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坦诚
  顾霜站起来,走到顾开国面前,却不想是和梁雪他们一起跪了下来。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顾开国不明了,难道她也要为这两个人求情不成?
  “爸,我跪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
  “我和陆承启离婚了。”顾霜淡然的说着。
  顾开国则是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怒不可歇的站了起来,浑身因为气愤而颤颤发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和子聪的爸爸离婚了,他盼了一辈子,我熬了一辈子,他早就想解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是我一直拖着他,可现在,我觉得没有意思了,我提的离婚,他答应的也干脆,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话语里的意思,顾开国已经不能阻止他们离婚,因为两人早已经办完了手续。
  “你这个逆子!”顾开国举起拐杖就要打。
  “爸。”顾蔓慌忙站了过去,将将挡住:“我都快生了,您不能在您外孙面前这样子。”
  “你给我滚开。”顾开国怒不可歇,这一个一个的,都是他如何教育出来的孩子?
  反骨如此深,他非要教训教训不可。
  “爸,我和陆承启您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从子聪出声我们不过是演绎的夫妻,在外有个夫妻的名声罢了,我不爱他,他不爱我,我们在彼此的身上只是耗尽了所有的青春。”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下半辈子只想守着我的儿子和孙子过,爸,我的上半辈子已经给了门当户对,给了顾家的脸面,下半辈子我可否为自己活两年?”
  她太苦了,这些年她都太苦了。
  是谁以为她生来就是这样的淡漠?
  曾经她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可嫁给了陆承启,知道他外面有孩子还有女人。
  她正青春的年纪,不得不守着空房,看着自己的丈夫日夜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过的更像夫妻。
  她的心怎么能不冰冷?
  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婚,可她知道,她是顾家的颜面,是顾家和陆家的纽带。
  她那时又已经怀了孕。
  她除了冰冷之后的淡漠再也找不到其他解脱的方法。
  顾开国跌坐回沙发,这一瞬,他好似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顾霜竟然在不惑之年选择了离婚。
  也没人想到,她这么一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到头来还是怕了老爷子,找了顾蔓当救兵。
  “唉,是不是我真的老了,所以管不了你们了?”顾开国显得无比的沧桑,比刚刚越发显得老了几岁。
  “不是您老了,而是您的决定就算是能压的住一时,也压不住一世,该是那样的决定,过一辈子都不会变。”顾蔓心疼的看着他的父亲。
  什么时候那个自小指着自己鼻子骂的趾高气扬的爸爸已经满头白发。
  什么时候他习惯性举起的拐杖再也不落下。
  或许他真的老了,也或许他真的感受到了什么。
  “都走吧,都走吧,管不了你们了,就不管了……”顾开国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顾蔓想要扶,被挡开。
  一个人,佝偻着身影,走向了二楼的休息室。
  梁雪望着顾擎:“我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她看的出,顾开国只是无奈和伤心,并没有真正的理解。
  “他不会想开的,是年代决定了这些事情,不是你我。”顾擎搂着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是啊,顾擎说得对,我爸爸他一辈子都活得刚强,从没有谁给过他难堪和脸色,他一辈子不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是绝对的说一不二,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改变了一辈子的观点呢?”
  顾霜很清楚,如果没有经历陆子轩和他妈妈的事情,她或许一辈子也活得毫无波澜,在家中相夫教子,等着老了后的含饴弄孙。
  她是孩子中最像爸爸的,如果没有梁雪的经历,她可能还是想不通会和陆承启死磕一辈子。
  现在好了,她解脱了,看待梁雪的眼光竟也有所不同。
  这是一个敢于追求自己爱情的女人,不顾世俗的眼光,只想要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真好啊,如果她早一点明白,或许就不会熬光了年华,或许也会找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吧……
  从顾家回来,梁雪每每想到顾开国佝偻的身影就无比的担心。
  再怎么说都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怎么承受?
