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季氏却是立马道:“哪成呀,万一这两年在淮州都挑不着一个好的,这又该如何是好?”
  话语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所以我此番来金都前便想着金都这地方人才辈出,肯定有不少青年才俊,但在金都也没几个人看得上你爹那地方小官,所以我担心这金都的贵人看低燕丫头是小地方来的,更觉得她没什么见识。”
  说到这,季氏看向温盈:“盈丫头,你看你连明国公府的嫡女和容家嫡女都能有交情,便是公主都与你交好,想来你这人脉定然是不错的。你去茶席之时,不若把你妹妹也带上,让她长长见识华,顺道也多与这些贵女相处出几分情谊,他日便是说亲了,那些人家也不敢看轻我们家。”
  温盈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气,随而对着季氏温婉地笑了笑:“母亲可是觉得我如今出入明国公府,与几个高门贵女交好,很是光鲜?”
  季氏道:“不然呢,这在淮州都能听到你与女婿你们好话呢……且等等,盈丫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不想拉扯一把你的妹妹?”
  温燕在家中娇蛮惯了,她现在看起来温顺了许多,可她什么样的性子,温盈很清楚。如今不过是装乖卖巧罢了,若是遇到急眼的事情,定然会把性子暴露无遗。
  温燕还是没有被生活磨砺过,往前的日子到底是过得太顺遂了。
  温盈笑道:“我自然是愿意的,但因近来金都不太平,夫君先前办职得罪了一些歹人,所以在夫君去东疆回来之前,我都是深居简出,恐会回绝了许多的帖子。再者母亲也不必这般着急,以父亲的能力,他日定会升迁到金都来做京官的。”
  季氏听了,有些不大高兴的道:“盈丫头如今是有敕命……哦不,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娘子了,定然是看不起那略有娇蛮的妹妹了。”
  季氏口中的“略有娇蛮”一词,让温盈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
  “母亲怕是不知道,去年五月四妹来了一趟侯府,在夫君面前闹着让夫君教训女儿,这事虽然没传出去,但也是传到了主母那处的,主母对四妹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而这事我一直未曾敢与母亲说。”
  听到这话,季氏脸色变了变,她以前是与女儿说过她长姐在侯府不受重视,可不成想那丫头听进心底去了,到了这金都侯府,竟娇蛮到做出这等蠢事来。
  若是妻子都不受宠了,又岂会把一个只有一半血缘的妻妹放在眼中?
  真真是个傻闺女!
  季氏在心底骂了声,脸上堪堪维持住了笑意,才道:“去年五月的时候,你妹妹才十二岁,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能懂什么呀?而如今年岁大了一岁,也大了许多,能懂事了。”
  温盈到底是跟在侯府主母学习了半年了,对上季氏,自然不会像未出嫁前那般隐忍顺从。
  她沉吟了一下,继而压低声音道:“想必母亲在金都住了这么些天,也听到过明国公府的二姑娘会成为太子妃的事情了吧?”
  季氏到了金都,却是是打听到了许多事情。比如与继女交好的明国公府的嫡女,几乎已经确定了就是将来的太子妃。
  季氏点了点头后,便见继女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让她心底也莫名多了几分紧张。
  温盈手臂撑着茶几微微倾身,季氏也不由自主地附耳了过去。
  听到继女在自己的耳边轻声的道:“未来太子妃,那便是未来一国之母,若是四妹在这未来国母的面前失仪,他日顾家姑娘在太子面前提起此事,且不说会不会影响到夫君的仕途,但父亲的仕途,还有小弟往后的仕途又该如何是好?”
  季氏一怔,随后讷讷的道:“燕丫头总该是不会荒唐至此的。”虽然是这么说,季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些没底。
  毕竟自己女儿的性子却是娇蛮过头了。她以前觉得女儿年纪小,等长大些就好了,可方才听继女说她五月那会闹过,又觉得她这娇蛮性子很难矫正,除非得受些大磋磨才成。
  如今若是为了给女儿铺路,而拿丈夫和儿子的前途来打赌,风险实在太大了。
  看着季氏那微微变了的神色,温盈便继续道:“母亲,父亲在淮州当通判十年,虽然不曾立下什么大功,可也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且还很是清廉。如今夫君得了皇上赏识,皇上必定也会注意到温家,往后父亲升迁为京官也绝非难事。”
  听到这,季氏看向温盈,诧异的问道:“你觉得你父亲能升迁到金都当京官?”
