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沈战翻了翻本子里钟爱民的同事和邻居对他的看法,基本上都说他孝顺,热心,可靠,他稍稍放心,不过小远的眼光一直都是极好的,比如说看上他,他合上本子还给冯卫民道:钟爱民能搞到坏了的收音机,正好小远会修,两个人就合作赚钱,需要的时候你照看一下,不要连累小远。这也是他告诉冯卫民的原因。
  冯卫民点了点头:你放心,不过看不出来小远还会修收音机,挺厉害的。
  沈战听到冯卫民也叫少年小远,心里有些不舒服,那可是他的专属称呼,他皱起眉头道:叫什么小远,你跟他很熟吗,小王或者志远,你选一个。
  我这不是学你一起叫的吗?冯卫民觉得沈战实在莫名其妙,见沈战盯着他眉头紧蹙神情严肃,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好,小王行了吧,一个称呼而已,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心里吐槽这兄弟是越来越霸道了。
  沈战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村以前下放的人里有一个是京大教授,小远跟他学过。
  冯卫民了然的点点头,道:怪不得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气质像读书人。
  第20章 七十年代二流子(二十)
  沈战赞同的点点头道:嗯,小远很厉害,他之前自学中医,贺老见他学得好便收他做了徒弟,还夸他有天赋。
  冯卫民是知道贺老的,之前沈战不喜欢麻烦他,他都是去贺老那里看他:不过我发现你一说起小王话就变多了,看来你很欣赏他。
  沈战勾起嘴角道:嗯,我很喜欢他。
  冯卫民没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好奇道:对了,你上次让我带的东西送出去了没?人家喜欢不?答应同你处对象了吗?
  沈战想到少年被自己投喂时慵懒又餍足的模样,眼神温柔:他很喜欢,也同意和我处对象了。
  沈战在部队的时候,不少文工团的姑娘都喜欢他,他向来都是不假辞色,如今竟然露出如此温柔眼神,可见是真的喜欢,心里也替他高兴,他一直担心这人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什么时候带过来见见。
  沈战意味深长道:会有机会的,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为难他。
  冯卫民闻言挑了挑眉,调侃道:哟~,这就护上了。
  沈战不理会冯卫民的调侃,问道:今天下午恐怕要麻烦你送我回村,今天不是村里的牛车来县城的日子。
  冯卫民道:没问题。
  于是下午沈战带着谢景行坐上了冯卫民的吉普车,虽然知道冯卫民是看在沈战的面子,谢景行还是礼貌的道了谢,冯卫民见他坐在车里毫不拘谨的模样,心道不愧是京大教授教出来的,扛得住场面,至少他第一次坐车时可没这么淡定,不过沈战当初也是这个模样,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谢景行道:冯哥,你一会儿送我们回村后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去就去我们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你总是帮我和沈哥,也让我们表示一下感谢。
  谢景行没发现他话里话外十分自然的将他和沈战划在一起,更没发现他如今的模样像极了为丈夫招待客人的妻子。沈战却发现了,他心情愉悦的附和道:小远说得对。
  既然沈战也这么说,冯卫民便答应下来。
  回到家后,谢景行将糖果糕点拿出来招待冯卫民,冯卫民看着这样东西,只当沈战除了送对象外,自己也留了一部分,毕竟他上次带来的东西确实不少。
  安置好冯卫民,两人便一起进厨房做晚饭。自从沈战住在这里后,因为他做出的饭菜味道比较好,家里的饭菜便都由他负责。谢景行自然不会任由一个腿脚不便的人给自己做饭,自己却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他厨艺不行,但烧火洗菜切菜还是没问题的。一段时间下来,两人做饭时十分默契。
  冯卫民一个人在堂屋觉得没意思,便起身来到厨房,此时两人没有说话,但沈战一个眼神过去,谢景行就将他要的东西递到他手边,默契十足。冯卫民静静的厨房门口没有出声,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战,完全褪去了平日的冷漠,每个眼神都带着温柔,整个人充满了生气。
  冯卫民惊讶的同时,默默的将跨进厨房的脚收了回来,回到了堂屋。他倒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只是觉得那样温馨的氛围让他不忍心破坏。
  吃饭的时候,冯卫民见两人相互夹菜,心中感叹这两人关系真好的同时,也为沈战感到高兴。
  这段时间,沈战又是断腿又是被家里人抛弃,冯卫民知道他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人,他不担心沈战因此变得意志消沉,却怕他从此更加冷心冷情。谢景行能在沈战困难的时候收留沈战,冯卫民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就十分不错,如今见沈战住在他这里,整个人不但没有变得更冷,反而有了温度,对他的印象就更好的。
  饭后,冯卫民没多待就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两人相处,总有一种被撑到了的感觉。
  三天后,沈建国和夏安安结婚的日子,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儿,沈家也没脸大办,沈建国一早领着略施粉黛的夏安安去领了结婚证,然后请了几个平时关系好的村民,夏安安虽然也请了知青,知青那边却是一个都没来,吃了一顿冷冷清清的饭,两人便算结婚了。
