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接受
  季礼常看着杜鹃,显然内心犹豫非常。
  蛮南忽然一咬牙,抱起杜鹃。
  季礼常一惊,“你干什么!”
  蛮南回过头认真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季大人既然说了,能有人立刻给她救治,就能让她活命的话。那奴婢也只好试试了。”
  季礼常脸一黑,“你想怎么试?”
  蛮南指了指外面:“进城找大夫。”
  季礼常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呵一声:“胡闹!”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走过来,接过手,将杜鹃放平。
  没错,按照杜鹃现下的模样,等蛮南将她拖出去,她就已经失血而死了。
  根本支撑不到找到大夫。
  该死!
  馨雨竟将王大夫这样绑走,留给了他这样的难题。
  而,此刻,季礼常发觉,他也不能再犹豫下去。
  外面已经成了战场的杀戮之地上,喊杀之声已经渐渐减小。
  他要尽快出去主持大局。
  一念及此,季礼常眼里闪过痛惜。
  柳若言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承受不住。
  蛮南在一边站着没有说话。
  季礼常忽然伸出手,手指间已然夹中了几根细如毫毛的银针。
  他快速在扎在伤口附近给杜鹃止了血。
  又猛然扎在心脉。
  杜鹃忽然猛咳一声,睁开了眼。
  只是双眼涣散无神。
  季礼常拔下心脉银针,又在她头顶上扎了几针。
  然后,季礼常摇摇欲坠的站起来。
  蛮南有些惊讶:“这就完了?”
  季礼常却浑身一软应声倒地。
  他中气倒还十足,软绵绵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这银针下去是附带了我的内力。若是这么简单便能续命,王大夫就能救更多的人了!”
  话音刚落。
  杜鹃猛然直直坐起来,“馨雨呢!方才我看到馨雨想杀季大人!是王大夫挡了一下!她人呢!”
  她这么一说话,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忍不住嘶的一声。
  蛮南急忙道:“你别说话了!你身上有伤!”
  杜鹃低头看向自己小腹间,血已经被止住,但银针清晰可见。
  且杜鹃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生命力似乎被什么东西凝固住了。
  这感觉十分怪异。
  杜鹃有些慌:“我,我这是怎么了?这么重的伤,这些血,都,都是我身上流出来的?我,我怎么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我,我这是怎么了!”
  蛮南于心不忍,但她面上的神情已经清晰的表现出了,杜鹃此时的状况分明就是有问题的。
  季礼常缓缓站起来,语调沉重:“若是我方才不用银针出手,你现在已经血流而亡。馨雨将王大夫掳走,这里没人能救你。只不过,我这个法子并不能彻底救治好你。反而会让你的死无可避免。杜鹃姑娘,对不起。你只有十天的命了。”
  季礼常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太残忍,便大步出去了。
  蛮南轻声道:“若是方才不出手救你,你便会在昏迷之中死去。杜鹃,你别怨恨季大人,也是我求他救你的。”
  杜鹃狠狠看向她,“你闭嘴!”
  杜鹃心情很乱很复杂!以至于她在这一刻连柳若言也未想起。
  她脑海里思绪全部都围绕着柳沐深和她自己。
  “我该怎么办!”杜鹃低声喃喃道。
  蛮南忽然想起方才丁刺儿所说的,杜鹃的未了心愿。
  便问道:“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这剩下的十天,我帮你。我陪着你。”
  杜鹃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会蛮南。
  蛮南倒也是好脾气,她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道:“外面太危险了。等季大人稳定住局势,到时候,你想继续追寻王妃或者是完成你的未了心愿,都可以。”
  说着,蛮南站起来:“我去给你准备一点吃的。”
  说着,蛮南便走了出去。
  此时的长安营可以说别处空无一人。
  战场处已然渐渐熄了战火。
  蛮南走到一处营帐后,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火弹。
  点燃放到空中。
  蛮南选的这处地方地势极低,且背向着长安营。
  在这晨光乍破的时候,并未引起远处混战场地的注意。
  蛮南静静的站了一会,等着天色逐渐清晰起来,这才转身走向营帐里。
  这时候哪里有什么吃的,该有的吃的都被大军带走。
  但她在自己的营帐内还留了点干粮,这时候正好拿出来用。
  蛮南很轻松的走回主帐内。
  却发现主帐内没人了。
  她有些紧张,登时还有些心虚,杜鹃不在,方才没有看到她在做什么吧。
  她自问一直隐藏的很好,若是在这次暴露了,那可有些得不偿失了。
  蛮南找了一圈,才发现,杜鹃正在用力的拉着一匹马。
  那马正是蛮南回来时的坐骑。
  蛮南的心放下去了,皱眉过去:“你想离开?”
  杜鹃什么话也没说,但她身上伤口不断的在渗血。
  然而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这景象分明让人觉得诡异。
  蛮南忍不住上前牵住马缰,“你别用力!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杜鹃停下来了,她低头看到了自己小腹的伤口。
  蛮南放轻了声音道:“我去给你寻一套新衣服。你将伤口遮住。”
  杜鹃忽然一把握住蛮南的手,眼里透着热切:“蛮南!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能说话,能站在这里,还能用劲!我只是这伤口流血了需要包扎而已!你帮我寻一些药材,我把伤口包扎住,我就没事了,对不对!对不对!”
  蛮南被杜鹃摇晃的头晕恶心。
  但杜鹃就好像意识不到自己力气有多大一样,还在摇晃着她。
  蛮南拼尽全力挣脱开来,眼里带着些惧意:“杜鹃,你小腹中的那一刀是馨雨刺的,她是暗卫,一出手绝无错漏。我瞧你的伤口之深,分明是已经被斩断了生机。”
  这话一出,杜鹃的双手忽然失了力气垂在身侧。
  蛮南面露不忍:“季大人应该是用银针锁住了你的伤口伤势,再配上银针激发你的生机,才让你多活十日。你现在感觉不到伤口疼痛对不对,而且力大无比是不是?”
  杜鹃木然的点点头,已然绝望,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