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功
  问题突如其来,张少轩愣了愣,才答道,“杀人?我为什么要杀人?”
  顾莞解释道,“百怨果,吸收惨死之人的怨恨之气、愤恨残魂成长成熟,于身体、于魂魄乃是大补之物。不过,服用百怨果之人,皆会被怨恨之气缠身,平添心魔,干出伤天害理之事。”
  张少轩道,“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顾莞直勾勾打量张少轩,张少轩眉清目秀,眸光清明,气质和正,不像是怨气缠身的模样。
  按理来说,他长年累月服用百怨果,身体吸收了数之不尽的怨恨之气,早该发疯发癫发狂,杀人无数了。可是,张少轩还是一名淳朴善良的少年。
  其中,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线索。
  想了想,顾莞睁大眼睛,起身往后院走去。
  张少轩急忙追上去,“顾莞小姐,怎么了?”
  顾莞回头,露出灿烂一笑,“你家的果园,可能还有其他宝贝。”
  百怨果的怨气不是用秘法消除,那就是张少轩服用了与百怨果相生相克之物,无意间化解了百怨果的怨气。
  顾莞来到后院,仔细检查搜寻果园,真的让她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株小草,外形与一般野草差不多,茎直立,圆柱状,有条纹,叶密集,像是宝塔,上小下大,尖端细而锋利。
  这般的野草虽不常见,但也不少,顾莞认出它并非凡品,而是它茎秆上的条纹。
  小草茎秆上的条纹密集而整齐,一圈一圈,足足有三百六十五,不多不少,一年之数。
  “年草。”要不是张少轩寸步不离跟着顾莞,顾莞这会儿都得流出哈喇子了。
  年草,名字平平无奇,价值比起百怨果,年草不遑多让。
  极阴环境孕育极阴之物,百怨果因其而生。
  极阴环境亦会催生至阳之物,年草长于怨气聚集之地,它不同于百怨果,年草是至阳之物,天生与百怨果相克。
  顾莞指着年草,问道,“你吃过这年草吗?”
  “年草?很稀少珍贵?”
  “很稀少,很珍贵。”
  张少轩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样儿,“不就是普通的野菜吗?恩人,今天的晚饭您吃了不少,味道,也就那样。”
  顾莞瞳孔凸起,嘴巴微微张开,双手无意识攥紧,恨不得挖了张少轩的眼睛,敲破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豆腐渣还是清水。
  百怨果被当做果子随便吃,年草成了餐桌上的美味,张少轩姐弟有眼无珠,傻得可爱,傻得吓人。
  顾莞展开地毯式搜索,只在果园找到十二株的年草。
  知足常乐,埋怨了几句,顾莞捧着仅剩的年菜眉开眼笑,乐开了花。
  高兴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天微微亮,顾莞决定离开小山村,前往国都。
  张少轩和杜鹃再三挽留,顾莞去意已决,只得送了顾莞一些百怨果制成的果酱和果酒当离别礼物。
  顾莞大大方方收下,来小山村一趟,她收获颇丰,赚得盆满钵盘。
  小山村附近荒无人烟,有钱也买不到交通工具,顾莞、抱着顾昭的封卿,三人在漫漫道路,信步走去。
  时间充斥,顾莞打着边游玩边赶路的想法,行路速度极慢。
  日上中天,顾莞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简单吃了一顿午饭。
  顾昭年纪尚小,有午睡的习惯,吃了午饭,消消食之后便昏昏欲睡。
  封卿轻轻拍着顾昭的小肚子,熟稔地哄顾昭睡着。
  顾莞坐在一旁,低声道,“你越来越会照顾宝娃子,不知道的人,看你这般上心,还以为你是宝娃子的爹爹。”
  封卿的手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一圈,心中暗道,“这未尝不可。”
  顾昭的相貌,身材,脾性,每一样都符合封卿的幻想,收了顾昭当儿子,封卿求之不得。
  顾莞说说而已,没当一回事,但封卿却放在了心上。
  阳光正好,微风清爽,气氛安逸,岁月静好,顾莞和封卿神色柔和。
  “呼呼呼。”
  破风箱拉动,粗喘的声音沉重刺耳。
  顾莞和封卿瞬间清醒,双眸犀利如刀,闪过骇人的精芒。
  微风拂面,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钻入鼻中,顾莞严正以待。
  三两分钟后,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顾莞的面前。
  “杜鹃。”顾莞起身跑去。
  杜鹃栽倒下来,仰着脖子,双眼微眯,注视前方,前方有顾莞。
  “顾莞小姐,顾莞小姐,求您救救奴婢的弟弟。”杜鹃发出她最后的一丝气力,声若惊雷,响彻四方。
  顾莞闻言,脚下速度加快,赶到杜鹃跟前,出手唤醒杜鹃,询问来龙去脉。
  杜鹃伤势严重,即便治好,寿命也仅剩十年左右。
  杜鹃不关心自己的伤,不关心自己的命,吐字清晰将情况告诉顾莞。
  早上顾莞他们前脚离开小山村,落雨和萱嬷嬷后脚来到他们家,张少轩为保护她,主动选择留下做人肉盾牌。
  “顾莞小姐,我弟弟落在他们二人手中,凶多吉少,非死即伤,求您出手再救奴婢弟弟一命。”
  杜鹃知道自己不是她们的对手,仅凭她的力量,她救不了她的弟弟。
  偌大的风清城,杜鹃能指望的,只有刚刚离开的顾莞。
  杜鹃拼命赶路,天见可怜,总算让她追上顾莞了。
  顾莞想了想,答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权当还张少轩送她年草的情。
  一行人全速赶回小山村,当他们赶回的时候,张少轩已是重伤,不成人样。
  ......
  十分钟前。
  落雨坐在板凳上,冷眼看着萱嬷嬷对张少轩施刑。
  萱嬷嬷手段狠毒,刀功出神入化,一刀子下去,割下张少轩一块薄薄的肉片,肉片轻薄,薄如蝉翼。
  张少轩痛叫一声,汗水浸湿全身,更刺痛了伤口。
  萱嬷嬷置若罔闻,下手速度快如闪电,盘子上的肉片堆积如山。
  “嬷嬷,注意着点,不要让他死了,或者陷入昏迷,我还要从他口中问出红果山楂的下落。”落雨打了个哈洽,习以为常血腥场面。
  萱嬷嬷笑道,“小姐,您放心,老奴这刀功可是练出来的,保准让他痛不欲生,又不至于危及生命。”
  张少轩喘了几口气,干裂的双唇开开合合,“我说了,你口中的红果山楂什么,就在我家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