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之伤
  马丁猛回头,看到石龟的身体再次蜷缩起来,但这一次它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而是翻滚着向远处逃离,很快就在漫天的尘埃中消失无踪。
  “它竟然还可以行动,并且还会逃走,这可不像是被注入魔力后的神像所应有的行为。”马丁凝望着石龟逃离的方向,对它的行为感到不解。
  这时,乔治从后面赶上来对他说道:“那是人为操纵的,刚才艾米莉亚说,她在石龟的背上看到了厄勒克的身影!”
  马丁诧异的回头望着乔治,他完全没有想到厄勒克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出现,那么零号也一定就在附近,刚才对丽贝卡她们的攻击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个消息让马丁的眉宇间再次升起阴云,零号和厄勒克劫走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绝对不会是一件好消息。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思去追查他们的下落和用意,他转身走向希尔瓦,一边走一边向她伸出自己的手,同时说:“来吧,希尔瓦,跟我回家去,回到我们的亲人们身边!”
  希尔瓦站在水中默默地望着他,隐约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闪烁着泪光,多年在外受尽欺侮的她,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她不由自主的向马丁伸出手,下半身在蓝色的光芒中重新变回人的双腿,缓步向他走去。
  当她和他即将触摸到对方的手时,马丁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摇晃了一下,栽倒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糟了,大叔的老毛病又犯了!”艾米莉亚跑上前试图扶住马丁,但他的身体实在太过沉重,乔治和丽贝卡也上前帮忙,但即使三个人一起用力,要将马丁拖到岸上也十分费力。
  三人正无计可施之时,几条触须从三人身边悄然滑过,缠住了马丁的身体,轻而易举的将他送到不远处干净的沙滩上。
  “谢谢您!”艾米莉亚回头感激的对希尔瓦说。
  希尔瓦却并不领她的情,不声不响的从她们身边走过,来到马丁身边,艾米莉亚也急忙赶到他的身旁跪下来,闭上双眼像以往一样做祈祷状,口中莺声燕语的轻声吟唱:
  羽翼曾自由翱翔,
  云朵在利爪下飘荡,
  用锐眼丈量世界,
  谁人敢于阻挡?
  当风雷,
  折断雪亮翅膀,
  王者坠入耻辱泥塘,
  鸡鸭鸟雀纵情欢唱。
  愤恨,
  吞没钢爪的淤泥。
  屈辱,
  侵染银翎的污浆。
  怀恨的灵魂重若千斤,
  幽怨的生命满身枷锁!
  卸下背负的荣光,
  丢弃复仇的癫狂,
  钢铁之心渴望天堂,
  振奋之翼会重现锋芒!
  当雄心飞升青云之上,
  曾经的苦痛忧伤,
  都只是生命的勋章!
  艾米莉亚的歌声渐渐休止了,但她并没有急于睁开眼睛,她期盼着马丁会突然用手抚摸自己的头,以此来告诉她自己康复了。
  但不知为什么,期盼之中的手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希尔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等待。
  “小丫头,你在干什么?你不会以为你在这里唱一首歌,就可以起死回生把他救过来吧?”睁开眼睛的艾米莉亚望着对面的希尔瓦脸上的讥笑,低头看看面前的马丁,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好转迹象,这下可让艾米莉亚慌了神。
  “仙曲?现在可不是讲童话故事的时候!”在听了艾米莉亚心慌意乱的解释过自己的行为后,希尔瓦略带嘲弄的打量着不安的少女,嘴角泛出淡淡的冷笑。
  艾米莉亚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加之担心马丁,一着急不由得落下泪来。乔治和丽贝卡见艾米受了委屈,正要上前责备希尔瓦,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褐色面具和黑色手套的人走上过来,他的身后还有刚才受到石龟攻击而四散逃离的祭祀者们。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为首者用德瓦尔语问,他的声音十分苍老,但身材挺拔,脚步轻捷,他走到马丁身边看了看,将目光扫过艾米莉亚、乔治和丽贝卡,最后落在希尔瓦身上,注目许久。
  “看来,萨拉图的帝国军,终究还是成功了!”面具老者将目光转向乔治和丽贝卡,两人不由得一惊,只见他身后的祭祀者们一起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起来。
  面具老者用手指着他们说:“我早就觉察到,你们的帝国船只在周围的海域研究寄生水母,但我没想到你们会把它用在人的身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希尔瓦,后者始终静静的审视着他,似乎想要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不过,你的出现的确是个奇迹,通常被寄生水母所侵入的生命体,会在短时间内被它吃个一干二净,但你看上去,反而控制了它的力量,这真是不可思议!”
