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 这不是一高校霸年哥吗。”
  不和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几个人扭头对上声音的来源。
  顾凯站起来带着几个弟兄把他们一行人包了起来,吊儿郎当地笑。
  刘野沉声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故意挑事?”
  顾凯眯着眼看:“呦, 什么时候打架还得问原因了, 如果真要说一个,那还真有,蒋斯年, 前阵子是不是你带人把李阳的摊子给砸了的。”
  李阳……
  蒋斯年快速地把这个名字从脑海里过了一遍, 还真有这么个人,嗤笑道:“顾凯, 什么时候李阳成你朋友了, 当初他把你女朋友抢了的时候, 你可是扬言要卸掉他一条腿呢, 这才没过多久你就忘了?”
  陆闻添把柴火:“年哥, 这不贵人多忘事吗?自己想当贵人就得忘点事。”
  顾凯听完脸都绿了, 那贱人给他带绿帽子的事儿害他被人嘲笑许久,好不容易才过了这茬又被他们给挑起来了。
  “什么时候蒋斯年你话这么多了?搞的像个婆娘一样。”
  蒋斯年神色冷了下去,后面的陆闻听完直接气炸了, 轮起拳头就要上前打, 刚走几步就被拦住了。
  依旧是那贯有的漫不经心, 视线毫不畏惧地看着顾凯:“顾凯, 要打可以, 出去打, 别给这家店主惹麻烦, 还有让那两个女生走,就我们三个对你们。”
  蒋斯年这么一说,陆闻才想起来身后还有顾安溪和齐晴, 带着她们也怕分神结果哪个都没护好, 这才收敛了点向后退了几步。
  顾凯玩味地瞧着顾安溪:“蒋斯年,这么现在都喜欢带妹把玩了?放她们走然后等着她们去找你的人过来,你当我傻啊?不如让后面那两个也来和哥们几个玩玩,这李阳的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蒋斯年的拳头紧了紧,放在往常他早就不惯他毛病开干了。
  但今天不同,他还是想心平气和地和顾凯谈判不殃及到无辜的人。
  话还没等说,就有顾凯的手下耐不住性子想要去碰顾安溪,也就离脸还有一厘米的距离,就听见嗷的一声。
  蒋斯年几个人闻声回头,就看见那个搞小动作的男的捂的肚子痛苦的躺在地上,而捂着肚子的手被顾安溪的右脚就那么踩着,看着都疼。
  顾凯见势要上前帮忙,没等蒋斯年拦着又听见了一声惨叫。
  顾安溪的反应速度很快,见到周围的人挪了步子就立刻活动了下右脚,加重了踩手的力度。
  然后就见她蹲下,手里拿着的打火机,拇指摁下去的同时火光亮起,缓慢地将其贴近那个人的右脸。
  顾安溪神色无惧,但地上趴着的那人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不温不热的声音从中间响起:“你叫顾凯是吧,你要敢动一下,我就敢让这个火苗烧了他。”
  “你敢!”
  “我敢不敢……”顾安溪顿了顿,忽而笑了,“你可以试一试,就不知道,你这个兄弟敢不敢让你试试了。”
  顾凯还是不服气:“你要是把他点了,你就得进局子,下半生就毁了。”
  “难道你不用进吗?顾凯,如果今天我把他点了,在场的人都走不了,我猜如若警察叔叔再调查调查,估计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你说是吧。”
  像顾凯这样的人,仔细一查,背后一定全是污点,还会牵扯到他背后的兄弟,况且今天还是他先挑事在先。
  蒋斯年盯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顾凯放低了声:“你想怎么样?”
  顾安溪很是无辜地说:“我能怎么样?我就是想着好好地吃顿饭,你偏要出来生事,带着你的兄弟走,我就把他放了,你也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你们一共六个人现在少了一个能打的,你真的有把握占上风吗?或者说,你有把握让这个人不再落入我的手掌心吗?”
  顾凯沉默了会儿,最后点头答应。
  顾安溪也不过多纠缠,直接抬脚放人,顾凯经过的时候她还温馨提醒:“赶紧去诊所包扎一下,手别废了,再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别留下什么阴影。”
  陆闻看着他们走出了火锅店又过了道,完全没有再回来找事的想法,又默默地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顾安溪。
  “顾姐!”
  顾安溪:“?”
  什么玩意?
