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长乐的困境
  柳若言皱眉看着丁刺儿擒着来人的手。
  那架势就不是请,反而带着浓浓的胁迫。
  柳若言不觉之间眼里便带上了不赞同,此刻她哪能还猜不到问题之所在。
  “放开他,我只是有话要问,并不是要结仇。”
  丁刺儿很敏锐的察觉到柳若言语气里的不悦,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便道:“你的身份当得起这里任何一个人对你毕恭毕敬。你犯不着委屈自己。”
  柳若言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沉淀进这世间所有事的目光瞧了他一眼。
  丁刺儿只觉得浑身一震,那只手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来人立刻便转身朝着屋门处逃去。
  柳若言眉头一皱:“抓住他。”
  丁刺儿简直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他下意识还是按照柳若言的吩咐去做了。
  来人还没跑到屋门口就被后发制人的丁刺儿给抓了回来。
  柳若言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先前都是做什么的?你,又叫什么名字?”
  这人面上露出挣扎之色。
  但柳若言只是温和的看着他,不知不觉便让此人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丁刺儿在一旁奇异的看着这一切,不知不觉又对这女人产生了一点改观。
  “我,我叫王胜。我们都是北狄的百姓,家里穷,我们想拉这位小兄弟入伙,不是想做什么恶营生,而是想带着他一起投军。本来以为这位兄弟是个家奴,却没想到看走了眼,却是个……是个……”
  逃兵两个字他终究没敢说出来,丁刺儿就站在他身后。
  投军?
  这里是寒岭峰附近,也就是说这帮人打算效力左长乐麾下。
  柳若言不觉陷入沉思,这帮人既然有这个念头,那便说明左长乐定然在寒岭峰附近的名声很好。
  “你们……像你们这般的人多么?”柳若言问道。
  王胜一愣答道:“寒岭峰附近本来是没有什么百姓定居的。咱们是因为在王都附近的田地被人强占了,实在无处可去,这才往寒岭峰附近迁徙。这位姑娘,你大概不知道,整个北狄也就只有寒岭峰附近因地处贫瘠,这才不会引起任何冲突。”
  “那你们怎么讨生活?”
  柳若言越问越详细。
  丁刺儿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你一个洛南王妃,手上又没有实权,管的还真宽啊。
  那王胜叹口气:“我们这般的情形不是偶然啊,姑娘。我们这二十七人本是互不相识。都是因为没了田地流落至此才团结起来!我们这段时日会在寒岭峰边缘试探捕捉些猎物,或者是想办法守在官道上,给来往的行人提供一些干净的水和吃食。若非如此,我们怎么会想着投军呢。”
  柳若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她话语温和,不知不觉便让王胜产生好感,这便出去了。
  丁刺儿待他走后,有些疑惑道:“你竟对这帮人如此关心。”
  柳若言看他一眼没开口。
  丁刺儿不禁乐了,他语带讽刺道:“这帮人说投军,你怕不是以为是你家王爷吧?”
  丁刺儿想了想,“还真有可能是洛南王。”
  柳若言眼神里分明是有些激动的。但她克制的极好,语调淡淡道:“你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丁刺儿不满道:“喂,你是要寻丈夫不是我要寻丈夫。”
  柳若言看着他。
  丁刺儿唯一抿嘴:“我去办。”
  哦他方才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可是有求于洛南王的。
  丁刺儿走到门外,双手叉腰立刻高声喊道:“小爷说得大夫怎么还不来!”
  正当丁刺儿大声吼叫,将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之时。
  这帮人里为首的大哥已经带着人顺利的潜进了寒岭峰矿地。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最近一段时日在寒岭峰中讨生活,这才无意中深入腹地,发现了左长乐洛南王的营地。
  他们心里直打鼓,但他们也不敢径直闯入而是就在营地外面晃荡不停。
  寒岭峰深处依旧很冷,甚至有些高处山巅还有着陈年旧雪。
  这处营地十分特殊,均是将住所挖在地洞之内。
  而在营地后方,则是开挖出来的矿产。
  左长乐此刻正一身鎏金黑衣站在地洞口。
  在他身后则是今日巡逻的士兵远远站立着。
  他正低着头看手中的信笺,边看边吩咐道:“季礼常就快到了,若是他们到了便令他们重新驻扎在寒岭峰外围,等候我的号令。”
  有士兵得令而去。
  “首领离开的时日太久了,传密令令他从柳三处速归。”
  又有士兵领命而去。
  “王妃的贴身护卫望与术进展如何,必要时可派人协助。”
  再次有士兵领命而去。
  “王庭之中有人弹劾本王,说本王在此处一月有余仍未见矿产增加,该治本王的罪。呵,尚宫渊还是未死心么。继续盯着王都中的异动。”
  左长乐身后的人又少了一个。
  “古武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速令探子回报。”
  左长乐身边的人犹如幽灵一般消失。
  处理完这些事宜,左长乐很清楚的看到手中的信笺已经剩下了一张。
  他看到上面的记号时,不觉手上顿了一下。
  这是季礼常给他的密令,是关于柳若言的。
  信笺很短,左长乐很是平静的看完了。
  信笺上说,柳若言失踪,季礼常难辞其咎,他将大军安顿好后便会去寻柳若言。
  让他不要担心。
  呵呵,不要担心?
  左长乐缓缓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眼里很快便闪过一丝暴戾。
  让他如何放心?
  这时的左长乐,经历了这一个月的蜕变,浑身上下已经褪去了先前的那种温雅。
  反而多了一丝在军中常驻的戾气。
  可唯有左长乐自己才知晓,在他心中,柳若言已是唯一的软。
  正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急匆匆从后面矿地处跑来,着急禀报。
  “王爷!那一万士兵又闹起来了。大肆说着王爷的坏话,说王爷不将他们当人看,他们要回家见妻小,不想在寒岭峰待下去了!”
  左长乐瞳孔遽然一缩,这样的事这一个月以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几乎隔几天便会上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