  梦中,便是明年年初,父亲便会升官。
  温盈笑道:“父亲早该升官了。若是父亲升官,而四妹模样好,前来提亲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可就是四妹这性子……”说到这,温盈笑意敛去,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金都贵人多,平日我出行都得谨言慎行,不敢随意得罪人。”
  季氏眼珠微转,神色中泄露出了几分担忧。
  季氏在温府,确实是个狠角色。但若真的是个睿智的人,便不会太过苛刻继女和庶子庶女,更不会教出温燕那般骄纵的性子。
  季氏原向没多想,只想着丈夫和儿子有好的前程,也想女儿嫁得不比继女差。可如今听继女这么一说,心里头是真的“咯噔”了一声。
  丝毫不觉自己已然被牵着鼻子走了。
  “那该如何是好?”季氏问出了这话,然后又自答道:“我回去便对燕儿严加管教,非得让她好好改改这脾气不可。”
  “母亲,若是不嫌女儿主意大,也舍得四妹受些苦的话,不妨听一听女儿的意见。”
  季氏闻言,看向了她:“什么意见?”
  温盈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思索了一下,才道:“靳家姨母也在金都,不若在表兄和公主成婚之后,让姨母向公主提一提,让其借一个嬷嬷。宫中嬷嬷最重规矩,也会教导人,让其有偿的教导四妹一段时日,四妹或许能脱胎换骨也说不定。”
  季氏愣了一下,犹豫不定的问:“这能行吗?”
  温盈笑道:“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季氏露出不解之色。
  温盈解释道:“母亲你想一想,若普通官家女子得宫中嬷嬷教导,他日说亲之时,也能拿出来一说,让人高看一眼。”
  季氏顺着温盈所说这么一想,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心里有了谱,也没有急着继续让温盈拉扯一下自己的妹妹。
  送走季氏后,温盈也呼了一口气。
  温燕的那性子,由她来带出去的话,定会闹出不少的笑话,她怎会带出去?
  而一年后,父亲升迁到金都,温燕自然也是一同前来,届时季氏指不定经常来沈府让她走走人脉,寻一门好亲事。
  温燕的亲事她是不会插手的,但总该得磨一磨温燕的性子,省得他日来金都,闹出笑话,连累得沈府也没了脸。
  温盈正要歇一歇,沈寒霁便回来了。
  许是在外边遇上了季氏,回来后便问:“你那继母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温盈也就把今日和季氏说的话与他说了,沈寒霁闻言,笑了笑:“你怎么就想到让你继母向公主借人?”
  温盈斟了杯热茶给沈寒霁,撇嘴道:“还不是学夫君半先前七妹的事情,夫君明面上是帮了她进内学堂,但实则是让她去受苦去的。”
  沈寒霁接过了茶水,笑道:“所以你也想让你那妹妹也受些苦?”
  温盈摇了摇头,回道:“那倒不是,七妹去了一年那内学堂,如今人也好似变了许多,少了浮躁与娇蛮,整个人好似娴静了些。而温燕的性子与七妹的性子有些相似,我便想着能有个继母不敢得罪且又有威严的人来教导温燕,兴许她的性子也能变一变。她性子能有所收敛,这对谁都有好处。”
  沈寒霁饮了一口热茶,微微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这些事情是后宅琐事,沈寒霁倒没有什么意见。放下杯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眸问温盈:“如今已经是二月十八了,你的小日子似乎还没来,是不是?”
  沈寒霁对温盈的身体情况几乎了如指掌,便是小日子是何时都比温盈清楚。
  温盈因先前身子寒,又被熏香所累,小日子推迟了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不甚在意的道:“是晚了些天,以前也有过,估摸着再过两日便来了。”
  但沈寒霁却是沉默了几息。
  他比温盈还要清楚她的身子。调理了这么久,她近几次小日子很是准时,相差最多不过三日,而现在却是推迟八日了。
  思至此,心头忽然生出了几丝愁思。
  若真如他所想那般,让他如何能安心出使北疆?
