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种时光才过去一年多而已,可是她却觉得好像是过去十几年了,所以她才如此惆怅难安。
  放松的时间过去得很快,安娜磨磨蹭蹭地洗好澡,还刷了牙,觉得自己口齿清新,身体微香,再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终于可以准备出卫生间的门了。
  可当要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下有些异样,血腥味瞬间袭击了她的嗅觉。
  她愣怔几秒,脑子很清醒地判断出:她来月经了。
  居然来月经了,没想到身体变成了异类了,这种东西还会来。
  这玩意儿来势汹汹,但安娜已经和这种女性的痛苦之源相处了很久了,所以即使没有仆人帮忙,也能顺利找到办法处理身体的异样。
  她来这种东西一直都不会多痛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变化了身体了,还是因为最近过度劳累,所以意识到这东西来了没多久后,居然开始腹痛难忍,特别想上厕所。
  上厕所也就罢了,在厕所呆了没几分钟,她偏偏还上吐下泻,陷入了重病一样的状态。
  原来不久前的呕吐也不只是因为暴饮暴食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玩意儿来了。
  拉肚子的她特别惨烈,因为没有什么医生帮她开药,她只能多喝水,多跑厕所,被折磨得快失去一条性命了。
  她把门窗紧紧闭上,因为担忧自己过于虚弱的时候,会被任何东西袭击。
  她可不是安托万,不能快速复生和治愈自己,还处在生命被威胁的时候,她总要有点被害妄想症,好好保护自己的。
  捏着鼻子继续上吐下泻,这样凄惨的状况持续到了半夜,她终于停止了,勉强可以上床睡觉,但睡醒站起来没多久,又要开始了,直到又睡了一下午,她才好一点,可以正常走动了。
  所以她昨天晚上离开安托万,但直到今天晚上才能迟迟去找它,此时已经离开它有一天一夜了。
  自从它复生后,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分离过那么久,安娜倒是挺适应的,但安托万明显非常不适应啊。
  昨天晚上安娜离开前,它就有表示过它饿了,现在一天一夜没被投喂,它那已经习惯频繁喂食的腹部根本受不了。
  考虑到它嫌弃安娜身上的味道,所以安娜又是好好洗了澡刷了牙才去找它,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要点亮大厅里各种灯源,才能带给安娜面对它的勇气和底气。
  此刻这栋房子灯火通明,安托万不习惯地瞪着四处的光源,瞪着瞪着,瞪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娜身上,它凶巴巴地说:“不要,不要火。”
  安娜早就从另外一个通道去了后院和厨房找了吃的东西,所以平淡地回应道:“这火又没有朝你身上点燃,你讨厌什么?我只是用来看清楚你在哪里而已,没别的意思。最近身体不舒服,现在才能给你喂食,我带了你昨天点的鸡肉和鸡蛋,你好好吃吧。”
  她把食物扔给安托万,自己也拿了几个煮熟的鸡蛋,在远处剥开吃。
  安托万是一天一夜后首次进食,她也是。
  在卫生间里待得死去活来,她闻见食物就感到恶心,可是不能不吃,她的身体不能太虚弱,所以她还是忍着难受扭曲着脸吃了。
  虽然她只吃几个鸡蛋而已,可是饿坏了又活力满满的安托万吃得比她还快,它吃光了,幽幽地盯着安娜口中的鸡蛋,安娜赶紧吃光了。可它的视线转移了,又幽幽地盯着安娜扔在地上的鸡蛋壳,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鸡蛋壳它以前的确会吃下去的,安娜只好把碎裂的蛋壳一一捡起,想要扔给它,然而当她低头拾起的时候,安托万又悄无声息地爬动起来,要不是系统提醒,它估计又能不知不觉地忽然出现在安娜身边搂住她了。
  安娜连忙防备地望向它,一边盯着一边问系统:【它怎么会忽然那么懂轻声行动了?它身体那么大那么重,以前每次都会闹出动静啊。】
  系统说;【它在陆地长期走动的数据比较少,我比较难分析。不过它又经常有水分滋养,又习惯爬行一段时间,能练成这样也正常。】
  安娜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冲它说道:“以后靠近我一定要提醒我,不然我不会再给你提供食物了。”
  它的眼里只有蛋壳,闻言只是抬头看了安娜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就伸手去主动够安娜手上的蛋壳。
  安娜赶紧把蛋壳扔给它,又远离了它。
  也不是说现在怂了不敢靠近它了,而是它沉迷进食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恐怖,所以只要它吃东西,她都不会靠近它的,只会在它吃饱喝足放松的时候才会借口擦身体靠近。
  而且她现在来了那玩意儿,身上有血腥味,虽然有试图用香水掩盖味道,但她还是很不想安托万能分辨来源她身上的血腥味,她好不容易让它暂时不当她是食谱了,不能在这玩意儿上栽个跟头。
  接近这种怪物是要讲究策略方法的,安娜并不是那种无脑做事的人。
  第20章 . 她的防备  抓住了
  蛋壳比较零碎干瘪,它大都捡不起来,只能伸长舌头舔食。
