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做的事情
  “先生……心脏病犯了。”
  轰隆一声。
  窗外的惊雷响彻天际,憋了许久的瓢泼大雨再次降临。
  简宁已经呆住了。
  心脏……
  傅庭尧的心脏能出什么问题?
  他已经得到了那个人最好的馈赠,给了他一条命,他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是要把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点痕迹,彻底糟践完毕?
  说不清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简宁只觉得一股怒意在腾腾燃烧。
  然后便是惊慌。
  一种即将要彻底失去‘他’的惊慌。
  肖萧没想到简宁居然这么好说话,而且听起来比他还要着急,他顿时感觉自己没走错这一部,“我马上到您楼下,您能不能立即下来和我汇合?我带您去医院给先生治疗。”
  简宁明白他的用意。
  这是看上她的医术了。
  “可以。”她不假思索道,同时快速穿衣做准备,“楼下见。”
  肖萧兴奋不已,脚下的油门踩的更深了。
  简宁已经尽量放缓了动作,但还是吵醒了傅加。
  “妈咪。”傅加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你能不能也带我一起去?”
  他刚刚都听到了。
  好像是傅庭尧犯病了……
  他不知道一向无坚不摧的傅庭尧原来也会生病。
  之前明明很讨厌他来着,讨厌他让妈咪离开,讨厌他不知道珍惜。
  但现在这么一听,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
  他毕竟是他的爹地。
  万一……
  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他的金豆豆好像会忍不住往下掉。
  “我也想去看看他……”说着说着,嘴巴都有点往下瘪的痕迹了。
  “妈咪,我害怕。”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简宁其实挺高兴的。
  傅加在这个时刻,没和她遮掩,反而说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不怕不怕。”简宁干脆直接把灯打开,把他从床上抱起来,也给他穿衣服,“妈咪带你去看他。”
  但傅加还是有点担心,“妈咪,你不会生气吧?”
  简宁噗嗤一声笑了,“我生什么气?”
  “你不喜欢爹地来着……”傅加道,“妈咪每次见他,眼里都带着一种气愤的神情。”
  简宁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反问道,“其实你并不是真的真的讨厌傅庭尧到抗拒他做你爹地对不对?”
  傅加不说话了。
  简宁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想错,“你这么想给自己张罗着找个新爹地,都是因为你看着妈咪见到他不高兴,所以才跟着对他越来越厌恶对不对?”
  她说的倒也是。
  傅加又陷入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境地。
  简宁察觉到他的紧张,看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泛起涩涩的疼。
  都是她和傅庭尧欠下的债。
  才让加加没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
  导致他现在做事情总是习惯性看人脸色。
  而在这其中,陆浅浅那个女人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她在傅加的成长中,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现在不做催眠,她简直不敢想。
  “别怕,妈咪只是和你聊聊天。”简宁整理整理思绪,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她经常穿的外套,把傅加裹住,“你有表达真正的自己的权利,喜欢就说喜欢,特别讨厌就说特别讨厌,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你自己的想法。就连妈咪也不能,你要成为你自己,享受这个年龄该享受的一切天真。”
  她希望她的小宝,能没有负担的活着。
  傅加眼眶有点湿润。
  妈咪真好。
  她虽然一开始对他很凶,但也从来没有不管过他。
  哪怕在她生气的时候,她也会抱他。
  现在还这么温声细语地和他讲道理。
  傅加忽然有种想把自己的秘密都和她讲一遍的冲 动,但就在他刚要张口的时候,阿芳进来了。
  她也睡得迷迷糊糊的,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白天还要出摊,但这会儿听到动静后,她还是没有耽搁,立马起床过来了,“你们要去哪里?”
  “傅庭尧有紧急病情。”
  “他?”阿芳不可思议道,“他能生病?”
  小时候的事情,简宁没有向她提过。
  所以阿芳并不是很清楚。
  她现在也没时间和她仔细说了,“你先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阿芳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第一次没听简宁的话。
  而是站到她面前,阻拦住他们的去向,“你很关心他。”
  阿芳用的肯定的语气。
  不是疑问,也不是提问。
  她是在点出简宁此刻的心情。
  作为朋友,她必须让她明白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是关心他。”简宁即刻否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只是过去看看。”
  她要确保那颗心脏没事。
  她从来没想过,做了那么多年的心脏移植手术,都恢复的好好的,甚至在她以为那颗心脏已经彻底属于傅庭尧的时候,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傅庭尧的心脏病发,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和他其实还是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他的意志存在……
  简宁不得不去想这些问题。
  她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看看傅庭尧病发的原因。
  “过去看看需要眼睛里含 着泪花?”阿芳不相信理由会这么简单。
  她也有点怕。
  怕简宁再栽在傅庭尧手上,重蹈覆辙。
  “嘀嘀!”
  楼下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简宁着实着急。
  不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让傅庭尧死的时候,她还有太多账没讨回来。
  她果断利落地推开阿芳的手,再次重申道,“我去去就回!”
  “简宁!”阿芳也罕见的生气了。
  “你跨出这个门你就要想清楚!自己在这一刻,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就算他病的再严重,你的医术再高超,按照傅庭尧的规格来说,也不一定非要你救不可!你这么冷静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在这一刻乱了阵脚!”
  阿芳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像钉子一样洒进简宁的心里。
  她的确分不清自己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什么了。
  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刻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仿佛只有被她捏在手里的傅加的小手传来的温度,才是真实存在的。
  “芳姐,你快去休息。”她的心里一团乱麻,但眼下最想做的事情还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