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势欺人。
  话是一个穿着鹅黄色短袄,蒙着面纱,气质超然的女子说的,话落,她旁边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拿出好几锭金元宝扔了上台。
  扬声道,“我们主子说了,若是接下来的故事让她听了欢喜,重重有赏。”
  本来茶楼中已经是群情激涌,那女子一掷千金的豪横行为,更是将茶楼中的气氛带上了新的高度。
  说书人此时看见那几锭金元宝,更是两眼发光,他根本没想到趁着宋锦瑟与宋清清这真千金与假千金的热度,瞎编出来的事情,能赚那么多的金银财宝。
  在说书过程中得到的赏赐,那是与茶楼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
  今天真的是可以发一笔横财。
  那说书先生是恨不得将那金元宝马上装入口袋,可他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装作一副深沉,对银两这种黄白之物不屑一顾的样子,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茶。
  随后他醒木一拍,轻咳了一声,便又紧接着开始了他的表演。
  “上回已经说到宋锦瑟此女靠着冲喜嫁入了富贵人家,也便是副将府,副将府可是狮城的首富,在京城来说,并不算什么显赫的高门大户,可是在狮城来说,却是寻常的人家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这宋锦瑟在副将府过上了整日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的生活,只不过,这生活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乏味了,想要去更加繁华的地方,于是,此女便是在此时萌发了上京城的想法。宋锦瑟上京城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她十分嫌弃自己久病在床,不曾醒来的夫婿楚大少爷楚胤止,更是有心想要到京城这个繁华之地重新钓一个金龟婿,好让自己从此飞黄腾达,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这时候,茶楼中一阵嘘声,众人纷纷摇头,因为这说书先生的描述,众人皆是对宋锦瑟鄙视不已。
  “这样的人能当上丞相府的大小姐,还真的是助长了京城里面的歪风邪气,如此恶人也能得道升天,简直是让人愤怒!”
  “此女就不应该到京城来,此女来京城之后,三天两头的闹出热闻,搞得京城里面乌烟瘴气的。”
  “这样势利恶毒的小人,就应该得到报应!”
  楚鸿煊将手中瓜子一摔,顿时觉得这瓜子都不香了,这个说书人,简直是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在他口中,死的都是被说成活的!
  他的大嫂,哪里是这样的人!
  楚鸿煊又起了身,气势汹汹地准备下去搞事情。
  可,又被宋锦瑟按住了。
  宋锦瑟将他按回了座位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得饶有兴致,道:“还真别说,这说书先生说得挺好的。”
  楚鸿煊:“??”
  楚修文:“??”
  楚素素:“!!'”
  扔上台的银两越来越多。
  台上的说书人继续唾沫横飞,越说越是起劲,“靠着送自己小叔子上京赶考的这一个十分好听的借口,宋锦瑟终于如愿以偿地上了京城,来到了这个她梦想中的繁华之地。也便是她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她遇见了假千金宋清清,这时宋清清已经当上了丞相府的嫡女,身份显贵,身上穿金戴银,与往日相比,简直大变了模样,惹得宋锦瑟嫉妒不已,也是因着这宋锦瑟命好,她一查,便是查出来,原来她自己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宋锦瑟微微抬眼瞧了一眼台上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觉得这说书先生在这里胡说八道说书还真的是浪费了。
  他应该去写小册子那些故事,以他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写下的故事肯定会大卖。
  空有才能,却没有用在正途上。
  就在这时,茶楼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而挤进来好些官差,这些官差穿着官服,腰间配着剑,一进来便吆喝道。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一声喝下,一时间两边的人群都纷纷回避开来。
  台上,说书人察觉到不妙,顿时起身,拿起盆里的金银财宝全部倒进自己的口袋之后,便想着隐匿在人群里。
  可他才刚刚转身,背后的衣领便被提起。
  官差提着他如同提着一个小鸡崽一样,拎到人群前面,很快便有官差七手八脚地给她拷上了锁链。
  其中一个为首的官差扬声对围观的群众道,“有人举报仙逸茶楼这里的说书先生故意捏造事实,用故意损害别人名声的方法哗众取巧,赚黑心钱。”
  那说书人闻言,睁大眼睛说:“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说的戏,都是实事求是,有凭有据的”
  “实事求是?你上回胡编乱造已经是被当事人毒打了一顿,还将你告到了官府,进了一次大牢了。”
  说书人便涨红了脸,争辩道,“那不叫胡编乱造,那叫运用夸张的手法,如此才能让说的戏跌宕起伏,听众才会喜欢听。”
  尽管那说书人一再强调自己并没有胡编乱造,可官差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只瞥了他一眼,“污蔑就是污蔑,你又不是当事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说八道,就是污蔑。”
  那说书人脸上憋得通红,“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污蔑?”
  这时候,突然一人从二楼的上等茶座上悠悠然然地走了出来,扬声道:“还要什么证据,我便是证据。”
  说书人定神一看,说这话的是一个女子。
  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衫,脸上不施脂粉,却是容貌气质绝佳。
  说书人一瞧,来人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顶多就是好看一些的弱女子,顿时笑了出声。
  讽刺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替那宋锦瑟作证不成?”
  他话音未落。
  旁边站着的官差手捧着武器,面无表情地提醒道:“蠢货,那便是你说的戏中的正主。”
  说书人万万没有想到,正主居然就在茶楼里。
  一时之间尴尬万分,心虚不已。
  台下众人一看这架势,有聪明的自是明白了,眼下这说书人当真是胡编乱造。
  还有一些入了说书人刚才说的戏,瞧见宋锦瑟便想到刚才的戏文,下意识为那说书人辩解道:“这不就是仗势欺人么?”
  “肃静!”此时宋锦瑟也不辩驳,只是上了台,拿起桌上的醒木便重重一敲,淡淡道:“既然你们对我与宋清清的恩怨情仇那么感兴趣,又何必道听途说,今天我就在这里现身说法,将一切事情都给看官们交代个清清楚楚。我也不是为了辩解,其中的恩怨纠缠,便由各位看官老爷自由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