  第88章 有关消息
  靳琛与七公主在二月底成的婚。
  七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成婚琐事自然样样精细。而公主府,是在七公主及笄之时建成的,只是先前都住在宫中罢了,这回成婚自是在这公主府。
  天子嫁女,整个金都城都热闹喜庆。
  沈寒霁与温盈一辆马车,季氏母子三人一辆,早早便出了门。但因道上都是人,本半个时辰就该到的,但愣是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公主府。
  今日是难得的热闹,很是安宁的日子。
  温盈到了新房看了七公主,一身雍容华贵的喜服端着喜扇子坐在喜床上,虽有嬷嬷教导过,但依旧略显局促。
  温盈不免想起自己成婚的那一会。虽然后来被沈寒霁的凉薄寒了心,但不可否认,新婚那日,沈寒霁却是温柔到了极致,很大的程度缓解了她的紧张与不安。
  便是圆房,也没有出嫁时嬷嬷说的那么疼。起初还得了些趣,后边倒也舒爽,并未受太多罪。
  想到这,发现了过去的沈寒霁倒是有这么一点优点的。
  而一顿喜宴下来,已是晚上。宴席散去,再回府,倒是快了许多。
  回到了府中,吩咐了人把季氏母子三人送回院中。
  因温盈今日吃得有些多,积食了,沈寒霁便道与她慢慢走回去,随而从下人的手中拿了个灯笼。
  屏退了下人,夫妻二人并肩在院中慢悠悠地漫步。
  没了旁人,温盈与身旁的沈寒霁道:“今日公主与表兄成婚,我想起我们成婚的那回。”
  闻言,沈寒霁偏头看了眼她,眼中浮现了一丝思索——他们刚成婚的时候,他应当没有出过差错吧?
  但随即想起了二人第一回 又欠好只有一刻时的事情,沈寒霁的眉头便紧紧皱在了一块。
  虽然回想起这事,心里有些对自己的不快,但上阶梯的时候,还是扶了扶温盈的腰,温声道:“慢些。”
  温盈感觉到了他的细致,微微朝着他弯唇笑道:“成婚那日,夫君很温柔。”
  沈寒霁眉头稍松,神色温润柔和了下来:“往后待你,也如成婚那日一样好。”
  温盈近来倒也是喜欢听好听的,所以笑意深了许多,道:“那夫君可要说道做到。”
  笑意微敛,叹了一声:“我希望公主和表兄二人往后的日子能幸福美满,没有那么的挫折。”
  沈寒霁思索了一下,才与她道:“你表兄虽看着沉默寡言,但实则也是个细致入微,温柔和善的人,他比我会做得好千万倍。”
  温盈听到他这话,轻笑出声:“夫君倒是有自知之明。”
  沈寒霁无奈地笑了笑:“做错的事情,怎能因你不再计较而当做没发生过?”
  这话,温盈没接,若他记得,那往后也能引以为戒。
  沈寒霁扶着温盈走夜路,视线落在前边的小径,忽然说起了往事:“你可记得你第一次与我说喜欢?”
  温盈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时她说了之后,他便外出了。但随即又想起自己是在帐中意乱情迷之时说的,悄悄地红了脸。
  因羞臊,温盈便红着脸小声的应了一声“嗯”。
  沈寒霁把两年前的事翻了出来,解释:“那时听到你说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当晚便被梦魇所缠,第二日再看到你,总有几分心烦意躁,便离开了半个月。”
  温盈脚步微缓,转头看向他:“不是因为恼我?”
  沈寒霁微微摇头,继而道:“那时梦魇,也是第一回 在梦中出现了你的脸,所以我离开半个月。但其实我那里都没有去,只是去寺庙待了半个月。”
  “寺庙清静,每日诵经,听方丈说经,待上半个月,便也就清心寡欲了。”
  “清心寡欲?”温盈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回来那一日还不是回了房。”
  且岂止只是单纯的回了房,她方正是半点也看不出来像是在寺庙被佛经洗礼了半个多月的模样。
  他唯有在帐外才显得清心寡欲。
  沈寒霁听得清楚,轻笑了一声:“便当我是个急色的人吧。”
  一路走回了主院,让人备了水抬进了屋中,温盈在耳房洗漱后,便也让沈寒霁也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