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姐把树砍倒了
  殷洛没有一字怨言,听话的转身便往外走。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她记下了,错了便错了,下回,定不再犯。
  可当她昂首挺胸的走出前厅,看见面前的三条道路时,她愣住了,滚下去?这偌大的夜王府、让她去哪?她茫然的思索着应该怎么走时,后方,有脚步声追来。
  “安洛,我带你去厢房!”
  东陵萧的背后还有伤,走起路来难免一瘸一拐的,殷洛见了,伸手扶住他,少年身子一僵,脸色又泛起不太正常的绯红。
  他再开口,连声音的调调都有些变了:
  “刚、刚才九皇叔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虽然对我很严厉,却很关心我。”有一点结巴,很明显、他的心有些乱,每次安洛靠近他的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的舌头打结。
  这些年来,可以说是恩威并施了,别人或许不知晓,认为夜王殿下高高在上、不可高攀,但他早已摸透九皇叔的性子了。
  殷洛笑了笑,她要是不把东陵夜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东陵夜晓得了不得气死?白教了?
  王府一隅,一座雅致的小院阁内。
  东陵萧将人送到门口,没有再进去,体贴的指了指里面具体的厢房位置、布局大概,说完之后,他又小声的附上一句:
  “我该回宫了,明、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赶紧转身走了,跛着脚走的飞快。
  不用看,那张脸恐怕又红了。
  殷洛很无辜,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这个少年未免也太纯情了!
  她摸摸胀痛的后脑勺,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踱步走进院阁,推门而入。
  吱呀——一间整洁雅致的厢房映入眼帘,干净的一尘不染,家具用度应有尽有,撑开的轩窗外有着一片小花园,此时正值秋季,花儿开放,蝴蝶飞舞,微风拂入厢房,夹带隐隐花香,甚是怡人心神。
  她走了进去,刚坐下,便有人来了。
  “殷小姐。”是厉影。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黑色的药瓶,放在桌上,这是王府特有的上乘好药,专治外伤,比外面那些药好上数倍,就连宫中的御医也制不出这等好药。
  殷洛道谢,揭开瓶盖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药香涌入鼻腔,香味竟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确实是好药,但也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握紧瓷瓶,眸光敛了几许,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神医谷谷主与夜王殿下是知交?”
  她看见厉影眯起双眼,又道了一句:“这药、莫不是神医谷谷主所制?”
  厉影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答道:
  “药已送到,殷小姐若有其他事,唤一声即可,在下告退。”
  男人语罢,便离开了,殷洛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思绪,她真糊涂,放着神医谷谷主的药不求,偏偏去帝都看什么大夫?万紫阳似乎在夜王府内,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替安洛求些好药。
  她若有所思的想着,想替自己上药,却发现伤在后脑勺,她根本弄不到!
  她举着药瓶,小手一点一点的摸索着,轻轻触碰到伤口边缘部位,努力的想将药粉撒上去,但反手的姿势很吃力,她咬着牙用力的低下头,一只薄凉的手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她心头倏地一紧,下意识抬起头来,却被一股力道摁到了桌上。
  嘭——一声闷响,脑门砸在上面,‘沙沙’的声音响起,药粉落在了后脑勺上,男人拎起她的后衣领,将她整个人拽起来,缠绕纱布,动作粗暴简单的摆弄她,跟摆弄一樽玩具娃娃似的。
  末了,殷洛还要道谢:
  “多谢夜王殿下!”去你……的粗鲁的男人,疼死她了!她的脑门一定嗑红了!
  东陵夜淡漠的睥睨她,与她头缠纱布、一身狼狈的模样相比,男人一袭墨袍未沾染丝毫尘埃,尊贵的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哪怕只是一个注视的眼神,也似带着强势与命令,令人不得不紧着呼吸认真对待。
  男人扬手,啪——一声脆响,一柄剑扔在桌上。
  “知道怎么片叶不沾身的反抗吗?”男人的声线很寡淡,甚至平静的没有波澜,却在殷洛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这一刻,她仿佛有了底气。
  男人即便离开了,可那句淡漠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中久久回响,愈发深刻。
  他在支持她,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不会再那么冲动的一脑袋往前扎,她应该明白相对于暴躁而言,不动声色才是最好的反击。
  这一天,殷洛学到很多东西。
  次日,早,吃过早饭后,她握着剑,站在院子里,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将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这柄剑很细、也很轻,像一根绣花针似的,没有多精致,也说不上糟糕,反而更像是替她量身打造似的,特别适合她娇小的身形。
  用惯了灵力,第一次使用人类的武器,她感到新奇,拔了剑便扬手劈在树干上。
  唰——一剑下去,削掉一大片树皮,几乎有直径六十公分那么粗大的树,说削就削。
  好剑!
  银色的剑锋格外锋利,泛着阵阵寒芒,挥出嗖嗖的冷寒之声,带着肃杀与冷意,看似细小普通,却仿佛能迸发出无限的潜力与锐利,令人不容小觑。
  殷洛握紧剑柄,再次挥了一剑。
  唰——一声落下,一大片树皮如柔软的草叶似的,硬生生被削掉了,露出的缺口格外平滑,也彰显着此剑的锋利之处。
  她甚是喜欢这把剑,拿着它便停不下来了,尝到了新鲜感,一直不停手的挥挥挥!
  唰唰唰——
  ……
  王府主院,书房。
  一袭墨袍的男人折身坐于桌案后,垂眸看着手中折子,周身的气息安详宁静,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厉影快步走了进来,细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厉影抿着薄唇,看着主子的脸色,犹疑的汇报道:
  “主子,殷、殷小姐把院子里的树砍……砍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