  随着淡红色的长舌头不断动作,不断有蛋壳进入它的口中,细碎的咔嚓咔嚓声也在它的口齿之间发出。
  它以前从未嚼动过这些壳,都是用舌头和上颚压扁了就吞咽下去,现在嚼动得这么细致,估计是它没有食物吃了,肚子又饿,只能这样细细品味。
  安娜不想她特殊时期的时候它还饿着,于是又转身离开,匆匆忙忙地想要主动给它提供食物。
  但是她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根本不像她以前从容不迫地离开的时候,那些时候她都会主动和它来一句话语提醒的,各种展示她个人的存在感。
  安托万虽然有沉迷吃东西,但眼睛一直眯着看她,发现她的行动后,立刻停止了咀嚼,往她那边快速爬动几下,然后伸长手想要拉住她移动的一只脚。
  现在天气还算是冷的,安娜又为了避免它闻到什么,所以穿得还挺厚实,包括裙子底下的腿。
  它抓住的时候,像抓着软绵绵的一大团羊毛。
  它的手指并不粗糙,但鳞片多,比较刚硬,快速想要抓住东西的时候,鳞片奇异地能够竖起来帮它抓牢固定。
  因为安娜移动得快速,它一下子抓不到安娜的脚踝,只能抓到一些衣物,固定抓牢后,本来也可以拦住安娜的行走,但因为安娜紧张得硬要死命离开,所以它只能抓到撕裂的一角衣服,和散落的一点棉花了。
  安娜被它又突然的靠近吓到,顿时发挥潜能,火速逃到十几米远,才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看它,气急败坏地指责道:“我不是说了不要不说一声就追上我吗?你不是答应了吗?!”
  它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是因为她开始主动触碰它了,所以它也不懂界限老是要主动碰她了吗?早知道她就不该乱碰他!
  安娜非常后悔,心情格外复杂,安托万倒是心思单纯,想什么就写在脸上什么,哀怨地看着她说:“别走,饿,水……”
  仅仅是一天一夜未见,但它的饥饿与缺水让它格外缠人,它眼神黏黏腻腻地缠在安娜身上,像是那种一不答应就会不择手段要拿到的偏执病人。
  它终究不是人,不懂控制住它自己,所以索取一切的时候,也索取得直接又浓烈,安娜看得心头发紧。
  至于它答应过的靠近安娜就要提前提醒的话,在它的眼神里安娜已经读懂,以后不用指望它长久的承诺了,它只会在短期内照做而已。
  它这种没有群众和法律制约的兽类,可以因为不高兴就毁约,也可以因为不放在心上所以忘记了就毁约,因此它刚刚的表现,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
  安娜咬牙切齿了几秒,终究还是答应道:“你在原地别动了,我去拿给你就是了。”
  说罢,她急匆匆地前往厨房去拿吃的了。
  安托万依依不舍地爬动几下,想要跟上去,幸好安娜怕死它又悄无声息地跟上,于是一边离开,一边有回头观察的动作,立刻厉声制止它:“我说了在原地别动,你要是再跟着,我就不再搭理你了!”
  这话对它还有一定的制约性,安托万终于停住了行动,趴在地上难过又焦急地等她。
  在灯火的照射下,它黑色的长尾巴拖长了在大厅的地面上,像巨大到让人窒息的阴影。
  而它那繁多又诡异长的乌发,从它的头部四散,张牙舞爪地似乎随时可以变成无数的蛇类袭击人。
  它现在没有刚复生时在前院生活里的狼狈样了,它像是乞丐跃升到了贵族的层面一样,干净多了,整体也精致整洁很多。可干净和精致在现在的它身上并不是一个好的表现,因为这让它越发靠近人类的样子,更像个恶鬼,也更是阴森了。
  安娜现在身体异样,看到它生动的表情就内心发慌。
  匆匆忙忙去厨房拿了东西,但这次从厨房出来后,她是特地首先站到阶梯上,才敢扔给安托万食物的,因为现在站在高处才能给她安全感了。
  安托万有点疑惑她为什么要站那么高,还歪了歪脑袋看了好几秒,才抵不住食物的诱惑,张开獠牙去啃食安娜投喂的肉类。
  血肉在它的口腔里急速撕裂,它的咬合力非常强大,牙齿也又密集又尖锐,安娜看着的时候,佩服自己居然之前有给它洗头发的勇气。
  她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下干涩的喉咙,平缓了下不知不觉中变得无法稳定的呼吸。
  她的身体还有点难受,估计接下来可能要难受好几天,虽然不甘心浪费几天时间不能贴近它培养亲近的感情,但是她觉得保命更为重要。
  况且就算贴身相处,短时间内她肯定要担惊受怕,完全接受不了安托万的各种主动接近的,于是不如最近一段时间远着它,别再靠近了。
  还有,她得回房再喷一下香水了,香水的留香时间肯定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少的,她刚刚又出力拿过东西给安托万,难保现在味道会挥发很多。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她态度冷冷清清地扔下一句,转身就往楼上走。
  安托万吃东西的时候,按理是什么都打搅不了它的,可它却停住了,满嘴血地望向安娜的脚步声响起的地方,焦急又脆弱地喊道:“别走,别走,别走……”
  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地叫着,尽管它语调可怜又哀怨,但明显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压迫性姿态。
  安娜终于停下回头,不耐烦地问道:“干嘛?”