  陆闻就差给她跪下了,满脸的崇拜:“以后您就是我陆闻的姐,顾姐,我就跟着你混了。”
  刘野虽然也觉得刚刚顾安溪很牛逼但也没脸见陆闻这个德行,转身入座当不认识他,同时入座的还有齐晴。
  顾安溪笑了,指了指还站在一旁的蒋斯年说:“陆闻,那他呢?你年哥呢?”
  陆闻很没原则地讲:“年哥是谁我不认识,我只认识我面前这貌美如花的女子,我顾姐顾安溪。”
  蒋斯年:“……”
  顾安溪听完笑得更甚,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看蒋斯年吃瘪的样子。
  “行吧,我就勉强收了你这个小弟。以后蒋斯年说一,你就说二,我说一,那就是一。”顾安溪玩的上瘾。
  陆闻也玩的开心:“ok!”
  蒋斯年看不下去,先来到柜台这里安抚受到惊吓的店主:“这里的损失我来赔偿,你可以加码,合理范围内我来补。”
  陆闻已经回了桌开始嚷嚷着点餐。
  顾安溪悄无声息地走到蒋斯年旁边,看着他掏出手机正打开支付宝:“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心的。”
  “打火机哪来的?你抽烟?”蒋斯年看她。
  顾安溪似拨浪鼓般摇了摇头:“不抽。”
  “那这打火机?”
  “我说买来玩你信吗?”
  “……”
  顾安溪实话实说:“这个打火机是刚刚奶茶店椅子上的,我本来想着拿走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结果没找到就一直揣着了,谁知道还真派上了用场。”
  蒋斯年低下头扯起嘴角笑了笑:“顾姐既环保又牛逼,面对这么多混混还面不改色还能做到冷静谈判,厉害。”
  顾安溪“咦”了声,微蹲着仰头看他的脸:“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丝毫忘了上午说他幼稚的时候了。
  “懒。”
  顾安溪起身靠在柜台旁:“切,不说就不说嘛。”
  “对了,放学跟我回家。”蒋斯年付完赔偿的钱侧身面朝她。
  顾安溪心虚道:“我跟陈叔说了,晚上要去小吃街逛逛,然后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蒋斯年打量她话里的含真度:“不行,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晚上放学就跟我做陈叔的车回家。”
  太晚了独自一人确实不安全,尤其是发生了中午这档子事,就凭顾凯的性子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不然……”蒋斯年顿了顿,“不然我就告诉阿姨你中午打架的事儿。”
  顾安溪:“你说什么?我打架是因为谁,还有你在我旁边你就不信我添油加醋跟你妈讲?”
  蒋斯年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妈早就习惯了,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众人心中的乖乖女会拿着打火机威胁别人。”
  “你!”顾安溪气结,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妥协,“好。”
  陆闻出来找两人:“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菜都快上好了,快来吃。”
  “就来。”蒋斯年应,往回走的时候拍了拍顾安溪的头,笑着在其耳边说,“顾姐赶快吃饭,才有体力下次继续谈判。”
  顾安溪回身只看到了个背影,那声“你”也停留在嘴边未曾发出。
  九月初,天气正好。
  -
  下午的课上的昏昏沉沉,再加上旁边有个睡神,这边老师刚走,顾安溪也不管不顾趴在桌子上开始睡。
  陆闻本想着下课后继续和顾安溪交流感情,回顾中午的事情,刚一回头就看见这两人整整齐齐地睡觉,连趴桌子上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同种大佬。
  顾安溪再醒来的时候,转头看天已经黑了,教室里就剩下两三个人还在打扫卫生,再转头就被吓了一跳。
  蒋斯年坐在身旁,右手拄着脑袋歪头一动不动,碎发间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她看,校服领口的扣子悉数解开露出较为精致锁骨与脖颈,左手腕随意搭在椅子靠背处,手表在上层灯光照射下也映的皮肤白皙充满诱惑,似画中人勾人心魄。
  就这样时间静止了几秒,那人才开口说话,语气中丝毫没有白日里的倦意。
  “我好看吗?”