  就算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老了,也只是一个人,守着一座空房子。
  思来想去,她还是抽了空带着念念和安安去了趟顾宅,当然是瞒着顾擎的。
  不过她一早和家里的保姆说好,顾擎问起就实话实说,省的他担心。
  到了顾宅,宅院的大门是敞开的,因为这里的构造关系,这里僻静的很,不会有生人路过。
  梁雪一手推着安安,一手牵着念念走了进去。
  偌大的庭院里,顾开国正坐在凉亭中纳凉。
  初夏蝉鸣,鸟语花香,他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的状态。
  梁雪看了心中只是一阵凄凉。
  “念念,快,去叫爷爷。”
  其实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顾开国就已经听到了,只是眯眼看到是她,便假装没有看到,希望她能识趣的赶紧走。
  却没想到她派了孩子过来。
  “爷爷,爷爷,快醒醒。”现在念念康复的很好,一脸活泼可爱的模样。
  再怎么样,顾开国对孩子还是狠不下心的,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没多做回答。
  “爷爷,我妈妈推着妹妹来看你了。”
  顾开国这才惺惺的睁眼。
  梁雪推着熟睡的安安一同进了凉亭。
  “我来看看您。”
  “嗯。”又只是一声,算不上是回答。
  梁雪看了一眼偌大的庭院,虽然绿化和花树都错落有致,但野草也都长了不少。
  可能因为只有老爷子一个人的缘故,也没叫人来帮着修理。
  “我看您花园里的草长了许多,不如我帮您除一下吧,您帮我看一下孩子。”说干就干,梁雪没等老爷子回答,挽了袖子就往花园里走。
  走时还不忘嘱咐念念:“你在这儿陪着爷爷聊天儿,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念念听话的点点头,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看着推车里安安的熟睡面孔。
  随时初夏,但骄阳下也不由有些灼人。
  可梁雪穿着长袖的开衫,却不为所动的蹲着身子拔着草。
  原本就是来陪着老爷子打发时间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惹人讨喜。
  有事情做也好,总好过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不过多时,凉亭里传来安安的哭声,约莫是醒了。
  念念站在边上查看,他看过妈妈做过好多次了,每次妹妹一哭就要先看看是不是尿了或者饿了。
  顾开国却坐不住了,他从来没看过孩子,完全不知所措。
  转脸看着梁雪仍然在一心一意的拔草,不由生气道:“这孩子哭了!”
  “没事儿,八成是饿了,车子底下有奶粉,您给拿一下,念念知道怎么兑。”
  没成想梁雪连头都没有回,无比淡定。自从上次撒西的事件之后,由于身体原因,停了好久之后也就给安安断了奶。
  可顾开国却不知,带着责怪的语气道:“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孩子饿了你不过来喂,你让我这个老头子和个小奶娃一起喂,你也真放心。”
  “爷爷,妹妹不是饿了,是尿了。”念念取开安安的尿布,笑的灿烂。
  “尿了?这么小的娃娃尿了竟然还知道哭。”顾开国虽然孩子不少,但没有一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尤其现在老了,更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如何做。
  “嗯,尿了,咱需要给妹妹换尿布。”念念说着,一脸为难起来。
  “那你给她换吧。”听梁雪刚刚的语气,这个不大的小奶娃貌似懂得比他多。
  “我、我不会,我平常只是看妈妈怎么换,我没换过。”妹妹还那么小,他生怕一个没有轻重弄疼了。
  顾开国转头想要喊梁雪,无奈梁雪已经移到了墙根处。
  “爷爷,您来换吧,我看过,我来指导您。”
  “我也没经验,我不会。”顾开国可是从来没干过。
  可看小娃娃憋的一脸通红,又看天气这么热,兜着尿多难受啊。
  不知怎么想的,顾开国竟然真拿了一块干净的尿布小心翼翼的给安安替换。
  念念一边指导着:“对,抬起屁股来放平就行。”
  “这样?”顾开国一脸的严肃,脸上的皱纹都不由多了几条。
  “对对对!”念念不由欢呼:“爷爷还是很聪明的嘛。”
  顾开国手忙脚乱的给安安扣好扣子,听到念念这么夸奖,竟然比他以往受到表彰还要觉得骄傲。
  原来照顾孩子这么好玩儿,倒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烦。
  安安换了尿布不哭不闹了,反倒是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看。
  看着看着嘴巴就咧出了一个笑。
  “哟,这小丫头还会看着我笑呢。”顾开国开心的不行,伸手抱起,逗弄着。
  没一会儿安安又哭了,顾开国一脸惊恐:“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