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玉
  中途陶夭夭稍稍失陪了一会儿,刘云鹤的娘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儿子。
  “这姑娘我是真喜欢,你们就没个可能了?”
  刘云鹤叹气;“娘,她比我小十余岁,我看她如同看妹妹一样。”
  他娘不是很开怀,旁边的四师叔出主意:“既然嫂子喜欢,收作义女不也可行?”
  傅明玉恍然大悟,又满怀期待的去看刘云鹤。
  “……我挺听说她自幼丧母,长在婶娘身边似乎也对她不好,娘如果真心喜欢不如问问也许可行。”
  只是他话锋一转:“不过娘也不居住在此处,我觉得喜欢偶尔来看看,收义女倒也不是必然,毕竟你还要考虑到旁的事情。”
  知子莫若母,刘云鹤这话一出傅明玉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一瞪眼睛:“考虑什么,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道还是做事要瞻前顾后的吗?况且我不过是收个义女而已,又不是收了什么王亲贵胄,小丫头身家清白不是就好?”
  见傅明玉的脾气上来,四师叔在她背后眨了眨眼,让刘云鹤不要再多说。
  “你娘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看见人家好看的小姑娘难免喜欢,她要收便收就是了。”
  刘云鹤的四师叔同傅明玉比较熟悉,再加上他性格外向说这种话倒是一点也不违和,傅明玉听着一笑:“可不是,总归你跟人家姑娘也没什么别的关系,我收个义女怎么了,再说了虽然我之前不在这里,但是有了这么好看的女儿,就在这镇子上买一件房子隔三差五来住一个月倒也不错。”
  刘云鹤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真的放在心上了,自然也不会一定因为这种小事跟她对着干。
  因此陶夭夭出来的时候感觉桌子上的氛围怪怪的,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傅明玉虽然提前跟儿子说了这件事,但是她可没打算直接对陶夭夭说,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陶夭夭对她还一无所知呢,如今她提出来人家进退不得那不是为难人了吗。
  因此她只是表现出来有些热情,拉着陶夭夭说话。
  “……这么说你就这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了?”
  “是,如今两个人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我倒是觉得总是与以前天差地别。”
  “这也还是你这姑娘能干,自己出来还能养一个弟弟,若是让我这儿子做也未必能有这个耐心。”
  “傅姨也太谦虚了,刘先生的才华哪里是我这些随便忙的人能比的,否则我也不会请他当小毅的先生,我是真的觉得他能教好小毅。”
  傅明玉一听这话,想想就知道刘云鹤定然是也不会听人说从前的事情,她也不想多那个嘴。
  而陶夭夭自己其实有点好奇到底刘云鹤爹娘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只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开口,也只能将这点好奇压在心里。
  傅明玉吃过饭要到附近遛弯,她拉着刘云鹤陪她一起,陶夭夭因为不放心刘老爷子自己先行回了妙手堂。
  赵更还算周到,给刘老大夫一个人就带了两个菜还有半坛子酒算是暖身,陶夭夭探身看了一眼:“这酒可是别一口气都喝了。”
  刘老大夫看到她回来显然心情不错,对着她摆摆手:“哎我这是心情好多喝一点,再说这大冷天的也该有点东西暖暖身子。”
  陶夭夭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把酒坛子从他手边拿走。
  “不行,今日最后只能喝这么多了。”
  刘老大夫看着她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刘云鹤他娘的到来让他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还是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但是刘老大夫却反而能将有些话说出口。
  又或许在他看来陶夭夭对有些事并无特别的兴趣才更好倾诉吧。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陶夭夭从善如流的坐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啊?”
  “傅姨他们去逛街了,我回来一个人看看。”
  刘大夫盯着她,笑了笑,“你这丫头啊,就是心细!看的事儿也比别人多!”
  陶夭夭装傻当做不知道:“恩?心细?我看什么了?”
  “唉。”
  刘大夫笑她装傻的样子,可笑着笑着嘴角便缓缓落下来,他视线有几分朦胧,像是透过眼前的这一幕看到了什么以前的东西。
  陶夭夭没有问,也只是跟着他坐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刘大夫感叹似的叹息一句:“这事情要是真要讲完整,那还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啊……”
  “……我倒是觉得若是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便不说也无妨,但是若你有心与旁人分享,自也不必说的比那说书的还要好听。”
  刘大夫低头道:“其实是我们有许多是没告诉过你,若是得知牵引后果,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稀罕少见的事情,只是离这里的生活太远罢了。”
  陶夭夭一听这个开头,联想到傅明玉的样子,就觉得这个故事可能想象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复杂。
  “丫头,你知道云鹤是从上京来的吧?”
  陶夭夭点头:“知道,因为我曾经听宋铁匠说过刘先生有上京口音。”
  刘大夫笑了:“他不是有上京口音,而是他根本就是上京人,他可是在上京土生土长的。”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此时脸上已经有了熏熏然的感觉,这时才似乎有了能够倾吐的感觉,不用再压制着自己的想法。
  “……我自小是个孤儿……”
  随着刘大夫的讲述,一个故事缓缓的从陶夭夭眼前展开,将她带入了一个从到这里之后从未感受过的另一个视角看到的这个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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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寒冬,南方的天气不如北方寒冷,但是却更加潮湿。
  一个背着背篓的中年男人穿着厚实的衣服走在冬日的冷风中,却看见他之前标记挖药草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筐。
  他记着那附近有他上次没有摘下来的药草,怕那筐给碰坏了,忍不住急着走上两步要去查看。
  这大筐很大几乎能到他的大腿,上面盖着一层全是补丁的破旧补片,男人没有多想,以为里面是放着什么东西,因此随手从筐里拿开。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圆圆的发顶和半张青紫的小脸。
  男子一下子人都愣住了。
  不过身为一个医者的本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人从筐里抱出来,结果才发现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这孩子的身体冰冷,不过却还有呼吸。
  男子回头看了看,觉得在这种天气里施救显然是不合时宜,于是便没有动筐里的孩子,而是放下自己背上的背篓,将男孩连人带筐一起背到了附近最近的村子当中。
  “郎中,这孩子是……”
  “哎呀这孩子可怎么了,丫头你赶紧去烧热水,哎哟这可怜见的脸都冻紫了。”
  男子将人放在借来的床榻上检查身体,一边用布巾擦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想方式给他的身体回温,最终是在近一个时辰之后才渐渐有了人气。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估计是在这天里被冻得够呛,这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我要去后面熬药,还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
  这男子是这附近有名的郎中,村里大多数人都认得他,见他带回一个孩子来救也没说什么,而且借他屋子的这一家人甚至还主动的帮他照顾这孩子。
  毕竟这平日里谁有个不舒服都是郎中在负责,他们帮点小事也不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