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对吗?
  ……
  一间昏暗隐蔽的密室内,门窗紧闭,气息沉到压抑,桌案后,那道身影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极其低沉。
  黑衣暗卫踱步走入,低着头,声音低沉:
  “主子,都办妥了。”
  所有的有威胁的‘东西’,都解决了,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与后顾之忧。
  男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微曲的指尖敲着桌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抬着,听起来甚是漫不经心的懒散,那双暗沉的眼眸微微眯起:
  “将那笔黄金暗中转移到我的麾下。”
  唔,几大箱,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
  左相府,偏院。
  饭桌之上,摆放着一碟青菜、一盘土豆丝,一盆蘑菇肉沫汤,吃食很素很简单,但是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很是温馨。
  柳巧贞一直在给两个孩子舀汤,把剁碎的肉沫盛给她们,自己只吃些素菜。
  要不是殷洛发了笔‘横财’,她们一年到头都别想吃一回肉,同样是左相府的小姐,差别待遇怎么这么大呢?
  “安洛,洛儿,多吃些,看你们俩瘦的,只剩骨头了。”
  ……这是苗条。
  妇人一直说着两个孩子,自己却没吃多少,殷安洛一直在劝她多吃些。
  殷洛咬着筷子,虽然住在简陋的地方,吃着简素的食物,但她的心很暖,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牵挂,孤身一人,与死无异,若是有家、有牵挂,有在意的人,才不枉这一世。
  饭后。
  柳巧贞煮好了药,殷洛仔细的给殷安洛涂上,伤疤黏上黑乎乎的药,顿时更像一条蜈蚣了,殷安洛从破碎的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颊,忍不住笑了一声。
  “怎么了?”殷洛问她。
  殷安洛抿着嘴角,笑着摇摇头。
  她其实很想问洛洛,那天晚上,那只貂和她……说起来真是令人惊异啊,貂?人?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包括她自己。
  说来事事真奇妙,因为洛洛在,她和母亲再也没有受到欺负,这算是老天怜悯她?苦尽甘来吗?
  “洛洛,”她捉着殷洛的手,认真的说道,“你把我变成你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她知道,洛洛很厉害,但是因为洛洛三天两头的出府,夫人十分不满,要是哪天看见了她这张脸,一定会露馅的。
  殷洛并不想占据殷安洛的身份,殷洛是殷洛,殷安洛是殷安洛。
  “我不在乎能不能嫁给七皇子,也不在乎荣华富贵,更不需要殷家三小姐这个身份,我只要你和我娘平安无事,只要你们安好,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其他我什么都不要!”殷安洛的口吻很认真。
  她不贪心,她只想把握住手里能够把握得到的东西。
  殷洛笑了笑,为了安全着想,她让殷安洛顶着她的脸庞,即便脸上有伤,也不用日日戴着面纱,而她则成为殷安洛的模样,殷安洛的眉眼、五官、轮廓……她是她,她亦是她。
  饭后,擦好药,已是傍晚时分。
  殷洛准备出门,殷安洛赶紧拉住了她,生怕她这一走,又是好几天,相府规矩森严,父亲知晓会责罚她的。
  殷洛保证自己只出去一个时辰,一定准时准点的回来,殷安洛这才稍微放心,准许她离开。
  殷洛出去,这刚走到门口,就和外面走进来的殷士华迎面撞上。
  “……父亲。”她应该慢两步的。
  殷士华看了她一眼,一道凄凄惨惨戚戚的声音划破空气、由远及近,一抹雍容华贵的身影迈着莲花小步奔来,哭哭啼啼的扑向男人,
  “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温典月见男人回来,当场泪目,心中委屈得以发泄。
  随之而来的殷安雅红着眼眶、安抚着母亲,娘俩这委屈啼啼的模样,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殷士华皱眉,“怎么回事?”
  他出去办点事的功夫,娘俩就哭成这样?换作从前,从未有这种情况,放眼整个相府,谁敢爬到夫人的头上?
  殷安雅委屈:“爹,是三妹……”
  温典月委屈,哽咽:“老爷,您可要评评理啊,三小姐欺负我,说我日后见了她,要给她下跪行礼,嘤……”
  三小姐爬到她头上拉屎去了。
  殷士华的眉头皱紧两分,看向一旁的‘殷安洛’。
  殷洛回视着男人注视的目光,甜甜一笑:
  “有什么不对吗?”
  殷士华:“……”
  一个臣子夫人,向皇子妃行礼,这不是应该的吗?官没她大,地位没她高,难道不要行礼吗?
  殷士华继续沉默,这很对,而且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
  即便温典月哭瞎了眼睛,也不能将殷洛怎么样,她马上就是七皇子妃了,谁敢动她?只要她没犯错,整个相府还不是横着走。
  出府。
  帝都,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殷洛的身影夹杂在人群之中,微低着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认真的看着掌心的罗盘,跟着它的指针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一百对红绳……系出去,又收回来,跟闹着玩似的,三百年来,她从来没这么闲过,天天找绳子,这话要是传到了貂族,必定要被那群傻貂笑掉大牙。
  保密!此事必须八百里加急的保密!
  嗖嗖——指针转动着,她低着头朝前走,没有注意到前面一堵‘墙’,脑袋一嗑就撞了上去。
  嘭——“唔!”
  “抱歉。”殷洛抬头,看见是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道歉之后,又继续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男人立在原地,目光随着女子的背影而去。
  男人着着一袭素色锦袍,腰间坠着一块上乘剔透的玉佩,银冠束起墨发,眉宇温润,眸若星辰,周身散发着春风和煦般的温柔气息,似乎被看上一眼,便似坠入温柔乡。
  这般俊美温润的男人,无论是哪个女子见了,都惊艳的移不开目光,甚至垂涎的流口水、呆呆的看着,忘记反应,但殷洛似乎是个另类,看也不看他一眼低头就走了。
  自古以来,寻常的大多不被重视,往往只有特殊的另类最容易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