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后来许是继母从陪嫁的婢女那里得知温盈在侯府并不得丈夫宠爱,侯府的人也不当她一回事后,故久而久之,娘家便对温盈不闻不问。
  以至于温盈在侯府更加的艰难。
  此次,继母约莫是担心沈寒霁高中后会休妻再娶高门之女,便让十二岁的嫡女和十五岁的庶女一同前来。约莫想着趁着还与侯府有关系,借着侯府的关系,再于重新攀上一门高门亲事。
  若是不成,那貌美的庶女,若是攀上高门贵妾的亲事,那也是极好的。
  上辈子,因温盈那继母所出的嫡女温燕与沈明霏的娇蛮愚蠢有得一比,所以在侯府住的小半个月,便被孙氏牵着鼻子走,闹出了天大的笑话,让温盈在侯府乃至金都都出了丑。
  温燕得了臭名,有了污名也不好择选夫家,便让继母记恨上了温盈。所以自温盈病卧在榻之后,温家都不曾来人。
  沈寒霁看了眼温盈,温盈却是面露喜意,明知故问道:“可知都来了谁?”
  青竹回:“娘子的两个姊妹,还有堂兄与表兄。”
  听到表兄二字之时,沈寒霁眉梢略微一挑。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那个表兄么?
  沈寒霁不大了解温盈的娘家。
  金都到淮州,陆路两日,水路一日。两年间倒是匆匆的去过一次,但也仅是住了两日便离开了。
  对于温盈的这个表兄,沈寒霁只在梦境中见过,不甚了解。只知她的这个表兄,是继母娘家的人。
  沈寒霁自书桌前站起,绕了出来,站到了温盈的身旁,道:“我与你一起去见客。”
  虽梦中的沈寒霁没有与温盈同去见客,这次不知怎就去了。
  但温盈并未多深思,只“嗯”了一声,随即朝着外边的蓉儿吩咐道:“蓉儿你且领客到院中的正厅先坐着,好茶招待。”
  温家姑娘的事情,温盈不指望沈寒霁出手,且一个小姑娘的事情,他也未必好插手。
  既已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便能想出应对之策。
  二人一同前去正厅。
  厅中的几人,有两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两个小姑娘。
  除却嫡次女温燕打量着这正厅外,庶女温芸则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的。而另外两个男子则是目不斜视,坐得挺直而板正。
  见温盈与沈寒霁进了厅中,几人都相继站了起来。
  相继行礼后,温燕温芸朝着温盈和沈寒霁相继喊了一声姐夫,长姐。
  姊妹二人现在在沈寒霁的面前,表现倒还算是乖巧。但温盈深知温燕的劣根性,哪怕当初她出嫁的时候,温燕不过十岁,但娇蛮的性子也完全显现了出来。
  一旁的温家堂兄解释道:“二叔听说金都大理寺招募捕快,所以让我与阿琛到金都应考,大伯母知晓后,便让我们护送芸妹与燕妹一同前来探望盈妹。”
  温盈的堂兄与继母侄子靳琛都在温父底下当捕快,能力卓然。
  温盈隐约记得在梦中,堂兄在金都似乎也小有成就,至于温燕的表兄……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一旁静默的靳琛身上。温燕的表兄沉稳内敛,英俊伟岸,眼神中充满凛然正气。
  二人目光对上,温盈朝他淡淡一笑。
  靳琛也微微颔首。
  沈寒霁瞥了一眼,继而收回目光。
  与温堂兄与靳琛道:“听说大理寺招募捕快,会考骑术,射箭,身手以及勘察应急反应等,约莫要考个七八日,考试在六月初一,还有数日才到应试日,我正好认识大理寺主簿,请他帮忙或者可让你们熟悉一下场地。”
  温堂兄眼神一亮,忙拱手谢道:“那如此最好,我便谢过堂妹夫了。”
  靳琛也随着温堂兄一块拱了拱手,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温盈道:“既然要在金都小半个月,我现在就让人去收拾几间厢房,让你们先歇一歇,等中午再一同用膳。”
  一直话少的靳琛却开了口:“此番来应考,不便进出侯府,恐会落人话柄。”
  温堂兄也连应道:“确实如此,芸妹和燕妹住下便可,我们两个糙男人,直接找一间普通客栈住下就行了。”
  他们都这么说了,温盈也不勉强挽留,只让他们多坐一会,让厨房提前把午膳准备好,一同吃了午饭后再走。
  在等午膳的时候,温盈让人安排了一间客房给他们二人休息,随即领着两个妹妹去看她们的屋子。
  一出了厅子,那装得乖巧的温燕便不再装了,抬着下巴与身前的温盈道:“我阿娘让你好好照顾我。”
  温盈脚步微顿,脸上带着笑意转身看向她:“身为你们的长姐,自然会好好的照顾你们。”
  温燕傲然道:“那还差不多,你若是敢欺负我,我便告诉爹娘。”
  温盈不语,转身继续前去。
  姐妹二人客房相邻,站在一件客房外,温盈道:“温燕便住在这屋子。”
  温燕朝屋子里边看了一眼,随即走了屋子,她身旁安静得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温芸也如同小婢女一样跟着进去了。
  温盈看了眼蓉儿。蓉儿会意,朝着身后的两个婢女摆了摆手,屏退了她们。
  只余下蓉儿一个婢女的时候,温盈脸上的笑意敛去,面无表情的跨入了屋子,把门关上。
  门一关上,屋中的两个姑娘愣了愣,诧异的看向温盈。
  见温盈脸上笑意全无,温燕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道:“你想做什么?”
