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宁
  施落怔了怔,看向宋锦瑟,脸上的表情一时五颜六色,难以言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宋锦瑟这幅笑容下,还隐藏着旁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明明是炎炎夏日,施落的心里却倏地一颤。
  戏台上,宋锦瑟忽而走到红衣女子跟前,一把提着她的衣领。
  明明是一个人,宋锦瑟却似是扔物品般将她拖着往戏台下一扔。
  恰恰好,扔在施落面前。
  “咚”的一声,红衣女子的脑门着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震得施落浑身发怵。
  宋锦瑟拍了拍手,淡淡道:“今天是美人坊开张的好日子,不过,这位不仅诋毁美人坊的名声,还造谣生事,可谓是卑鄙无耻。”
  “施落姑娘你说,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应当如何处置为好?是杖责五十大板,还是掌嘴一百下?”
  宋锦瑟话落,目光凉凉地望着施落。
  施落暗中咬碎了银牙。
  人是她的人,无论是杖责还是掌嘴,打的都是她的脸。
  而现在宋锦瑟却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逼迫着她任选一种打脸方式。
  可她不得不咬碎了银牙和血吞。
  毕竟她若是袒护这红衣女子,便是说明她与这红衣女子是一伙的,那无论是她的名声,还是燕脂坊的名声,都会受损。
  权衡了一番,施落不得不温声道:“这人诋毁美人坊掌柜名声,造谣生事,理应掌嘴一百下以儆效尤。”
  “既然如此,那便掌嘴一百下吧。”
  宋锦瑟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瞥着施落身后的两个家丁,眼里精光闪烁。
  道:“今日出门急,并未带上府中家丁。施落姑娘心地善良,应当也是乐于助人的。这掌嘴一百下,能否请施落姑娘府中的家丁代劳?”
  施落的表情当即僵在脸上。
  她当然明白,宋锦瑟是故意的,不仅是打脸,还是硬生生逼着她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宋锦瑟这顶‘心地善良’的帽子扣得高,她想拒绝。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温柔善良的形象不能毁。
  只能硬着头皮,微微福身道:“这是自然。”
  话落,便挥手让身后家丁上前。
  “啪”的清脆掌嘴声一声又一声在美人坊门口回荡着,施落虽然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没有多看。
  可还是觉得那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就像是落在自己的脸上,生疼。
  好不容易,嘴掌完了,围观掌嘴的人总算是散了去,施落这才冷冷地瞧了一眼那半死不活的红衣女子。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目光沉沉地看了宋锦瑟一眼。
  给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将她拖下去吧。”
  施落在原地站立不动。
  若是细看,可以瞧见她唇上,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
  此时,戏台上,戏班子正在登台唱戏。
  美人坊一时客似云来,反而衬得对面的燕脂坊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美人坊的会客厅里,王夫人一边喝着花茶,一边瞧着这光景,便是叹道:“啧,当时我做梦都想着哪一天美人坊能压过燕脂坊,没想到,我没有办成的事情,你倒是办成了。”
  宋锦瑟只谦虚道:“这才是刚刚开张,这后来的事,还是个未知数呢。”
  “也对。对面燕脂坊也是有实力的。今日美人坊开张,来的人只不过是图了个新鲜劲。至于后面能不能留住这些客户,你的胭脂质量可要把控严格了。”
  宋锦瑟只颔了颔首。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茶杯的水倒满,溢出来,烫到她的手,她才回神。
  此时,美人坊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宋锦瑟顾不得被茶水烫红的手,当即站了起来,急急地出门。
  一出门,宋锦瑟便瞧见刚才那个被掌嘴的红衣女子拿着一把匕首冲上了戏台子,目光赤红,那癫狂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得心惊。
  戏台上面正唱着戏,一时间夏然而止。
  台下的众人,也是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出人命了!”
  这话一落,宋锦瑟便瞧见戏台上那女子似是咬了咬牙,匕首朝着自己的胸膛猛然刺进去。
  顺着那女子的视线,宋锦瑟瞧见了一脸正在瞧好戏模样的施落。
  无利不起早。
  书中只道施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
  可宋锦瑟没想到施落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她太低估施落了。
  若是今天这红衣女子在戏台子上丧了命,无论她之前是做过什么,罪过都会推到美人坊头上。
  毕竟死者为重。
  宋锦瑟是想要出手阻止的。可她离戏台子距离极远。
  现在冲上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衣女子自寻短见。
  在千钧一发之际,“嗵!”的声音,石子击打在红衣女子的手腕上,生生将她紧握着的匕首震落在地。
  宋锦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可有人的身影比她更快一步到了戏台,手中折扇一点,轻轻松松地就将那红衣女子给制服。
  宋锦瑟的目光落在那人面上。
  只见那人面若冠玉,唇红齿白,唇角的轻笑便是比那花开还要明艳几分。
  又是季容渊。
  宋锦瑟不明白自己为何三番四次总能与季容渊遇上。
  更不明白季容渊作为堂堂定国公府小侯爷,偌大的一个京城不回,偏生要留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狮城,日日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宋锦瑟偏过头来。
  吩咐美人坊的伙计:“绑住她的双手,直接扭送到官府去。”
  这人三番四次地在美人坊寻事,宋锦瑟的耐心早已消磨干净,也不多说。
  处理完这一切后,宋锦瑟转身,便瞧见季容渊站在她身后,摇着折扇,唇角笑意淡淡。
  “宋姑娘,我又帮了你一回。”
  似是邀功。
  只不过周围众人听了这句话,皆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瞧着他与宋锦瑟。
  宋锦瑟装作没有听懂,更没有附和季容渊的话,只客气地寒暄道:“谢谢季大人”
  她的话还没落,便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帮宋姑娘的明明是我们主子,你这个人邀什么功?”
  宋锦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却瞧见人群中自动开出一条道来。
  一个身着玄青色衣袍的男子带着一个随从自兵荒马乱的人群中出了来。
  目光落在那人熟悉的面具上,宋锦瑟微怔。
  沈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