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清宁却是梗着脖子道:“他不会不看我的,感情都是慢慢处出来的,只要我能嫁与他,日子长久了,他会看到我的好的。”
  见她冥顽不灵,太后气极反笑,“你的好!?亏你有那脸说出来,哀家都没法听!你真真是疯魔了,若是那状元娘子因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不会让皇上削了你的郡主之位,反倒让皇上封你为公主,让你远嫁东疆,让你再也无法回到大启!”
  李清宁顿时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的皇祖母能说出这般狠心的话,震惊得一时忘记了哭泣。
  太后揉着额头,与身旁的嬷嬷吩咐道:“把郡主请出宫去,往后没有准允,不得进宫。另外,她做的事情,派个人如实告诉老七,让他多加管教,若管教轻了,莫怪哀家翻脸。”
  嬷嬷应了声“诺”,随即走到清宁郡主的身旁,做出请的姿势:“郡主请。”
  太后也懒得再看她,起了身,在宫女的搀扶下出了大殿。
  ——
  温盈随着老太太还有沈寒霁一同上了马车。
  老太太拉过温盈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且宽心,那清宁郡主不敢再轻举妄动。”
  温盈大着胆子问:“祖母为何这般确定?”
  老太太看向沈寒霁,眼神透彻:“三郎你不是知道为何吗?”
  沈寒霁如实回道:“孙儿也是只知太后不喜旁人在香的问题上做文章。”
  其实沈寒霁也隐隐猜测到香的事,与太后所生的第一个公主有关,只是不够时间去查证罢了。
  老太太与他们解释:“太后年轻时被亲近的人送的香所害,导致公主早产,自小就病病歪歪的,十岁的时候一场风寒就带走了公主。而那香便是加了麻黄草种子的香,自此宫中便禁了这麻黄草,便是治疗风寒等疾也不能加入此药来做配方。”
  说到最后,老太太嘱咐他们:“这事可不能对外说出去。”
  温盈应:“孙媳明白的。”
  沈寒霁也浅笑道:“孙儿也明白。”
  老太太看向他们夫妻二人,她即便深居简出,也隐隐听到过关于他们二人夫妻感情淡漠的事话。
  如今也到了她的跟前,便也就多说几句。
  老太太与温盈道:“方才在殿中,太后盛怒,问三郎可知诬陷皇室都是什么罪时,他竟直挺着背脊,直言无惧的说轻则杖责五十,重则开刀问斩。太后又问他既然知道,可还要继续状告清宁郡主,他意简言骇的说要,如此骨气,当真与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温盈闻言,看向对面的沈寒霁。
  沈寒霁一袭白衣,坐在马车中依旧挺拔俊朗,对上温盈的目光,倒是一如既往露出清朗润泽的笑意。
  温盈淡淡一笑:“多谢夫君相护。”
  “应当的。”
  二人虽客气,可却客套疏离,哪里有半点夫妻间的柔情蜜意?
  老太太心中暗叹一声,也不再废那个心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
  回到府中,知晓他们是进宫去了的主母,在前院已然等候了一个时辰。
  听到下人说老太太的马车回来了,便从厅中出去。
  老太太下马车的时候,上前搀扶。
  老太太知她心急,便与她说:“这事解决了,无须再担心。”
  主母闻言,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沈寒霁在她面前说要进宫到太后的面前状告清宁郡主,主母是担忧的,也担忧此事不成的。
  可若是息事宁人,就一个郡主都能这般残害侯府的人了,那往后是不是下一回还来个王爷,皇子来残害,他们依旧默默受着?
  他们侯府是簪缨世族,岂容旁人随意践踏!?
  ——
  陪着老太太回了院子,在厅中听她说了些殿中发生的大概,温盈便告退回去了,沈寒霁也一同回去。
  回去的廊下,沈寒霁道:“今后或许太后能约束清宁郡主,但只能约束一段时日,好变坏不过就是一念之间,坏变好总归是难于登天。”
  温盈轻“嗯”了一声,“往后我会注意的。”
  “在你去淮州回来前,我会替你物色两个婢女,届时你带在身旁,总归是因我的缘故,才会牵连到你。”
  听到他这么说,温盈看向他,樱唇轻启,似有话要问。
  沈寒霁便是没有看着她,也知她的心思:“有话直问便是。”
  温盈也不再踌躇,而是直言道:“今日在殿外,我见清宁郡主备受打击的模样,似乎对夫君状告她的事情而感到不可置信,夫君以往可是有……”思索了一下,斟酌道:“可是有做过让清宁郡主误会的事情,或者说过误会的话?”
  沈寒霁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温盈,眼眸微眯:“为夫在娘子眼中,便是那般不靠谱之人”
  但凡他喊她娘子,温盈便知道他不悦了。
  以往都小心翼翼的,若是以前,她会点到即止,不会再提起,可如今她也不想把自己放得太低。
  对上他那双似乎没有什么波澜的黑眸,不疾不徐的分解道:“可若非没有误会,清宁郡主也太过执着了,还因夫君状告她而备受打击的样子,显然有些不大对劲。”
  听她这话,沈寒霁微微皱眉,开口道:“我从未给过她任何期待,待她也与旁人无异。”
  温盈想了想:“夫君一直知晓她的感情,可曾直言拒绝?”
  沈寒霁收回目光,继而迈步,淡悠悠的道:“她可从未直言过爱慕我,若我贸然出声拒绝,算是藐视皇威?还是败坏女子清誉?”