  温盈就站在门口处,清冷的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冷声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想借着侯府的关系,攀一门好亲事?”
  开门见山的戳中了她们的目的,姊妹两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最先反应过来的温燕随即理直气壮地道:“是又如何?阿娘说了,你是我们的长姐,就有责任帮我们说一门好亲事!”
  温盈面无表情道:“你们的亲事,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得听我的。”温家能壮大,便也能让她底气足一些,所以她自是想看着温家好的。
  骄纵的温燕除了爹娘外,谁的话都不听,一听到温盈的话,便大声道:“凭什么!?”
  温盈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凭我让不让你住在侯府。”
  骄纵的温燕瞪大了眼睛:“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爹娘!”
  “你既然要告诉爹娘,行,我一会就立即安排人把你给送回去,只留下温芸。”
  “你敢?!”温燕今年快十三岁了,温盈出嫁的时候她虽才十岁,但她也知晓她这个长姐向来软弱,可现在面前的这个长姐,哪里有半分软弱了?!
  温盈忽然笑了笑,反问她:“我为何不敢?又或者你觉得我欺负了你,母亲和父亲会为了你而从淮州赶来金都训斥我?又或者你觉得我软弱好欺负,只是说说,而真的不敢赶你走?”
  一旁的温芸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与在温家时,性子截然不同的长姐。
  “你、你欺负我!”说不过温盈的温燕顿时红了眼眶。
  又非在温家,又非要看继母脸色,再者想到梦中她给自己惹的麻烦,温盈可不惯着她。
  沉声道:“你只要想住在侯府,我便是欺负你,你也给我忍着。”目光凌冽的扫了一眼温芸,那小姑娘害怕得缩了缩肩膀。
  目光再而回到温燕的身上:“你们两个,想要住在侯府就得听我的,明不明白?”
  “明、明白。”性子胆小的温芸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声。
  “你呢?”温盈面色沉沉的看着温燕。
  温燕抿唇不语,似乎不服。
  温盈颦蹙秀眉:“好,你若不应,我现在就安排人送你离开。”
  温盈转身,打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声:“我愿意就是了。”
  才到侯府就被赶走,多丢人。
  温盈转回身看向她们俩:“你们先休息,中午用完了午膳后,我再与你们说说侯府的规矩,省得没被我赶走便先被旁人赶走了。”
  说罢,转身开门出了屋子。
  看着她离开后,温燕咬牙瞪眼怒道:“她自己在侯府没有半点的地位,有什么本事和我横!?”
  屋外的蓉儿,听了屋里边的对话,显得有些惊愕。
  看到温盈出来,跟了上去,轻声道:“娘子,奴婢从未见过娘子这般凌厉。”
  温盈淡淡道:“温燕脾性大,她在淮州时是被宠得骄纵的千金,但金都处处是贵人,若不事先压制她,只怕她的脾气迟早会得罪人。”
  蓉儿闻言,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那温大娘子怎么想的,明知那四姑娘的脾气,竟还敢让她与二姑娘一同前来。”
  温盈默而不语的摇了摇头。在亲娘眼中,儿女又有几个不是好的?她那继母又怎会觉得自己的女儿脾性差?
  ——
  沈寒霁回了书房,静坐在书桌前,手放在了桌面上,指尖轻敲着桌面,目光沉思。
  他见到那靳琛的时候,想起了梦中之事。
  或许他与温盈做的梦是一样的,又或者有些出入。但即便是一样的,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一般的梦境,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各有不同。
  沈寒霁记忆过人,梦中浮现过的场景几乎都记得非常清楚。
  对于靳琛的画面虽只有寥寥几次稍闪即逝的画面,但沈寒霁却感觉得出来靳琛是和他站在对立面的。
  梦中靳琛的眼神,不似现在这般凛然正气,而是对他有恨,有怒。
  待他成为宰相之后,靳琛身上所着的官府,若他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大理少卿的官服。
  可他们为何会站在对立面了呢?为什么靳琛对他有恨有怒?
  他们之间有所联系的,应当就是温盈了。
  回想起方才温盈与靳琛相视时淡淡的一笑,沈寒霁眉头紧蹙了起来。
  心头似有些不悦。
  虽是浅笑,但却没有半分作假的痕迹。
  可对他笑时,虽言笑晏晏,可入眼皆是虚假。
  思索许久,把青竹喊了进来。
  青竹:“三爷有何吩咐?”
  “你亲自去一趟淮州,暗中调查一下今日来的那个靳琛。”
  青竹微愣,“娘子的表兄?”
  沈寒霁淡淡道:“那是娘子继母娘家的侄子,只是称一声表兄罢了。”
  青竹:“那三爷要着重查靳公子哪些方面?”
  沈寒霁垂眸思索一二后,抬眸看向他:“查一查他与温家的关系到底亲密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