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死
  老爷子想的周全,为防万一,在我周身上下也施了咒语。脸上的是“甘露咒”,既能防鬼,还能当“喷子”用,端得是厉害,而且称得上脑洞清奇。
  上身写:“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百官纳灵,节节受新,清虚掩映,内外敷阴。度命延生,吉日良辰,金童玉女,为我执巾。玄台紫盖,冠带其身,使我长生,天地同根。金光神咒。”
  下身写:“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这是延内真咒。乃是护我真身神识,屏蔽我灵魂生气的。使我不仅在鬼魅、恶灵眼中模糊不清,就连诅咒之术都拿我没辙,想要咒死我是不可能的,除非正面冲突。
  看着我这满身满脸的咒文,心说“这回完事儿了吧。”刚才写咒文的时候,那毛笔又湿又凉,写在身上奇痒无比。还不让动,怕写错字。又不让挠,挠花了就没用了。这给我痒痒的,跟上刑似的。
  不过我明显小看了我爷爷对我的重视程度。我刚放松下来,他就说:“内裤也脱了。”
  “啥?”我问,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内裤也脱了!这里也得写!”我爷爷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
  “这就不用了吧……”我有些难为情,这不是裸奔了嘛。
  “这有啥害羞的啊,男看守所又没女的。我可告诉你,要是差了这块儿,让阴鬼趁虚而入,让这里中了阴气,往小了说,阳痿早泄不举。往大了说,那就得切掉!咋滴?你想好去太太国了?”我爷爷挑着眉毛问我。
  “别滴!您赶快给我写上!写满喽!!!”我态度立刻坚决了起来。
  不过我爷爷却并没有依我所言给我写满了,只是前后合写了两行字。一边儿是“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一边儿是“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爷啊,这个……少不少啊?要不您再给我写点儿啊。”我颇为担心的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啊,关系到我以后的性福生活呐。
  “不用,这就够了。”我爷爷开始收拾笔墨。
  “这是啥咒啊?不用我咋滴啊。比如要是有恶灵来我就用尿呲它啥滴?”
  “…………你想尿也行。不过憋呲我身上。”老爷子直摇头。
  看他这话那就是不用呗。“那这到底是个啥咒啊?这么牛掰?”
  “破地狱咒。作用也有很多。比如超度恶鬼。或者给恶鬼施食……”我爷爷轻描淡写的说。
  “啥?施食?您这是要让那恶鬼吃童子鸡啊!”我慌了。
  “瞎叫唤个啥!这咒主要是让地狱恶鬼安然的咒。你想啊,地狱的恶鬼都能安然,这人间的恶鬼那还不得直接超生喽哇!厉害着呢!”
  “成,听您的。不过您老可想好了,我要是挂了或者不能生养,那您老后半辈子可就老来无依了啊。”
  就这一番动作给隔壁的狱友们可就都看傻了。这个问:“唉,老三呐。这爷俩儿这是干啥呀?”
  那个回:“我咋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练习书法呢吧。我看公园里经常有那老头子没事儿弄一桶水,拿个拖把大小的毛笔在地上写字。等干了再写,写完再干……”
  这边儿又过来一位,一脸的鄙夷道:“你可拉到吧。你见过谁看守所里随便乱写乱画的?警察不管呐?就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带不进去啊。”
  “哦?看样子你知道点儿内幕喽?没请教……”旁边儿这位一拱手,来了个抱拳拱手。
  “张三,您是……”
  “李四”,得,俩人谁都没报真名。旁边那位受不了了,说:“我特么还是王二麻子呢。到底知道个啥,赶快说。”
  这位“张三”也不再扯淡,立刻神秘兮兮的说:“我认得他是李家沟的阴阳先生。你看他这笔走龙蛇的,我看呐,十有八九是帮看守所驱邪避鬼呢!”
  “净特么扯淡。在这看守所里避特么什么鬼啊!”那位“王二麻子”撇了撇嘴。
  一见有人不信,“张三”说:“咋滴?这看守所你常来常往的,不知道这里啥样?就没听说过有死在这儿的犯人?你想想,要不是警局的领导请的,大白天的他敢在看守所里乱写乱画?还没人管?”
  您还别说,就他这一番分析,还真就八九不离十。这帮人正瞎猜呢,就看我把衣服脱了。
  “我擦!你看,光膀子了嘿!这是要拼命了!”这位喊上了。
  “我擦!你看,内裤都脱了,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呀!”
  这帮家伙正准备看有什么异像呢,我把衣服又穿回去了。我们爷俩儿又去干别的去了。这回这帮人不干了。本来就是一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在看守所呆着这都闲出屁来了,好不容易有个好戏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哪行啊!
  于是这帮孙子就开始嚷嚷:“老头儿,你俩到底干啥呢?来跟大爷说道说道。”、“老家伙,你神神叨叨的干啥呢?”、“唉~老神棍,爷特么问你呢!信不信老子出去堵你家门!”……
  我爷爷岁数大了,这种人他见的多了。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越扯他,他越赛脸。所以对付这种人,你就把他当泡臭狗屎,远远离着就行。别搭理他。
  不过我年轻气盛啊,这帮家伙已经开始不说人话了,我就说:“关你们啥事儿!”
  这回好了,算捅了马蜂窝了。本来这帮货对于我们爷俩儿这“单间儿”的待遇眼红,这回彻底发泄了。
  “小毕崽子,你特么敢跟大爷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特么弄死你!”
  “哎呀呵?牛掰啊!上次和我这么说话那小子现在还特么在医院重症监护呢!你特么是不想活了是不!”
  “哎,你敢告诉我你咋这么牛掰吗?你跟谁混的……”
  更有甚者,一傻毕竟然把裤子一脱,隔着栅栏往我们这头儿尿尿?!
  “你们不想出去了是不是!”我爷爷见事态要往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发展了,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