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起
  女儿家的生辰八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告诉。
  一般来说若是家里有要议亲的人家,通常会请媒婆四处打听,寻摸着合适的再安排两家相看。
  各方面都满意之后两家才会交换八字,请算命先生来合。
  晋人迷信,这一步必不可少。
  八字相合的,两家便将亲事正式提上日程,八字不合的通常也就这么算了。
  毕竟先头的相看时,男方多是看的女子画像。
  而女方顶多是男方登门来被长辈相看时躲屏风后不真不切的偷瞄一眼。
  是以双方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八字不合适便也就另觅良缘。
  家里姑娘多,娘亲在这件事情上尤为慎重,毕竟这里头还藏着家里最大的秘密呢!
  其实香穗是破月出生。
  民间有说法,破月出生的女人命硬,不利公婆,极难婚嫁。
  娘亲当年偷偷改了她的生辰八字,这事儿做得极其隐蔽,除了爹爹,就连爷爷都不知道。
  香穗也是偷听到过爹娘的谈话才知道。
  而田家姑娘的生辰八字,除了入府前怕有命格不好的冲撞到主家被要了去测算之外,便是绝对没再给过任何人的。
  邹婆子又是从何处得知?
  只听她好不得意地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得消息灵通,哪家小闺女八字好我老太婆不知道。”
  “再者说啦,你二姐的情况还不一样,那是专门有人托我……”
  邹婆子猛然一停,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急忙改口道:“嘿嘿嘿,扯远了,扯远了。”
  “咱还是说说你二姐的事儿吧!怎么样,什么时候把她叫回来,我领着去给白爷看看去。”
  “白总管要是满意呢,咱就把这事儿定了,到时候你二姐的赎身银子,无论多少,白爷掏了!”
  邹婆子大手一摆,能神情简直比土财主还阔气。
  香穗却说:“不急不急,我娘亲呢我很了解她,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有件事儿要是说不清楚,怕是她怎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
  “何事?”邹婆子其实已经大概猜到香穗指的是哪件事,她眼神闪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香穗可不容她含糊:“你是怎么知道我二姐姐的生辰八字,这得说清楚。”
  “这,这有啥好说的……”邹婆子有些不耐烦了。
  香穗便又温柔地笑了起来:“没事,要是在外面不方便呢咱就进屋坐下来慢慢说。”
  “这会子我娘也该平静了许多,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当娘的难免一时情急。”
  “方才多有得罪,来来来,咱进屋,进屋,我这正好买了酥香园的糕点呢来尝尝。”
  边说边把人往屋里拖,还顺带朝看热闹的人挥挥手:“大伙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吾家有女初长成,往后媒人上门提亲的热闹还多了去呢随时欢迎大伙来看。”
  “从前都说我娘净生赔钱货,往后可别眼红我娘女婿多哟!”
  香穗点到即止,说到最后还回过头朝众人眨眼睛。
  众人看她那样不止没有觉得难堪,反而隐隐透着自豪,顿时内心十分不是滋味。
  是呀,这些年谁也没少在背后嘲笑田家,那如今人家也算熬出头了,五个姑娘一个赛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
  大姑娘香秀不消说,她的婚事自有侯府四小姐亦或者老夫人做主。
  紧接着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也都到了媒人要踏破门槛的年纪。
  这个小六就更出息了,人人都知道她是二爷的女人。
  田家的好日子才露头!
  爹娘低调隐忍了半辈子,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吭声。
  如今香穗偏要反其道而行,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田家的姑娘抢手着哩!
  进了屋,邹婆子的屁股连板凳都没挨着就被香穗一掌劈晕过去。
  “爹爹,找根绳子来把这死老太婆捆起来扔一边去,我先去看小弟,待会再过来收拾她!”
  香穗拍了拍手利落转身进了里间,后颈处哪个穴位,几分力道能让人昏倒而不伤及性命,她是最清楚不过。
  田岳愣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赶紧去找了绳子,不仅如此,还弄了破布条塞在邹婆子嘴里。
  做好了这一切才着急忙慌也进了里间。
  程娘子正抱着病恹恹的幺儿抹眼泪,香穗在净手,看样子像是检查完了。
  “小六,你可知道你弟是怎么回事?”这话问完,田岳自个都大吃一惊,只觉得荒唐。
  为何会认为香穗就一定知道呢?
  许是近来她行事总让人觉得安心,可以托付,可以信任。
  香穗看了看针线筐里被她剪开翻了个底朝天的残渣,脸色凝重。
  “爹爹,娘亲,小七身上的荷包是哪来的?”
  “你大姐姐专门拿回来的,说是珍宝阁的秘香,有安神定惊的作用。”
  程娘子像是意识到什么,紧接着便又补了一句。
  “你大姐姐说是老侯府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赏给她的。”
  “还让她在四小姐出城进香的时候,回来了一趟,把香荷包交给了我。”
  “娘还也以为是你大姐姐在侯府得力,所以才能有如此优待。”
  香穗锁紧了眉头,“这荷包里有一位夹竹桃茎粉末,虽然掺在其他香料里并不不明显。”
  “但如果长时间佩戴的话,便会使人昏昏欲睡,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这东西就是对大人也会起到一定的伤害作业,弟弟还这么小,毒效在他身上更明显。”
  “夹竹桃慢性中毒,是有人想要我弟弟的命!好在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香穗的结论让田岳惊呼出声。
  只见程娘子责怪地瞪了他一眼,田岳这才赶忙用手捂住嘴。
  程娘子虽比田岳镇定,却依旧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慌。
  “小六,你确定吗?可是我们家跟王嬷嬷无冤无仇啊她为什么要害你弟弟?”
  “也不一定是王嬷嬷,也许她背后另有人指使。还有一个可能,或许王嬷嬷并不知情,是珍宝阁出的纰漏。”
  香穗眯起了眼睛,只觉得疑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