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滚出去
  一张纸从苏惜惜的脸上飘下来,被她有些苍白的手抓住。
  大约是苏苒苒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临死前留给顾承郁的遗书。
  承郁,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我的死会不会让你消消气,当年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是苏惜惜逼迫我不得不离开。
  我和陆文泽之间清清白白,朵朵是你的孩子,她遗传了我的白血病,我不敢让你知道,只好恳求让陆文泽把我带出了国。
  可能真的时日无多了,我最近经常做梦,梦到我们那时候谈恋爱,说起如果有孩子后的生活,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孩子的名字而拌上两句嘴……真是一段非常开心的回忆。
  承郁,你要小心苏惜惜。这些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但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苏惜惜不是你的良人。
  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但你还有往后几十年的大好时光,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来爱你。
  承郁,很抱歉不能亲口向你说再见了,朵朵和我肚子的孩子,希望你能好好善待他们。
  即使……即使将来有了另一半,也不要抛弃他们,好吗?
  我很好,勿念。
  “不!她在污蔑我!”苏惜惜扔掉那张纸,声调尖利地说道。
  他急急地要去拽顾承郁的袖子,却被顾承郁躲开。
  “承郁哥,你不相信我了吗,我的腿——还有我的脸都是苏苒苒那个贱人弄坏的,她说这一切只是为了离间我们。她都死了还不肯放过我,你相信我——”
  苏惜惜还没说完,就被顾承郁叫来的保镖连着轮椅一起抬了出去,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她听见顾承郁冷漠的声音响起。
  “当年车祸的事我会去查,还有这些年你对苏苒苒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你最好保佑不要被我查到,否则,我会一件一件地讨回来!”
  “不!”凄厉地叫声回荡在顾家的庭院上空,苏惜惜被重重扔到了门口,连人带轮椅滚下了台阶。
  顾承郁仿若未闻,转过身正好看到拿着空奶瓶看着他一脸恐惧恨不得把自己和弟弟缩起来的朵朵,脸上的寒冰才稍稍缓解了些,露出了些无奈的神情。
  他揉揉额角,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孩子相处。
  良久的沉默后,朵朵肚子叫了一声,她害怕地捂住肚子,想让肚子的声音叫得小一些。
  顾承郁也才回过神,拿走她手上的空奶瓶,看了眼在沙发上已经呼呼大睡的小家伙,这才放了心。
  他转头看向朵朵,问道:“饿了?”
  朵朵戒备地摇了摇头,谁知肚子却在此时不配合地又叫了一声。
  她羞窘得快要钻进地缝里了。
  怎么办大魔王对她笑了,啊啊啊啊大魔王要摸她的脑袋,她是躲还是不躲……
  顾承郁把手从朵朵头上拿开,有些尴尬于朵朵全身散发出来的僵硬气息。
  他咳了一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道:“你看好弟弟,我去给你下碗面。”
  因为之前苏苒苒的强烈要求,家里的佣人都给辞退了,顾承郁只好自己动手下面了。
  等他把面碗端出来地时候,正好捕捉到朵朵小心翼翼朝这边看的眼神。
  他把面碗放在餐桌上,招了招手叫朵朵过来,父女俩第一次面对面和平的吃面。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平时习惯就这样,朵朵一根面一根面地往嘴里挑,顾承郁一碗面都吃完了,朵朵面前的碗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下去。
  顾承郁坐在餐桌边等她,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面前的碗看起来并没有下去多少。
  “你是在吃猫食儿吗?这么吃还没吃完呢,又饿了。”顾承郁忍不住说道。
  安静的房子里突然响起顾承郁的声音,朵朵吓得手一抖,筷子掉了下去。
  顾承郁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又给朵朵递了一双新筷子。
  “不催你了,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弟弟。”
  他在这孩子的面恐怕一晚上都吃不完了,顾承郁干脆走到了客厅,看了看还被包成襁褓躺在沙发上的婴儿。
  小家伙也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梦中睡得正香,咬着手指头砸吧砸吧小嘴。
  顾承郁笑了笑,把孩子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又拿卫生纸给他擦了擦。
  随即来到阳台上,打开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袅袅烟雾升起,顾承郁英俊的面孔沉浸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悲伤的气氛几乎要将他吞没。
  朵朵歪头看了一眼站在阳台独自抽烟的男人,突然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可怜。
  那就暂时不害怕他了吧,终于把面吃完的朵朵这么想道。
  顾承郁对苏惜惜说的话不是威胁。
  自从那天后,苏惜惜一家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先是周芸秀出了车祸,双腿被人压断,躺在医院里不知是死是活,然后爸爸的公司也出了问题,不得已之下宣告破产。
  就连她用自己的私人积蓄投资的一些酒吧小饭店也被查出不少问题,迫不得已关闭。
  苏家一时树倒猢狲散,过得异常艰难。
  听着手下人的报告,顾承郁的心中反而并没有升起报复的快感,只有深深的疲惫。
  距离苏苒苒去世已经过去一个月,一个月里他把苏惜惜一家整得狼狈至极无处可逃,看似为苏苒苒报了大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每天晚上,他开始睡不着觉。
  最初他以为只是太过悲伤,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一个月过去了,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为了有精力照顾两个孩子,他不得不靠吃安眠药来保证正常的睡眠。
  苏苒苒,你倒是走得痛快,可害惨了我。
  他面无表情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