  夏安安对这次婚礼期待已久,如今这般冷清让她难过又失望,同时心里还生出一种怨恨,恨沈战仗势欺人,恨村民们落井下石,恨沈大牛王桂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将这些一一记在心里,等以后沈建国发达了,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对于男女主的事情,谢景行完全没有关注,他忙着学医,忙着赚钱,忙着谈恋爱,忙着陪沈战治腿,哪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无关紧要的人。
  两个月后,贺老给沈战做完检查后,笑道:这一个月的复健做得不错,虽然以后不能承担高强度的运动,但正常走路跑跳都没有问题。
  谢景行闻言有些担忧的看着沈战,他是一开始就从剧情里知道沈战的腿即使康复了也不能再当兵的,但沈战却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也知道沈战很喜欢部队的生活,他就怕沈战知道这个结果心里难过,两人的感情越深,他越见不得沈战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沈战如何看不出爱人的担忧,他握着他的手,眼神温柔:没关系,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谢景行回握他的手,见他眼中没有一丝阴霾,终于放下心来。
  沈战手动了动,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在谢景行惊讶的眼神中转向贺老道:贺老,我想请你来参加三天后我和小远的婚礼。
  贺老看了看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又看着沈战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俩确定要在一起吗,这条路可不好走。
  他向来心细,这些日子以来两人超乎寻常的亲密,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一开始想过要阻止,但一看到沈战在谢景行面前笑得温暖又幸福的模样,他就狠不下心。这个孩子从小吃过太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有得到幸福的机会,他又怎么忍心剥夺。
  沈战毫不迟疑道:确定。这条路再难走他都不怕,他唯一怕的是他的少年不爱他。
  谢景行没想到沈战竟然会当着师父的面出柜,更没想到师父竟然没反对。见两人都看着他,他收起眼中的惊讶,紧紧回扣住沈战的手,在他暗藏忐忑的眼神中坚定的点头道:确定。
  沈战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的笑容从未有过的灿烂,若不是顾忌贺老在场,他一定会将少年抱进怀里亲吻。
  虽然他和少年的婚礼得不到法律的认可,更多的只是一个形式,但他依然想举办这样一个婚礼,得到他认可的长辈朋友的祝福。
  谢景行被他感染,嘴角也情不自禁的上扬。
  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看得贺老欣慰又脸红,他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三天后我会去,你们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谢谢贺老/师父。
  两人离开了贺老的药铺,又去公安局邀请冯卫民。不同于贺老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有了心理准备,冯卫民十分震惊:你、你说什么?你们俩要结婚?
  沈战点点头,牵着谢景行的手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冯卫民消化这个信息。对于这个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相信他最后一定会接受的。
  冯卫民见状冷静下来,他知道沈战从来不会开玩笑,他说出口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他脑海里浮现出沈战听到谢景行时温柔的模样,还有他俩相处时温馨又幸福的样子,他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之前说的对象一直都是小王。
  沈战直直的看着冯卫民的眼睛道:无论以前,现在,将来,一直都只有小远。
  听到这话,冯卫民如何不知道沈战话里的意思,他这辈子认定了谢景行,若是谢景行不爱他了或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了,他都不会再有别人。这让冯卫民如何说得出反对的话,两个男人在一起虽然有违伦常,但他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孤独一生。
  冯卫民道:老沈,我想和小王单独谈谈。
  沈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谢景行,见他点头,这才起身走出冯卫民的办公室,他相信冯卫民不会为难谢景行。
  冯卫民回忆道:我和老沈是八年前同一批入伍的,那时的他冷冰冰的,几乎不和人交谈,除了吃饭睡觉,他总是在训练,后来上了战场,他也是像不怕死一样,总是冲在前面,那副又凶又狠又不要命的模样让敌人都畏惧。
  有一次我在战场上被他救了,之后我就厚脸皮跟着他,后来和他分到一个宿舍,这才熟悉起来。其他人总能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他我却从来没看到,放假的时候别的人就会回老家,他却一直待在部队训练,他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我却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好。
