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侵袭
  他耸了耸肩膀,接过我的话茬,“所以我也不信,你和沈丛是回来参观的。”
  不愧是影帝,竟然想着在这茬套路我。
  我抿了抿唇,告诉了孟淮夜全部的实情。
  “容季深怎么样了?”
  我一边说着,给了孟淮夜一个眼色。
  孩子在这里,所以我不希望被阳阳误会些什么。
  孟淮夜应该是懂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然后一字一句,“他挺好的,不过不在江城本地。”
  “他现在在哪”几个字,就要脱口而出,被我硬生生压了回去。
  孟淮夜都说他挺好的,所以其余的话,我不需要多说。
  “现如今我只要找到柳姐的下落,我就和沈丛、阳阳回去了。”
  “嗯,可以,我会帮助你们的。”
  我点点头,心不在焉。
  事实上我现在的心里很难受,像是冷不丁被塞住了一颗大石头。
  我不明白这股子难受从何而来,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想要见容季深一次。
  我想要,见他一面。
  我可以离得很远。
  我可以,哪怕一声不吭。
  我,真的有点想他。
  孟淮夜忽然丢给我一把钥匙。
  泛着金光的钥匙,摸在手里,滚烫。
  “明尘你应该认得吧,这是你和他之前住过的房子,说不定,里面有你想要的线索。”
  孟淮夜的话说了三分,我已经清透。
  那把钥匙被我攥在手心里,捏得很紧,捏得我指尖都是咯吱作响。
  “算了吧,我还是不要了……还给你。”
  “……”
  孟淮夜一动不动。
  “你是真的想要还给我吗?”
  一时间,我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如果可以不口是心非,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
  我终归还是没有把钥匙还给孟淮夜。
  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我和孟淮夜两个人心知肚明,我没有告诉沈丛,孟淮夜给了我容季深家里的钥匙。
  这对沈丛不公平。
  是我对不起他。
  翌日,孟淮夜和沈丛出去了,沈丛让我和阳阳在家里,不要乱跑。
  他嘱咐的口气像极了容季深,却又缺少了容季深的那一分霸气。
  我没有听沈丛的话,我还是乱跑了。
  我和阳阳一起,打车回了原来的别墅。
  在车上,阳阳忽然问我——
  “妈妈,那个叔叔说‘这是你和他之前住过的房子’,那个他,不是我爸爸对吧。”
  是你爸爸。
  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是沈丛。
  我在心里说。
  我冲儿子勾了勾嘴角,解释道,“是妈妈之前的一个好朋友,他不在家,妈妈去给她打扫一下房间,整理一下东西。”
  “切,你是保姆吗,什么东西都要做吗。”
  他不耐烦地说着,每次他用这种口气说话,都要了我的命一样的难受。
  我很想告诉他,那是你爸爸和妈妈之前住过的房子。
  妈妈很爱他,他也爱过我。
  现在还爱不爱了,我不知道,不然为何他三年都不联系我一次?
  容季深。
  你到底,去了哪里?
  ……
  我还是高估了我的自控力。
  回到原来住的那栋房子,被回忆包裹,如同一张巨大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我缠住。
  汹涌的气息裹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见其人,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感情。
  “妈,你怎么了?”
  阳阳指着我的脸。
  有些惊讶。
  “你怎么还哭了?”
  我抿了抿嘴角,凝视着儿子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过。
  就比如,我现在看到客厅里面的那张长沙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同容季深在上面你侬我侬的场景。
  他喜欢抱着我,抱我坐在他大腿上,然后啃咬我的耳朵,我的嘴唇。
  他不是一个喜欢循规蹈矩的人,只是在床上,根本就不能够满足那一头饿狼。
  我跟他求饶,说不要了,他也不放过我。
  每一次,他都嫌弃我体力太差,说我没用,没出息。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又会在结束之后抱我去浴室洗澡,然后抱我到软绵绵的大床上,就那么抱住我,让我的脑袋枕着他的胳膊。
  那是我安心的时刻。
  外面就算兵荒马乱,世界末日,都与我无关。
  但是现在呢?
  一切的回忆在没有人的支撑,那种精神力,便不能够称作是精神力。
  我从未觉得这般焦灼无力过,是对容季深,也是对我自己。
  我上了楼。
  因为我真的好想、好想卧室的那张大床。
  很大的床,床榻非常整洁,上面两个枕头一并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尘不染。
  连同空气中的味道都是淡得要命,窗户是开着的,有温和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过往和全部的回忆。
  我躺在那张床上。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去想。
  阳光就那么铺天盖地洒落在我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令人舒服又惬意。
  这才是真正的安稳吧?
  我这么想着,竟然睡了过去。
  天知道我这几年睡眠有多困难,不是在很累的情况下,通常要一个小时才能完全入睡。
  这次倒好,一分钟不到我就直接睡着了,而且非常踏实,不做噩梦,没有烦恼忧愁。
  是阳阳把我摇晃醒了。
  “妈妈,妈妈……”
  他在叫我,声音很干净,很清澈,这是孩子才有的纯真嗓音。
  我于恍惚之间睁开了眼睛,觉得一片茫然,无措。
  阳阳板着一张脸,忽然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牛皮本,封皮是纯黑色的,一尘不染,还加上了锁。
  “哝,我找到了这个。”
  他说。
  “你从哪里找到的?”我问儿子。
  他指着后面的门,一字一句:“在一个书房里面,我看它很重要的样子。”
  “……”
  我盯着那个本子,觉得这样的本子应该就是容季深的,再说又是在这个房间找到的,不是我的东西,那不就只有容季深了吗。
  可是上面加了锁,打不开。
  我决定将这个本子带回去,问问孟淮夜,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来了这一趟,除了收获了这个本子之外,我再无其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