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失眠的下人
  麒麟卫,作为保护皇室成员的精英部队,不会随便出现。一旦麒麟卫出现在某个地方,基本上代表了,他所保护的皇室成员的意志。看来,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彩凰降世”的预言。
  天机门掌门临终做出的预言,指明了彩凰降世的大致方位,在皇城内城与外城之间。按照预言,依皇城之中的山势走向来判断,大致方位可以确定,就在将军府所在的区域。
  汉铭幼看着站在身后的长风,“能确定是哪个府里的麒麟卫吗?”
  “属下不能确定。”长风回答。能确定的就回答,不能确定的绝不妄言,麒麟卫绝不会用可能、大概、猜测、也许之类的话来回答主子的问题。
  汉铭幼自然知道长风的做事说话风格,“依你的判断,最可能是出自哪里?”
  长风犹豫一下,回答道,“依属下判断,应该是大皇子府中的。”
  汉铭幼沉默了。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要说消息灵通,可能诸皇子之中,谁都不及他的皇长兄。因为父皇的偏爱,皇长兄处处优于他人,此次彩凰降世的预言,连他都知道了,皇长兄又岂能不知。
  “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吧?”汉铭幼问,若是被其它兄长发现自己的行动,难免会被猜测,被防范,甚至招来敌对和攻击。
  “主子请放心,那两个人,不是属下的对手。”这一点,长风是有信心的。
  “那就好。”汉铭幼想了一下,又吩咐道,“叫两个人,守着将军府,尤其要注意夏家大小姐的行动。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汇报。”时间不早了,眼看天色要暗下来了。汉铭幼和长风直接向九王府的方向而去。
  将军府的一出阁楼里,柳婉儿优雅的坐在位子上,体验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权利和地位,永远是无数人追逐的目标。柳婉儿出身商贾之家,虽说衣食富足,也是人人羡慕,但是毕竟商贾之家与官宦之家还是有区别的。
  有钱人未必有权,反之,有权的人想要有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做商人的,哪个不是深有体会。多少人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挣的钱还不够打点官府的呢。所以,经商之人无不羡慕做官的。这也是柳父要把柳婉儿送到皇都,参加选秀的原因之一。
  柳婉儿也很争气,不仅长得貌美如仙,迷倒无数追求者,而且一身才艺,琴棋书画样样拿手。最让柳父欣喜的是,柳婉儿自幼的时候就表现出很强的“上进心”,连算命先生说她有入宫的命,柳家这些年倾尽全力培养她。
  如今,虽说出了意外,今年入宫的选秀临世取消了,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柳父又克死异乡。但是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柳婉儿退而求其次,混上了一个将军夫人。
  在这里站稳脚跟的话,自己以后也算是在皇都生活的人了,也算是权力阶层的人了。这将军府比不了皇宫,但至少也好过回到乡下,嫁一个草莽商贾吧。
  “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把丫鬟叫进来,柳婉儿站起来,问道。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今天上午出门,去买东西,下午天色将晚的时候回府。买了很多常用的物品,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丫鬟低着头,小心的回答。
  买了一大堆常用的东西,这显然是打算在将军府常驻了,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娘,未过满月,就要回娘家常住?这是怎么回事?
  柳婉儿看看身边站着的仆人,“何大,你去七王府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仆人看了一下柳婉儿的眼睛,“小姐,我今天去了七王府旁边打听消息,只听外出采买的下人说,新王妃和侧妃有些冲突。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柳婉儿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是看了何大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何大是随柳婉儿和柳父一起来皇都的仆人,柳父去世后,柳婉儿身边就只剩下了,何大这唯一一个自己人了。
  如今柳婉儿的身边缺少可以信任的人,有些事情只能倚重何大,所以对何大说话不能太过严厉。吩咐何大明日继续到七王府附近打探消息,就让丫鬟扶着,回屋休息去了。
  一边是风轻云淡,一边却是心急如火。
  夜已经深了,皇都渐渐陷入黑暗之中,在将军府一个下人居住的房舍里,一双眼睛久久没有入眠。这个人就是何大。小姐进入将军府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日渐疏远。虽然没有对自己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何大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在渐渐的被疏远。
  自己虽然是一个下人,但是也是有感情的。这一回,千里迢迢,背井离乡,跟随老爷小姐来皇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陪在小姐身边吗?虽然知道小姐是要入宫选秀,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主动跟随而来。
  选秀取消了,他和小姐一起难过,但是私下却高兴的要死。老爷去世之后,本以为自己和小姐关系会更加亲密,相依为命。结果小姐硬是拿着一卷契约闯进了将军府。
  自己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难道,下人注定是下人吗?下人的感情注定一文不值吗?他不服,他不甘,但是他又不敢说出来,因为他只是一个下人。
  柳婉儿让所有人称呼她为“夫人”,只有何大依然称呼她为“小姐”。何大解释说,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小姐,一时改不过来。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是不愿意改,他不愿意她去做别人的夫人。
  他心里很痛,虽然这种痛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如此的痛,痛的他彻夜难眠。以前,小姐虽然不属于自己,但是也不属于任何人,他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还有可能。但是现在,他觉得她是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不敢去想,又忍不住去想。这个将军府,对于柳婉儿也许是一个天堂,但是对于何大,却是一个地狱,一个让他害怕,让他恐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