  他够拼命,立功多,升职快,长得又好,部队文工团不少姑娘都喜欢他,但他从来都看都不看一样,和他相处八年,我从来没见他笑过,我总觉得他活得没有一丝人气。
  后来他腿受伤了回家休养,我特意转业来了这里,就是担心他被家里人欺负,但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我只好暗地里看着。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要我给他带一堆吃食,我当时调侃他是不是送对象,他竟然笑了,笑得特别温柔,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震惊吗。
  第21章 七十年代二流子(二十一)
  自从那以后,我就发现他爱笑了,不再冷冰冰的,整个人活得越来越有人气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处了对象的关系,我为他感到高兴,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他的对象竟然是你。
  虽然挺让人惊讶,但我知道老沈那人认定了一个人肯定就是一辈子,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有担当有主意的人,你们俩的感情我觉得我也没资格指手画脚,我就想说,老沈他之前的二十多年不容易,你对他好点。
  谢景行认真听完冯卫民的话,道:我认定他也是一辈子。他的语气坚定又诚挚,一下就让冯卫民放下心来。
  冯卫民将谢景行送出门,就见沈战安安静静的等在外面,见谢景行出来,他原本冷峻的脸瞬间柔和下来。冯卫民心道,这人真是栽了,他拍了拍沈战的肩膀道:放心,我可没有为难他。
  沈战自然相信冯卫民的为人,再次提醒了三天后的婚礼便带着谢景行离开了。
  虽然三天后的婚礼不能大张旗鼓,只有贺老和冯卫民两个宾客,沈战却没有敷衍。他先是将整个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买了一堆红纸剪成囍字贴到两人的房里,家具虽然没换,被单被套却全都换成了大红色的,外面看不出来,但一进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新房。这个年代红色的布十分抢手,沈战也是找了些路子才能拿到这么一大块,然后找人做成被单被套。
  即便如此,这样的婚房和后世的比起来依然十分简陋,但谢景行却觉得十分满意,因为他知道沈战在尽力给他最好的。
  沈战在忙碌的时候,谢景行也没有闲着,他特意去了一趟黑市,买了一对十分朴素的银戒指,然后亲手在戒指里面刻上了两人的名字。
  三天后,沈战和谢景行身穿军装,在贺老和冯卫民的见证下,对着主席语录宣誓成为一生的革命战友。贺老和冯卫民送上贺礼,吃过饭后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新婚夫夫。
  两人一走,沈战就迫不及待将谢景行拉进了新房
  春宵一刻,满室旖旎。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里,照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男人静静的注视这怀里的爱人,眼神温柔,神情餍足。
  见爱人的睫毛微颤,缓缓的睁开那双他爱极了的眼睛,眼中满是懵懂无辜。这样呆萌的爱人太过可爱,男人发出一声轻笑,爱怜地在爱人眉心上印上一吻,声音低哑:早上好。
  谢景行反射性的回道:早上好。声音嘶哑,谢景行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他这才清醒过来,想起昨天这个男人像吃不饱的狼一样,将自己翻来覆去做了好几次,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自己怎么求饶都不放过他。
  谢景行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却不知他自认为凶狠的一眼在男人看来却是风情无限。
  沈战眼神一暗,却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过了,他讨好一笑,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谢景行感受了一下,好奇道:倒是没觉得不舒服,就是怎么感觉凉悠悠的?
  沈战道:我看有点红,上了点药。
  谢景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死心的问道:哪里来得药?
  沈战后知后觉爱人恐怕会恼羞成怒,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饿了吧,我熬了粥,这就去给你端过来。说完快速起身去了厨房。
  谢景行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这药是从师父那里得来的,虽然两人的关系在师父面前过了明路,这种事情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沈战去师父那里拿这种药,谢景行还没有些不好意思。
  见沈战端着粥回来,眼中还带着忐忑,见他这般,谢景行也生不起气来,况且他也知道沈战也是怕自己受伤。谢景行接过沈战手里的粥道:这种药我自己可以做,下次别去找师父了。
  好。
  喝完粥后,谢景行才想起他准备的戒指,昨天两人太急,他艰难的起身来到衣柜前,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谢景行拿着盒子走到沈战面前,打开盒子,郑重的将其中稍大的一枚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道:西方国家相爱的人结婚,结婚双方都会为对方戴上戒指,而无名指据说是与心脏相连。然后伸出手,示意沈战为他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