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难受,想家
  在这么忙的行程安排下,居然还能把手底下的病号给看完。
  这对于她的名声有点不利。
  也对以后的发展不利,毕竟就这个世界而言,谁家能没有人生病,有人生病就需要有医生救治,她必须把自己这身紫色医术利用起来。
  对于她打通人脉很有好处。
  顾洺笙想不到这么深,只是对简宁居然就要一个名气颇为意外。
  “没问题,这个简单。我父亲昏迷这么多天被多少人治疗过都没好转的迹象,可你这三天针法扎下去,他从昨天开始,手指都已经有了苏醒迹象。”他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崇拜之情,简宁现在有相当大的信心,让顾洺笙出去替她宣传——靠谱。
  毕竟他之前的身份算是和简宁是仇人。
  所以现在如果由他出面,去说她好话,会事半功倍。
  朵一灵等他离开之后才过来给简宁帮忙。
  “你之前和顾洺笙认识?”
  朵一灵脸色一白,连连摇头,“没……没有。”
  她反应挺奇怪的,像是有点害怕顾洺笙,但是又像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存在。
  看上去就纠结。
  简宁老早就想问她了,但现在真的问出口了,见朵一灵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
  “把酒精灯递给我。”她扎针的方法比较古朴,消毒的方法也是。
  虽然现在来说,汉针也是与时俱进,消毒方法也早就变了。
  但简宁依然坚持这种用火烤的方式。
  她始终认为这种原始的方式会保留一定的最佳温度,有利于银针入体。
  中医学的发展是要与时俱进,但一些好的老方法,也没必要一昧改进,这是简宁自己的坚持。
  朵一灵见她熟练的烤制,然后一根长针迅速没入顾家老爷子体内,朵一灵的中医学是辅修,而且也没有汉针这一门学科,所以最开始见简宁施针的时候非常感兴趣,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直时不时往外看。
  “他出去给我办事了。”简宁淡淡的,神色无波,“估计今天不会过来了。”
  朵一灵心中一咯噔,脸上有一抹红 晕闪过,“我没在找他……”
  “我又没说谁。”简宁把汉针彻底推 进契合的穴位之后,才看向朵一灵,“你怎么就和我口中的他不谋而合了?”
  囧死了……
  朵一灵现在撞墙的心都有了。
  但她越是这个表现,简宁心里就越多一份担忧。
  朵一灵……
  难道对顾洺笙有意思?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个女大学生和一个纨绔子弟,能在哪种场合相遇的几率最大?
  简宁在脑海中想来想去,等施针完毕,还是放不下心,给崇明去了个电话。
  人越忙的时候就越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光阴怎么留都留不住。
  简宁现在就是如此。
  时间过的太快了,好多好多事情填 满了她的生活,几乎让她没有什么分神的时间。
  直到这一刻。
  看到喜气洋洋的傅家老宅的时候,简宁才有一瞬间恍惚。
  她以为她不会平白无故地想到的那个人,现在还是钻进了她的脑海。
  仿佛越是不见不在意,就越在心里留下的印记越深。
  可能是触景生情?
  今日落了雪,她站在庭院之中看着这座恢弘又秀丽的中式宅院,仿佛在那一进一出间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穿着梅英榕最喜欢的中式服装,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从大门往里走的时候,眼神会淡漠地扫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明明没有什么痕迹,但被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却像被烙上了他这个人很深的痕迹。
  傅庭尧的存在感太强了。
  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的那种只要存在于人前,就会自动发光的存在。
  在她深深迷恋他的那些年,傅庭尧就是这样一身英气地一直在她心上走来走去。
  这么多天以来,她明明没有想过他的。
  更没有萌生过要去看看他的想法。
  可这一刻,眼前浮现的却是他的身影。
  ……
  下雪了。
  傅庭尧坐在这个监狱的小格子间里向外看。
  他这次进来,放弃了所有的身外之物也放弃了所有的名利,基本就是完全听之任之。
  他放过了自己,外面那些曾经在他身上吃过瘪的人却没有放过他。
  他们用尽了手段,让他在这里不得安生。
  从今天开始才有些好转的迹象,可能是那些人都出气出够了吧……
  傅庭尧没有多想。
  他现在失去一切之后,是真的能设身处地地体验到简宁当时的情况了。
  她在监狱里的时候,应该比他更无助。
  但根本没时间去在乎自己的心情,因为这看起来永无休止的孤独还有那些肉 体上的折 磨都已经足够淹没一个人的精气神。
  疼,难受,想家。
  他以为这三个本来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产生联系的词汇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可现在……他切切实实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开始发了疯一般的思念。
  思念简宁,思念傅宥傅加,也会想想梅英榕,从他进来之后,梅英榕是最坚持要见他的一个,刚开始那周,几乎每天都会让傅管家过来递交一次会面申请,但他全都驳回了。
  他不想和她争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想让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更加生气从而迁怒简宁。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才是最佳状态。
  就好比他把傅氏交到简宁手里,却不给她处理掉那些老顽固,让她自己去面对,在这个过程中建立属于她的威信。
  这也是他放弃一切的意义——给简宁一次真正的不被他这种人渣阻,好好活着的机会。
  她想要的,他都给。她不想要的、不想看到的,哪怕是他自己,也会尽量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知道,她可以做到,也一定会抓住机会。
  放到母亲和她的关系上,也是如此,反正不论他们之间如何相处,他给梅英榕留下的股份都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身边又有傅伯这个老管家,她的晚年怎么都不会和凄惨掺上边儿。
  最重要的是……
  她并不会真的为了他进监狱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