  “好看。”顾安溪的答案未经脑子过滤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覆水难收,匆忙的避开了视线。
  蒋斯年失笑,本还是不作声结果越想这个答案和她脸上的表情越想笑,最后直接笑出了声,惹得值日生频频看这边。
  待到班级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才收敛了些,带着笑意点头:“我知道。”
  “不过我好奇,中午你能把一个一米八高个儿混子打趴下,怎么?练过还是说在以前的高中就经常打架。”
  他知道她不是个乖人,但没想到这么不乖。
  顾安溪也没想瞒着他,拿起书包示意边走边说。
  走到楼梯口,她才开口:“你应该知道些吧,我妈原先是个画家认识我爸后开始和他一起做生意,规模越来越大最后完全放弃了绘画,专心于眼下,后来也是因为生意原因,我们搬了家。”
  “转到海城以后,我人生地不熟,闷在家里只有上学的时候出去,小学的时候平安无事,初中的时候我闺蜜被人欺负,我气不过就也跟着动手,结果很惨,两个女生对着一群身后有男生的女生,铁定输,再然后我就偷偷地攒下零花钱去学习散打之类的用来防身,其实我也不算多么厉害,只是中午那个人完全没有防备就靠近,我没用多大力气就放倒了他。”
  顾安溪一层一层地蹦下去,书包外面的挂饰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那时候父母工作忙,经常一周都不在家,偶尔在家也被生意忙的焦头烂额。
  她那次受伤之后就穿着长衣长裤挡住所有的伤口,半夜自己爬起来涂药水,生怕惊动了林淑,让她担心上火。
  她知道,林淑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掉了很多,如果痛那就自己忍着,不给他们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学完散打后也没怎么打过架,初中那群人再接近的时候也得到了教训,再然后升到了高中,就彻底没了联系。
  她知道男女之间身体构造上有区别,力气上也差了很多,但她知道在对方松懈的情况下该用多大的力气制服他。
  蒋斯年听完后脸上也再无嬉笑之意,或许没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但光听着这些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些平淡无常的文字,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沉下心。
  顾安溪看他呆住了,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吃亏是福嘛,你看今天不就用上了吗?我都告诉你了,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顾凯是谁?你们为什么要砸那个谁谁的摊位?”
  蒋斯年点头。
  “顾凯和李阳都是职高的,经常在这条街上闹事,顾凯他哥是我们学校上上届的学生,因为找事就被我打了,他哥上大学走了,他就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至于李阳,他以前是顾凯的哥们,然后抢了人家的女朋友就断了,后来出事进了局子,学校直接给开除了,就出来摆地摊了,那天我们在那附近吃饭,见他调戏一个姑娘就冲上去把他揍了。”
  “今天纯属顾凯找茬。”
  顾安溪懂了,那个上上届的学生差不多就是齐晴口中的那届高三学长,也是让蒋斯年瞬间让所有人认识的那个助力。
  顾安溪好奇:“那你们这么打架,没被警察叔叔抓到过?”
  “这条街本身就乱,抓不干净,再加上我们哪一次打架都是别人先找事或者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要不受什么大伤,谁都不傻哪里会闹到警察局。”
  “别人报警呢?”
  蒋斯年伸了伸懒腰,很平淡无常地说:“那就跑呗,不过几率不大,毕竟谁没事愿意给自己找事呢,就比如今天中午,那家火锅店的老板就是这样,只要我们不闹大砸了他的店,他不会报警的,不然等顾凯他们拘留几天出来,要是死性不改不直接揍他。”
  顾安溪远远的就看见校门口停着的私家车,对着摆了摆手,也没管陈安有没有看见:“那你们也会出来报仇吗?我是说如果你们被抓进去了。”
  “不会。”蒋斯年立刻给出了答案,“我从来不主动挑事闹事,而且如果那老板看到打架报警,也是正确的事情。”
  “哦。”
  蒋斯年突然加快脚步堵住了她前进的路,双手搭在膝盖处屈膝,眯着眼与她的视线平行,问:“顾安溪,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大街上那些混子一样?嗯?”
  “没有没有。”顾安溪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我们年哥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一样呢,就你这思想觉悟和知识水平,他们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蒋斯年笑着起身:“这还差不多。”
  “不过……”
  “不过什么?”
  顾安溪犹豫下:“不过打架终究是不好的,虽然以暴制暴在某种程度上很有效果,但是法不容情,打了就是打了,况且这个过程中意外也会很多。”
  蒋斯年走过去拉着挎在她肩膀上的书包就带着她往前走,直到快上车的时候才飘了一句若有若无的“嗯。”
  声音轻的连顾安溪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幻听了。
  彼时夜幕降临在这座城市,天上罕见的星星也露出几个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