉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边的锦衣卫迅速冲进房里,将还在熟睡中的这些家伙按在地上。
  这些家伙没喝酒,从睡梦中惊醒的他们还要挣扎,在发现自己脖子上架着的是冷森森的刀锋后倒是不挣扎了,只是还显得不太安分。
  床上的异族人反应够快,他迅速摸向枕头下边,他刚摸到武器夏浔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他的脑袋。
  异族人抬起头对上夏浔的眼睛,夏浔那冷冰冰的注视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死人。
  盯着那黑黝黝的枪口,这异族人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动一下这个东方人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打爆自己的脑袋。
  在火枪的威胁下,他老老实实的将双手抱住脑袋,夏浔给了他一个算他识相的眼神,示意身边的锦衣卫过去看看。
  锦衣卫从他的枕头下拿出了一把短管燧发枪,顺便检查一下,“子弹在枪膛里,打开保险就能击发,这狗日的警惕性够高的了。”
  这屋里的床能睡两个人,睡在这异族人身边的就是之前跟夏浔交谈的那个汉子,这汉子刚从睡梦中惊醒,就看到这满屋子又是枪又是刀的,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呀。”
  “说个屁。”脾气暴躁的锦衣佥事冲他啜了口吐沫,“老老实实跪下,不然一枪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