  温盈与他并肩而行,明白了他所言。清宁郡主是知晓被拒绝的,所以故意未曾言明。
  “那外边的闲言碎语,夫君难道就从未听到过?”温盈倒不是追根揭底,而是单纯的想知晓他对此的态度。
  沈寒霁淡嗤一声:“我多有回避,她当做不知,愿做瞎子,我又如何言明?她故意引起旁人误会,我若是出面澄清,她再凑巧病上几日,落入旁人眼中,我是否又成了那等玩弄感情的伪君子?她费尽心思,总归我也不会改变一分,我何须费心思与她纠缠?”
  无论如何,她总能钻了缝子,让二人在人前的关系撇不清,那最好的法子,不过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温盈脸色微微一滞。原来她以前在意的,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在沈寒霁这里,他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许只会对身旁的人有些许不同罢了。
  不管是现在的清宁郡主,还是往后出现的尚书之女,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温盈想到此,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总归往后不出什么差错,他位极人臣之时,他的嫡妻将一直是她。
  她何必自寻苦恼?剩下的时日,好好应对接踵而来的金都贵女命妇便是。
  途径侯府后花园时,恰巧孙氏带着儿子在凉亭中纳凉,便喊住了他们,笑着问道:“三弟与三弟妹今日是与祖母去了何处,现在这个时辰才回来。”
  几人是从正门出去的,下人自然是看到了,话也就落到了孙氏的耳中。
  孙氏大概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得到,与她交好的清宁郡主,在侯府中已经惹得长辈厌恶不已了。
  温盈不动声色,从容的回道:“祖母说夫君考上了状元,要带夫君去寺庙里边还神,我知晓后,便跟着一块去了。”
  方才在老太太的院子中,便已经说好了旁人问起,就说是去上香了,总归不可能能得跑上跑下去查他们都去了哪吧。
  毕竟清宁郡主这事已经状告到了太后那里,也不能再透露出去,再而在皇家的脸上抹黑。
  孙氏闻言,心想不过就是老太太带去还神罢了,便是考中状元,爵位还不一样是她家夫君的,因此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早上起得早,尚有些疲惫,便先回院子休憩,不与二嫂闲聊了。”沈寒霁微微拱手。
  温盈也随着他福了福身子:“那我便随夫君先回去了。”
  看着夫妻二人离去,孙氏也不怎么在意,依旧逗弄着怀中的宝贝儿子。
  孙氏这人,不必多言,夫妻二人都心照不宣。
  ——
  因今日耗费了心神,且事情尚未确定,所以沈寒霁回了他那屋,并未打扰温盈。
  温盈喝了先前沈寒霁开的宁神汤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下午醒来,才听到蓉儿说小半个时辰前,主母院子来人了,请娘子和三爷过去一趟。
  因她睡得沉,喊不醒,沈寒霁便让福临苑的下人去回话。说等三娘子醒来后,再过去。
  温盈赶紧起床梳洗。
  她梳洗的时候,也吩咐婢女去告知三爷,说她醒了,故而等她从屋内出来,沈寒霁已经在外边等着她了。
  温盈走上前,与他一并出去,低声询问:“母亲喊我们过去,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沈寒霁微微点头:“应当是了。”
  二人去到福临苑侧厅,主母屏退下人,与他们道:“半个时辰前,太后派了人出宫传了口谕,道今日之事已然处理,让三娘子莫要再担忧,待三郎的官职定下,再封三娘子为敕命娘子,而今日之事往后不许再提。”
  此事只是以口谕告知,待到沈寒霁官职定下之时,才会根据其品阶而定几品敕命。
  显然这是太后给的补偿。
  有补偿,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主母看向温盈,道:“这事不允再提起,但有下回,侯府定然也不是那软脚的蟹,她敢再用坏心思,便是她贵为郡主的身份,侯府也不惧。”
  温盈微微颔首:“儿媳明白。”
  她那悬着的心,如今终于落了地。梦里那个她,至死都无诰命与敕命在身,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主母继而道:“太后还让人送了些药出来,是给三娘子你的。”
  太后送药,大家都知晓是用来治什么的。
  主母看向沈寒霁,询问:“三娘子身上的余毒多久才能清完?”
  沈寒霁回:“只要日后不再用那香,再多加调理身子,余毒便会慢慢清了,只是这些时日会比较难受。”
  主母思索了一会,安抚温盈:“身子要紧,子嗣暂且先不急。”
  温盈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声。她记起金大夫说的话,说她身子要调理上一段时日才能怀上,如今主母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温盈想起要回淮州的事情,便提了一嘴:“再过几日,堂兄她们许会送妹妹们回淮州,儿媳也想回去一趟,看看家中父亲。因夫君应酬多,儿媳便只打算一人回去几日,不用夫君作陪。”
  温盈嫁到侯府两年,离娘家也不是十天半月的路程,可至今只回过一次,确实不妥。
  主母思索了一下,道:“你们夫妻二人决定便好,回去时,去库房拿些布料和礼品带回去。”
  温盈一副身:“多谢母亲。”
  主母点了点头,再而嘱咐了受封的事暂且先不要说出去后,便让他们夫妻二人先行回去了。
  回到福临苑,已是申时。
  沈寒霁送温盈到房前,与她道:“你身子尚未痊愈,今晚我继续宿在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