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块蒙头的红布
  这二当家在她耳边笑嘻嘻道:“小娘子,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不会伤你性命。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手下可是不怎么伤人命的。前提是你得听话。”
  这二当家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敲打敲打这掳来的女子。
  没成想,红布下的女子一把温婉动听的嗓子开了口:“好,我信你。”
  这二当家的一愣,这女子的声音里竟然真的透着一股子沉稳。
  让人不自觉的便相信她的话。
  二当家的不禁暗笑,自己这是魔怔了么。
  但他手下到底轻了些,轻轻推着柳若言往里走。
  柳若言原本想要在方才将自己的身份亮出。
  可就在开口的那一刻,又犹豫了。
  她怀着孕,若是将此事在这些山匪面前说了出来。
  这些山匪还不知要 做出什么残忍可怕之事。
  万一对她的孩子下手……
  柳若言不敢冒险,她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山匪口中的贵客头上。
  听方才的意思,这贵客似是有几分讲究,想来并非山匪这等毫无顾及的行事作风。
  柳若言便在山匪面前做出这等柔顺的样子来。
  且方才听山匪的对话,这大当家跟二当家行事作风似有不同。
  也许她的生机在这个二当家这里。
  正想着,柳若言只觉得红布外的光亮一暗。
  已经是进了屋子。
  这二当家带着她来到一间卧房里,引她坐到床边。
  陌生的气息涌来,柳若言遽然心里一紧。
  这二当家的没有立刻就离开,反而站在她跟前冷声说道:“你方才在外面一句话也没有开口。却偏偏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可见你不是个普通的。”
  柳若言有些讶然,这二当家果然敏锐。
  “你不必将活命的指望都放在我身上。”二当家的口吻忽然变得懒洋洋的,“我看你啊,不如去求求这个贵客。这贵客我瞧着倒有几分真正经。也许能救你出去。”
  柳若言此时倒真的觉出此人的一片善心。
  能让这劫人无数的山匪都觉得可信的人,定然不差。
  她没再开口,却将这人记下了。
  二当家的没等来柳若言的回应,便转身走了。
  临走时,二当家的一挥手,将屋内的唯一的光亮熄灭。
  柳若言逐渐适应了黑暗。
  不知在黑暗中等待了多久,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柳若言一颗心猛然提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一股淡淡的酒香先溢了过来。
  这人喝酒了?
  柳若言闭上眼,双手想去挣开绳结。
  她动作了几下,却猛然睁眼!
  这绳子并非是她以为的那般容易解开,竟然越挣扎收得越紧。
  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这人近身来欺负她该如何?
  柳若言定了定神,决定等这男子先开口说话,好看一看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真的可信。
  却没想到,来人进来之后走到桌边,便坐下了。
  半响都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怯生生的声音。
  “贵人,您睡了吗?大当家的叫奴婢进来给这位姐姐宽衣。大当家的还说……若是奴婢被赶出来了,就要杀了奴婢!”
  这女子又在门外将话喊了两遍。
  这男子起身将门打开,那小丫鬟道了谢,走进来先点了灯,随后便走到柳若言身边。
  这小丫鬟靠过来伸手便要去解柳若言身上的衣衫。
  柳若言情急之下喝道:“放肆!走开!”
  这小丫鬟顿住了,惶恐下跪:“姑娘!请不要发怒。我,我这双手是洗过的,不脏的。”
  柳若言被蒙着头也看不清几步之遥的男子现下面上是个什么神态。
  她听出了这小丫鬟的害怕和委屈。
  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先将我的绳索解开。”
  小丫鬟吓得直磕头:“姑娘别为难奴婢!”
  姑娘?
  这小丫鬟的称呼,让她心中一动。
  柳若言随即装作认真的样子反驳道:“我已经是嫁人的了,不是什么姑娘。你可叫我左夫人,明白吗?”
  这小丫鬟被柳若言的话吓得不轻:“姑娘!不,夫人!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被人听到,便会被大当家的拉去训诫!他的手段太残忍,夫人,不,小姐,你可记住了,否则你是万万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柳若言淡声道:“谁说我要在这里活下去了?旁边这位公子,你也在一边看了这许久了,是否可以出声跟本王妃谈谈了?”
  柳若言决定不再忍耐,直接将话摊开来讲。
  并且,不管对方信不信,她先将身份亮出来。
  距离柳若言几步之遥的左长乐,在昏暗的灯光中,神色莫名,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他面上的神色似是激动又似是隐忍。
  左长乐忽然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冲着小丫鬟示意。
  那小丫鬟一愣,随后赶紧站起来上前。
  柳若言听着这动静有些不对,立刻便道:“这位公子?如果你有任何的疑虑都可以说出来。我确实非普通人,也不想让无辜之人牵连进来。若是我今日死了伤了,只怕会有人将这里夷为平地。”
  柳若言说出这一番威胁的话,没有半点犹豫,十分笃定。
  坐在桌前的左长乐,看着这样的柳若言当真是又惊又喜,心下越发对她爱重。
  她竟然这般信任他。
  只是却没想到,两人再此重逢竟然是这般景象。
  左长乐眼眸一暗,瞧柳若言这样子,这一路之上,只怕也并没有少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左长乐面上逐渐冷下来。
  他伸手在桌上沾着水写了几行字。
  小丫鬟就站在左长乐身旁,见状迟疑道:“夫人……我方才喝酒伤了嗓子,你是何人尽管说来。”
  小丫鬟照着念完,赶紧解释道:“夫人,方才那话是这位公子写在桌上要我转述的!”
  柳若言心下微微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有了生机,她也不会放过。
  “我……乃洛南王妃。不知公子可听过?”柳若言迟疑道。
  其实,若是寻常时候,她不会这般容易的就将自己身份说出,她必定要绕三绕。
  可是今日这等情形,她身边实在缺乏可用之人。
  柳若言不觉便采用了另一种手段,直接以权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