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像奋力建立一样拼命撕裂】
  75【像奋力建立一样拼命撕裂】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老婆婆已经无影无踪,身边却是妈妈。
  妈妈在忙里忙外,削苹果,倒水,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看到初宁醒来之后,出其不意地微笑着对初宁说:“宁宁,你没事了吧?没事一会我们就回家吧。”
  “哦,妈妈,我没事了……我们一会回家吧,医院里好难受呀。”
  “宁宁,你哪里不舒服了,来,妈妈看看。”妈妈一反常态,不但对初宁关心不已,甚至连态度都大转弯,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宁觉得怪怪的,很不舒服。
  妈妈摸了摸初宁的头,万分焦虑地说:“宁宁,我看你烧还没退,先不要着急出院吧,还是再观察观察,妈妈已经请假了,专心陪着你。”
  “妈……您怎么?”
  “什么怎么了?”
  “怎么一下子那么关心我?”
  “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女儿,我不关心你,我关心谁去?”妈妈瞪了初宁一眼,仿佛她是个天外怪蛋。
  不一会,门推开,好久不见的爸爸竟然出现了。
  初宁吓得目瞪口呆。
  “宁宁,你怎么会生病了?听到你妈妈打电话里你病了,把爸爸吓坏了,赶快飞回来看你。”
  初宁明白了。
  原来如此。
  神奇地铁让初宁的第六个愿望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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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梦之旅,美好的梦境,真的实现了。
  爸爸妈妈都在。
  爸爸妈妈都爱她。
  她一直以来憎恨的家庭战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心全意完全爱她的爸爸和妈妈。
  真的,就这样实现了!
  初宁忍住激动的心情,看着爸爸妈妈轮流跟自己嘘寒问暖,这本来是一件应该让初宁高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此刻初宁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还是自己的爸爸,自己的妈妈吗?
  不是。
  这只是爸爸和妈妈的身体而已,灵魂不是他们的。
  这是梦境中的他们。是被神奇地铁控制了的他们。
  虽然确实已经不是在做梦,确实已经跳到了现实中来,可是,这不是他们。只是套了两个假套子,像在出演话剧一样言不由衷地表演而已啊……
  沮丧起来。
  她以为的快乐,原来真的并不一定是真快乐。
  想起刚才老婆婆的话。
  难道自己后来一直生活在这种虚假的美好中了?
  也就是说,第六个愿望,她选择的竟然是让这个“美好梦境”一直持续下去?
  爸爸妈妈当然没有注意到初宁古怪的眼神,他们轮番的,客客气气,柔情无限地关怀着初宁,像所有那些疼爱孩子,尽心尽责的父母那样,不吝啬给孩子任何的关爱!
  初宁觉得好烦啊!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为什么一旦得到会觉得那么讨厌?
  妈妈干嘛要露出那样讨好的微笑呢?
  爸爸不是失踪了吗?不是要离婚吗?干嘛像没事人一样殷勤地爱自己的女儿呢?
  他根本是不爱她的。
  没有发自内心的爱,怎么做都是不对。
  初宁渴望亲爱,却讨厌虚伪,眼前的一切让她烦躁起来。
  再一想到这种烦躁会一直持续下去,到自己死亡,太恐怖了!太可怕了!梦境中的美好原来只能发生在特定的梦境中,一旦脱离梦境这个载体,一切就都变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怪诞至极,无法接受。理智始终是主宰现实的,梦境之所以美,因为它无常,无规则,不必有逻辑,虚无和随意。
  初宁终于忍不住了,对爸爸妈妈说:“够了!”
  爸爸妈妈听到初宁的声音,双双愣了一下,彼此看了一眼,又一起向初宁看过去。
  初宁说:“你们干嘛这样?”
  “女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呢?”爸爸关切地探过身子,问道。
  “是不高兴啊,爸爸,你失踪多久了,看到你,我能高兴的起来吗?”
  “失踪?”爸爸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问道,“什么失踪?”
  妈妈也凑过来,很害怕地说:“宁宁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什么失踪啊?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什么呀!”初宁厌烦得说,“你们都疯了吗?现在不是真的,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父母更加诧异,初宁说:“爸爸,你不是要离婚吗?不是失踪不见了吗?妈妈,你不是要开始新生活吗?不是有魏叔叔吗?你们干嘛又在一起呢?你们在一起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在一起呢?”
  爸爸和妈妈低声耳语,似乎在说初宁疯了,初宁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喊:“我不要这个体验了,很讨厌!别说一辈子,一分钟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的自我麻醉有什么意思?我宁愿回到伤痕累累的现实!”“宁宁啊,我知道你病了很难受,你不要乱说话了,赶快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吧,好吗?你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乖啊。”
  “妈妈,你干嘛这样啊?你又没关心过我,干嘛现在跑到梦里来演戏呢?”初宁更加不耐烦地说。
  “宁宁,你这样说妈妈很伤心。”妈妈看上去像是真的伤心的样子,眼眶都湿润了。
  初宁有点歇斯底里地说:“难道不是吗?你关心过我吗?你每天都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感受呢?你像个挑剔狂一样处处看爸爸不顺眼,认为我没出息,你身边两个最亲密的人,你都看不上,都不喜欢,可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你要跟爸爸结婚?为什么你们要生下我?”
  “还有你!”初宁像火箭炮一样连绵不绝地数落完妈妈,又冲向爸爸,“你也别再虚伪,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反感妈妈吗?你不是喜欢失踪,玩人间蒸发吗?又干嘛在虚设的梦境里回来呢?爸爸,其实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失去你我们当然很难过,但是我们一样可以活下去,甚至可能会活的更好,没有你,我变得更加自由,不用整天听你们俩絮絮叨叨,争吵不断,而妈妈呢?她那么美,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难道她不可以离开你,找寻属于她的自由和快乐吗?够了,我们都没有必要为难自己,我们三个是根本没办法和睦相处的人,勉强在一起只会彼此厌烦,厌倦,讨厌,难受,痛苦,我们何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牺牲这么多人的快乐呢?爸爸,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正如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一样,你走吧,消失就消失吧,你好好保重自己就好了,我和妈妈,你都不必担心,当然,你也根本没担心过。”
  初宁大喊大叫,像是要耗尽所有的力气一样勇猛地干嚎,嗓子都哑了,头在嗡嗡地疼,场面几乎无法收拾。
  爸爸和妈妈分别被女儿大喝了一顿,如两尊僵持的木鱼,站也不安,坐也不安,无法自持,不知所措。
  初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地瞪着两个人说:“我讨厌你们。”
  说完,她推门而出,将爸爸和妈妈甩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