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你帮帮我吧!
  “我……”殷安洛刚张开嘴角,便哽住了,缓缓低下头,眼帘浮现懦弱与自卑。
  她……她不敢……她挣扎过,反抗过,但每一次都会换来更加严重暴戾的对待,为了母亲,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忍气吞声、苟延残喘。
  妇人眼中涌出很浓的愧疚,说来,是她没用,倘若她争口气,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是她牵连了孩子。
  她心中酸楚,有泪奔涌:
  “洛儿,是娘没用,娘对不起你!”
  “娘!”殷安洛从未责怪过她,甚至因为有一位这么心善、明事理的母亲而感到骄傲,她可以无所畏惧,但是为了母亲,她有了软肋。
  她突然冲到殷洛面前,满目诚挚的恳求道:
  “殷洛,你帮帮我吧!我想离开左相府,带我娘一起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但我……”
  说道后面,她语无伦次,竟不知该如何表达。
  与其说殷洛很厉害,不如说殷洛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些年来,她忍辱负重,等待着成亲的那一日,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开左相府这个是非之地,但很明显有人在暗中阻止她,她不知所措,唯有求助殷洛。
  她希望殷洛能够帮她,就三个月。三个月后,便是她与七皇子的成亲之日。
  殷洛明白她的意思,也不会拒绝她。
  她脸上的疤是因她而伤,又救了她一命,此时又收留她,于情于理,她不会拒绝。
  她点头,“日后有何事,唤我便是。”
  殷安洛高兴极了,仿佛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里、看见希冀的阳光,本是一条路走到黑,但殷洛在中途拉了她一把。
  柳巧贞赶紧去收拾房间,供殷洛暂住。
  偏院的房子很矮很旧,只有寥寥三间,柳巧贞住一间,殷安洛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即便是收拾出来了,也没有床榻,于是,柳巧贞和殷安洛住一起,腾出一间房单独给殷洛,即便殷洛拒绝了,但还是拗不过柳巧贞,不得不住下了。
  厢房很小、很旧,床榻桌椅柜子的木头发黄古旧,被白色的细虫子蛀的很多小洞,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虽然寒酸,但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殷洛站在窗前,院外一片荒凉,视线被高墙拦住,远处是坐落有秩重重叠叠的院阁,她的掌心静躺着一枚纯黑色的罗盘。
  罗盘很小巧精致,上面刻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一枚黑色的指针在漫步目的的转动着,一会儿指北、一会儿指南,没有焦点,就如同她的心那么茫然,寻不到方向。
  她想回貂族,但貂族为了保障至纯的血脉,守卫森严,她必须集齐她本身的灵力,才能回去。
  那一百对红绳,其中的一条系在……他的手上。
  想到此处,她的眸底溢出一缕复杂的目光,但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尽数压了下去,瞬间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
  扣扣——是厨房的下人送晚饭过来了。
  一碟馒头,两碗飘着菜叶的清粥,便是一顿晚饭。
  下人放下碗碟,转身要走,一道冷声突然响起:“等等!”
  下人突的一惊,吓了一大跳,抬头便对上三小姐那寒蝉的眸光,惊的她赶紧低下脑袋,之前就听大家议论,三小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是真的。
  殷洛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大小姐也是这般膳食?”
  下人一哽。
  大小姐是嫡女,三小姐是庶女,她竟想和大小姐有一样的待遇?简直做梦,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挑,小心连馒头都没有!
  当然,下人也只是腹诽,不敢说出来,低声道:
  “三小姐,这是管家的吩咐,奴才也是按命令办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管家?又是那个很听夫人话的管家?
  殷洛提步朝外走去,离开时,突然问了一句:“刑房在何处?”
  ……
  偏院里,殷洛离开了,殷安洛和柳巧贞很担心,几番想要出去,又不知从何处寻起,来回走动着,柳巧贞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洛儿,眼下并无外人在,你怎么还戴着面纱?”
  之前在外面,有其他人,为了防止不暴露身份,戴着面纱,她能够理解,可现在就只有她们娘俩。
  殷安洛下意识捂住脸颊,目光闪躲。
  柳巧贞发现不对,伸手就要去揭,“娘看看。”
  “娘,我没事!”
  “你难道要瞒着娘吗?”
  “娘,我真的没……”唰啦——指尖不小心勾掉面纱的绳子,遮掩掉了下去,露出的那张巴掌小脸上,一条有手指长的刀疤似蜈蚣般丑陋、赫然入目。
  ……
  正厅。
  本是威严的厅堂,却不断的有嘤嘤的低泣声响起,殷安雅正捂着脸,在父亲这里告状。
  “爹,您一定要为雅儿做主啊,我只是好心的去看看三妹,可她竟然像头疯狗似的,二话不说就打了我!”
  她的脸肿起了一边,浮现着清晰的巴掌印,左右两边极为不对称,连五官都扭曲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令人好不心疼。
  殷士华沉着脸坐在那,嘴巴紧抿,神色阴翳,放眼帝都,谁人不知殷安雅是相府的嫡长女,更是从小被他费心尽力的栽培,他没有儿子,将嫡长女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打了殷安雅,便相当于打他的脸。
  上午的事刚刚过去,这个不安分的殷安洛!
  “来人,将三小姐叫来!”
  话音刚落,厅外,一道淡然的声音应了他的话:
  “父亲寻我何事?”
  说曹操、曹操到,殷洛来了,只不过她手里还抓着一个人,一个穿着下人服饰、满目急切恐惧的男人。
  这般阵仗顿时引起大家注意,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殷士华盯着她,“何意?”
  这个下人所着衣裳、乃是左相府的,他是左相府的下人。
  殷洛淡笑:
  “我关心私通一案,特地去刑房看看进度,没想到此人竟拿着匕首、横在嫌疑犯的脖子上,敢问父亲,取人性命是审案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