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大结局后篇
  赭红色的西洋式建筑外面,赌场林立,人山人海,中央广场人造喷泉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映射下,波光斑斓迷蒙。
  地下室,简陋的窝棚,找到了被诱拐关押的孩子和瘦小的妓女。
  顺子发送信号:“窝点查获,被害全部救出,放手开始搜捕抓获行动!”
  华美背后的肮脏一举揭露。
  一刹那,水、电、通信被全面切断,街头到处充斥着发电机轰鸣的声音。
  迈扎央,这座赌厅林立、妓女成群的中缅边境不夜城,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扫荡,陷入暗夜。
  从迈达赌城顶端的绳子,孤零零连向最高山坡的塔顶。
  迈扎央最高的山也不高,当地人叫它情人坡。
  在顺子的指挥下,解救抓捕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他接通蒋越的通信线:“已经开始扫查,很顺利,你在哪?”
  通信机里传来的喘息略急促,还有翻越障碍的脚步声,蒋越的声音一惯很稳:“情人坡,追捕魏平,照常进行。”
  顺子说:“我带人赶去。”
  “驱散群众,别往上上,”蒋越扫查了一下树丛:“山里有汽油火药味。”
  顺子:“诸事小心,有必要直接击毙目标,保全自己。”
  “是。”
  如果当时顺子再仔细一点,听出蒋越声音里的异样,他肯定不会放蒋越身先士卒。
  就在迈达,就在不久,他抱着她,有两颗枪子击入了他身体里。
  其中一颗打中了肺叶。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血。
  山上冷风飒飒,树木颤抖嚎啕。
  他半靠着一棵大树隐蔽,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扫过每一从阴暗角落。
  狙击枪子从高处炸在他靠的树背面。
  蒋越借着草木掩映向前飞速移动,狼一样矫健地滑过一处山石,探头出枪点射。
  魏平也迅速移动,两个人在山石草木掩护下,在树林中互相追赶,射击。
  蒋越背负着大哥的仇,而魏平怀揣着对世界上每一个人的恨意。
  这场势必是,你死我活。
  头顶倏忽有风声,蒋越抬头,魏平从头顶的高树荡过来,疾速晃过蒋越的枪口。
  “嘭”“嘭”两枪。
  蒋越一枪打中魏平胳膊,一枪打断了绳索。
  魏平险而又险抓住了树干,枪子打下来,蒋越撑手一跳。
  山石激起一排火花,轰!
  事先洒的火药炸裂,汽油点引,火一下蹿起两米高。
  肺里积的血液压迫着蒋越的呼吸,他眼一晕,呕了一大口血。
  炸裂的山石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脸一身!
  火光里,纵身跳过来一个人,魏平狰狞着血红的眼,嘴角带着癫狂的笑容。
  魏平当空一脚踢掉了蒋越的枪,蒋越一拳砸在魏平有枪子的胳膊上,魏平的狙击枪滚到火堆里。
  两个人抽出了刀子,厮打到一起,野兽一样撕咬,欲置对方于死地。
  火舌迅速蔓延,吞没火药线,一个接一个,轰轰炸响。
  耳膜一下全部震裂出血。
  山上山下形势大乱,人们惊恐地抬头,看到满山的硝烟红火,和,被火光映成橘红的天幕。
  冰冷的液体推进易周的手臂里。
  周公亲手沏了一壶茶,茶香淡淡缭绕鼻尖,仿佛要冲刷掉空气里的血腥味。
  “你父亲很喜欢这种茶。”周公像在自语。
  过了一会,易周从躺椅里起身,睁开眼,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很清楚。
  窗外喧哗。
  她走到门外要离开。
  “不陪我聊一聊?”周公说:“你或许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
  她摇头,走掉。
  她走着走着,越来越快,然后变成跑,拼命地。
  山上,魏平瘫死在一边,心尖插着一把军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蒋越慢慢把自己挪到一棵树边上坐下来。
  他后背也插着一把刀,可是他没有力气把它拔出来。
  他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从这往下看山下,星星点点的光亮逐渐在他视野里铺满了,含混到一起,剔透的像琥珀。
  像她的眼睛,当情欲从她眼底渗出来时,格外亮,格外勾人……
  他肺里充满了血,但他也不觉得太痛苦。
  他想他得坐着,不能倒下。
  不能让她一个人。
  ――――
  警铃生风掣了一夜,没几个小时,天明了,今天天气格外好,一蓝如洗。
  情人坡起了一场大火。
  “不少人还在上面或者附近啊,好多受伤的,还有死了的,抬下来烧的没人形的。”有人这么回忆那一天。
  程丽当时也在附近,昨晚动作太大,她也没睡,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睡不着,一大早她跟着去看。
  火一直烧到山脚。
  “哎,你不能进,太危险,山上还有没灭的火,兴许还有没挖出来的炸药。”
  程丽闻声回头,是一个穿警服的人在拦着一个女人。
  女人特别白,脸特别冷,然后,她出手把拦她的人撂倒了。
  围观的人也有几个哭丧着要上山找人,警察一下拦不住,冲上去几个。
  那个女人跑的特别快,程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着一起去了。
  山上全是烧焦的枯枝树叶,破碎成块的山石土沫,这似乎发生了不小的爆炸。
  有微弱的声音。
  女人一下子警醒,跑过去扒开石块,里面是一个被压在底下的男人,痛苦地哼着。
  她只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冷漠地走了。
  程丽很诧异,她拨打了救援电话。
  易周接着往上走,整整走遍了一个山头,哪都没有,她微微放下心。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不是木头桩子……”有人往后边去。
  一颗烧焦的大树旁边靠着一个焦黑的东西,柱子一样杵着。
  先前跟着易周上来的程丽胆子大去看了看:“真是个人,没气了。”
  “烧跟炭一样了,居然还是坐着的,怪了。”
  晨风从遥远的天际卷着烧焦的腐烂味猛冲过来,呼一下。
  易周也只看了一眼,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上来的救护人员用担架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烧焦的尸体放上担架。
  易周再次往山上走,担架被抬往山下。
  擦肩而过。
  就这么,擦肩而过。
  天还是那么蓝。
  风荡涤着这片大地。
  她想她得回去等他了。
  她丝毫没有怀疑她是不是等不到他了。
  因为他发誓过,不会让她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