  它小心翼翼地上下观察了下安娜的脸色和肢体变化,留恋地细声说道:“要水,要擦擦。”
  安娜听懂了,它要她给它提供服务,给它继续擦拭身体。它沉溺于安娜的细致擦拭,对安娜本人的能力有所需求了。
  可安娜哪能帮它呢,于是她只能冷冰冰地说:“最近不大想,我给你水和毛巾,你自己来吧。”
  她任由它自己造作了。
  毛巾和水很快送到,她已经够为它提供便利的了,可她的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再表示着,她对它的态度产生了变化,不再是对它有任何求知欲和探索靠近的欲望,而是想要推开它,避开它,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它眼前。
  安托万对眼神和表情很是敏感,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不理解的话问就是了,于是它仰着头直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顿了顿,它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她,坚定地说道,“你怕我,更怕我了。”
  它那种姿态,虽然没有额外的意思,只是纯粹表达它看到的事情而已,但安娜却头皮发麻,总觉得它像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弱态一样。
  第21章 . 她的声音  比他更像传说里的人鱼……
  安娜曾经多次听哥哥嘱咐过:
  【在想要吃掉你的野兽面前,决不能露出脆弱的姿态。】
  他当时说的时候倒不是在针对野兽,而是针对国内想要与他争锋作对的所有人。
  不过虽然指的是充满敌意的冷血人类,但用这句话来面对安托万,也应该是很正确的。
  安托万本来就想吃她,又是凭借本能行事,她能活着牵扯它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她把它困在了干燥的高山城堡里,不然早就被吃了。
  虽然她的实力不大行,但现实就是,不行也得尽量装着行,哪怕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安娜要是真的和安托万再一次厮打,她不一定能赢,可是此刻她就是气势不能虚。
  “我不怕你。”她努力平静地说道,眼神也竭力锐利地看向安托万。
  不过身体实在太紧绷了,她怕自己的表情不够自然,所以伪装长叹一口气来调节心情,脑袋也歪了歪,让自己僵硬的面容显得灵动一些。
  “我只是累了,”安娜打量着安托万的庞大身躯,语气故作疲惫地说道,“你的需求实在是太多了,我喂你食物,为你擦这擦那,每天为你付出那么多,可是却没有什么回报,谁都会不想继续的。”
  她把泄露她虚弱的场景直接变为推卸责任的场景,本来她被它审视,现在变成是她嫌弃它了。
  “啊?”它眨眨眼,直勾勾盯着她的偏执状态一下子没了,转为迷茫状态。
  它那双大眼睛可迷茫不得,一迷茫起来,整条人鱼的表情就不对了,攻击力一下子弱化很多。
  安娜装作烦闷与惆怅的样子,审视着它说道:“我最近要好好思考我到底要养你到什么时候,以后该怎么养你,不然只会是你舒服我难受,我不可能让这种局面出现。”顿了顿,她认真地说道,“所以最近大概会比较少找你……”
  “不行!”它还是迷茫得搞不清楚该怎么让安娜继续为它付出,但是它目前离不开安娜,它目前的一切享受的生活都是她带出来的,它死也不可能放手,“不行,你要……你要找我,不能少。”
  它坚定地说,坚定得好像它在说一句什么改变不得还要强制执行的法律法规一样。
  它能表达的词汇越来越多了,发出的语音也越来越多,根本不像系统之前说的,它的口腔不适合说人类的话一样。
  【是真的不适合,起码就我现在的观察来看,还是不适合。不过乐器在精妙的技巧下,有时都能拉出类似人类的语调进行沟通,你那么专注地听它看它,它又越来越聪明了,当然还是能沟通一点的。】系统严肃地说道。
  也是因为这个沟通带来的变化,它和安娜越来越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托万复生没有几天,它现在的学习能力已经极高了,智商也高到了一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