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不幸
  “二公子!”双瑞情急之下也想往河里冲,可沈逸洲一个回眸就将他制住,双瑞焦心地河边来回踱步。
  河水湍急,原本老船夫和沈逸洲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落水的妇人拖了回来,可妇人根本不识水性,捞上来的时候脸色青白气息全无。
  “快,快把她放平。”香穗双膝跪在地上为妇人施展急救,心脏按压人工呼吸虎口人中,能用的办法她全都试了个遍,最后只能无奈地抬起了头环顾四周。
  “你们谁认识她的家人?”
  “我!”
  “我们都是一个庄的,她是王家的平妻林氏,瞧着您是会医术啊,求您了快救救她救救她,她男人是我们王家沟有名的大户,只要女先生救活她,她家人定会重重酬谢的。”近旁妇人抓着香穗的胳膊苦苦哀求。
  另一个也跪下来给她磕头,“王家的平日里为人最是和善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快救救她,求您了救救她吧她是个好人啊!”
  “不是我不救,是她已然断气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我需要她家人同意,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再晚孩子就没命了。”
  “王家沟离这远不远?赶快去找她家人过来!”香穗说着便撩开了地上产妇的肚子,众人果然都能看到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动,只是产妇手脚僵直纹丝不动。
  几名同行来到河边洗衣裳的妇人统统吓得面色如土,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会子还要剖开肚子简直骇人听闻!
  “我去叫人!我去!”其中一名妇人还算胆大,很快便反应过来拔腿就往王家沟的方向跑。
  “匕首,刀,剪子,什么都行,你们谁有,快拿出来!”香穗双手搭在产妇肚皮上摸清楚了胎儿大致方位,才抬起来头对周围人询问。
  沈逸洲自腰间抽出匕首二话不说就递了过去,他浑身湿透了直滴水,薄唇也比平时更苍白了几分。
  香穗接过没有丝毫犹疑,第一刀划破肚皮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近旁的妇人晕过去的晕过去,恶心作呕的恶心作呕,除了沈逸洲,就连双瑞也坚持不到最后就别过脸去,不敢再看那血腥的场面。
  这是抢救式的剖宫产,为了保证胎儿的生命体征,香穗没有时间进行更加紧密的手术,她切开产妇肚子以后就将双手伸了进去,一只手托着胎儿头部一只手托着胎儿腰臀部,很快便将孩子取了出来。
  然而由于产妇溺水时间长胎儿呼吸微弱连哭声都发不出来,香穗单手撩起裙摆用牙咬着撕开,取下来包裹住孩子的身体,伸出两根手指头按压在孩子胸口为他做心脏按压急救。
  她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下唇咬紧神情凝肃,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孩子身上,所有人的心也都同香穗一样被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孩子怎么不哭啊?该不会是也断气了吧?”
  “天老爷呀林氏怎么这么命苦,眼瞅着就快生了咋就失足落水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跟王家人交代?”
  “关咱们什么事儿?是王家的正妻苛待平妻,寒冬腊月的,让一个怀身大肚的天天到河边洗衣裳,咱劝过多少回都不好使,王家的还说是为了林氏好,多叫她干干活生孩子的时候才不受罪。”
  “唉,林氏可怜,方才大水冲走的王家正妻孙氏的衣裳,林氏是怕挨打才着急忙慌想去捞的谁知一不小心滑到就滚进河里去了,造孽呀!”
  “都住口!”香穗被一旁哭嚷的妇人聒噪得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就在她抢救到快要绝望的时候,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哭声。
  刚开始弱得跟小猫儿似的叫人听不真切,慢慢地哭声变得洪亮起来,香穗紧绷着的那个弦总算松了下来。
  她赶忙把孩子包好捂在怀里为她取暖,身子失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原本以为会被河滩上尖锐粗粝的石子咯得生疼,谁知却一双大手托了一下,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沈逸洲单膝跪地以腿作凳,长臂一探便将香穗扯进了怀里按在他腿上,尽管他浑身由内到外冒着寒气,香穗却奇异般地感觉到了温暖。
  歇了一口气,香穗才将孩子转交给双瑞,她眼中带痛,脱下外衣覆盖在产妇身上,这时先前那名妇人恰巧带着王家人匆匆赶来。
  王家的正妻孙氏隔得老远还没瞧见人就开始哭喊:“妹妹呀妹妹,我说不要你洗衣裳你非不听,这下可好了吧,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老爷交代?”
  “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去到才知道王员外下乡收租了,昨日就去了,最快也得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这边几名妇人围在一块小声嘀咕,脸上全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王家的正妻孙氏果然一上来就往地上扑,哭着喊着惺惺作态,“妹妹呀我的好妹妹,这是怎么了?天爷呀,啊……啊……”
  哭喊着的孙氏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想亲眼确认林氏是断气,总之她哭着哭着就揭开了香穗盖在林氏身上的衣裳,这下可好了,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开。
  “杀人了,杀人了,开,开膛破肚……”孙氏惊惧交加连话都说不清楚。
  香穗便解释道:“剖开她的肚子实属无奈之举,若不这么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活不下来,一尸两命。”
  “是是是,我们可以作证,就是这位姑娘救了你们王家的孩子,王家的,你还不快快向这位姑娘道谢。”亲眼目睹香穗是如何尽心竭力救治的几名妇人纷纷为她作证。
  孙氏怔了怔才回魂问道:“孩子?男的女的?”
  “男孩。”
  “男,男孩?”孙氏错愕脸上神情顿时变得很复杂,只见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径直就从香穗怀里抱过孩子查看,眼见确实是带把的脸上立马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