  面具老者说完,重新将目光落在乔治脸上,语气阴沉的说:“萨拉图人,你们带着这个异变后的女人来到这里,无非是从这边将她送入雷霆山,从内部攻破堡垒,我是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他正准备挥手指示周围的人抓住两人,希尔瓦突然起身用手抓住他的手臂,面具老者惊异的回头望着她,听到她用纯正的德瓦尔语说:“不要轻举妄动,就算要杀他们,也轮不到你动手!”
  “难道你甘心听从这些把你变成怪物的魔鬼们的指使吗?”面具老者惊诧万分的问。
  希尔瓦冷笑一声,回答:“当然不,那些把我变成这样的人,早已经成为了我的腹中餐。至于他们,”她用手指着乔治和丽贝卡,一字一顿的说:“目前还不是我的敌人!”
  面具老者将信将疑的看看两人,又看看希尔瓦,一时难以抉择。乔治和丽贝卡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悄悄的观察两人的表现,心里暗暗做着开战的准备。
  另一边,艾米莉亚虽然能听懂他们的话,但此时的她更担心的是马丁的安危,根本无暇理会这些。
  “不要管他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办法救他?我听说你们这些碎骨荒漠上的咒术师,有很多古怪的方法可以起死回生!”希尔瓦指了指地上的马丁问。
  面具老者在马丁身边蹲下来,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感觉十分微弱,于是将手按住他的额头,紫色的荧光从指缝间放射出来。
  周围的人紧张的注视着,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松开了手,轻轻的叹息一声,让众人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怎么,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们他没救了?”希尔瓦的语气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但从她的眼中却可以看出明显的关切。
  面具老者轻轻的摇摇头说:“他的体内有一种剧烈的毒素,它们麻痹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苏醒过来,要想救他必须要解除毒素。”
  “剧毒?”听到面具老者的话,艾米莉亚惊诧的叫起来,她焦急的用德瓦尔语说:“怎么会呢?大叔怎么会中毒呢?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有毒的东西啊!”
  老者对于面前的萨拉图少女能用他们的语言说话十分惊讶,他说:“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接触过毒物呢?”
  艾米莉亚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大叔吃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先吃,如果有毒,我头发的颜色就会表现出来了!”
  老者和希尔瓦以及周围的咒术师们听到她的话,都表现出明显的不相信,艾米莉亚一着急,扑上去抓过希尔瓦的一条毒刺触须,猛地用它刺入自己的手臂。
  希尔瓦吓了一跳,慌忙缩回触须,但艾米莉亚的胳膊上早已留下了一道深深地伤口,只见她黄色的头发瞬间变成了粉色,但整个人除了疼痛带来的痛苦外,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艾米,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丽贝卡和乔治不明所以,急忙上前帮艾米莉亚处理伤口,艾米莉亚却不顾疼痛,对着老者叫道:“您看,我没有被毒死,只是在我的发色上表现出了毒物的强度!我没有说谎!”
  “是的,小姑娘,你没有说谎,我相信你!”老者抛弃了对艾米莉亚的怀疑,语气变得慈祥起来,在她面前蹲下来安抚激动地她。
  这时,希尔瓦突然开口了:“我知道他身上的毒从哪来了!”
  老者和艾米莉亚一起望向她,只见她盯着自己刚才刺伤艾米莉亚的那条触须说:“是我让他感染了毒素,我在船舱里与他交战的时候,曾经用毒针刺伤了他的左臂,但他不仅没有中毒倒下,一直没有使用的左臂反而开始使用了!”
  “我想我知道事情的原因了,”老者站起身绕着马丁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他的左臂想必有某种障碍,你的毒针刺伤了他,毒素的刺激使他的手臂恢复了功能。”
  “残余的毒素对于他强壮的身体暂时没有造成影响,但是当他变得很虚弱的时候,它们就重新占据了上风!”
  “那大叔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有没有办法解毒呢?”艾米莉亚焦急的追问道。
  “别担心,他不会很快死去,我在他体内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魔力,它们在保护着他身体的重要器官,让毒素无法侵入其中,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来救他。”
  老者在艾米莉亚身边停下脚步,语气坚定的说:“不过,你们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才能够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