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七国:已经死了
  慕随用手一摊,引着我们入座,缓缓的对上凤非昊:“孤没有什么想法,冥冥之中有定数,顺其自然就好!”
  凤非昊眼帘一扬:“顺其自然?王上您这话说的很微妙啊,仿佛是在等时机,又仿佛想甩手当掌柜子,长公主,王上果然是不好对付啊!”
  慕折雨得体的温婉一笑:“月汐皇上,您好对付,不知道您亲自来到安南所为何事?”
  凤非昊目光扫过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帖子,递到慕折雨面前:“这是礼单,长公主请过目一下,若是觉得不妥,月汐还可以在递增,也可以添加!”
  慕折雨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用手压下,推了回去:“月汐皇上俊美无双,才学惊人,本宫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月汐皇上!”
  凤非昊突兀哈哈大笑,把帖子抽了出来,重新放在慕折雨面前:“这不是朕求亲的帖子,是和亲的帖子,月汐愿意和安南结秦晋之好,月汐凤舞郡主仰慕安南皇上已久。得知朕来安南,让朕无论如何,都要让把和亲的帖子递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凤非昊这又是耍什么花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吗?连环计用的真够让人措不及防的。
  不过…慕随有了喜欢的女人,而且音姬看着也不像善茬,应该不会把慕随拱手让人。
  我的视线落在楚长洵脸上,他神色平静有一种对于现在这个事态尽掌,似乎早就知道的样子。
  慕折雨飞快的看了一眼慕随,慕随从错愕中醒来,开口直接了断的拒绝:“月汐皇上,孤已有心爱的女子,凤舞郡主着实配不起!”
  “安南王这是哪里话?”月汐把帖子放下,手缩了回去:“凤舞郡主,虽然不是朕亲皇妹。但朕会让她以公主之尊和亲,再有,凤舞的父亲是朕的王叔,这身份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凤舞郡主,在七国之中不是鼎鼎有名,流传其中,可能是因为凤非昊名头盖过了月汐国其他的人,所以月汐其他人都不是那么有名了……
  不对,月汐还有一个人比较有名,凤非昊的小皇姑,这个大长公主,只比凤非昊大一岁,到现在还没嫁人呢。
  按道理如果要和亲的话,凤非昊的皇姑身份是最匹配的,他为什么会舍弃大长公主选择一个郡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身份不身份的对孤来说都是其次!”慕随是一个性情中人,说出来的话语,总是顾及着很多人的面子:“孤有心爱的女人,月汐皇上的心意,孤心领了,孤不喜欢娶一个不喜欢的人,更不喜欢要一个花样年华美好的女子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人生在世很短,几十载而已,幸而当皇帝,拥有万里江山,要知足常乐不能害人害己。月汐皇上,孤在这里先向你说一声抱歉,凤舞郡主太过美好,孤着实配不上!”
  慕随话落之间起身,对凤非昊行了一个大礼,这个礼很厚,这个礼很重,重的让凤非昊话语卡在咽喉中吐不出来。
  楚长洵和我就像一个看客,像一个多余的人,听着别人讨论国家大事,自己只有闲淡喝着茶,旁得不用做。
  慕折雨再一次把帖子推了回去,凤非昊这才露出不失尴尬的微笑:“安南王此言,让朕都无话可说了!凤舞郡主福薄,不能得到安南王的爱,实属憾事,实属憾事啊!”
  真是啰嗦的够可以的,我端起一杯茶水,小口的饮了一口,水还没有吞下去,凤非昊勾起嘴角自嘲道:“朕不是比别人慢了半拍,总是被人捷足先登,先前朕要娶离落,没想到被七国公子捷足先登。现在好不容易放下准备把凤舞郡主找一个好亲事,没想到安南王又有心爱的女子,不知安南王心爱的女子,是谁呢!”
  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帝王,不应该高高在上指点江山吗?他现在亲自出来成何体统?
  慕随耳根子有些红,慕折雨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此前来回在我和慕随身上打转,似在担忧慕随会语出惊人。
  把茶水咽下,犹如咽刀片一样,使劲拉着嗓子。
  “我也有点好奇!”我把茶杯轻轻地放下,给慕随带了一个弯,把话题往凤非昊身上引:“一直以来,月汐皇上都有一个青梅竹马,为什么月汐皇上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娶她呢?”
  凤非昊微微一个错愕,刚欲开口,我知道他要用什么话搪塞我,不急不慢的又说道:“月汐皇上说,要为她打造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天下,难道您不知道容颜易老,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就是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不管有没有危险!”
  慕随跟我当了那么多年的酒友,跟我还是有点默契的,我这边话落,他瞬间就接了起来,一脸兴致的问道:“孤也是听说了,一直都以月汐皇上做榜样,月汐皇上你为何还不娶你的青梅竹马?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孤能帮的,绝对不推辞!”
  慕折雨脸色微变,用帕子抿着嘴角轻咳了一声,似再提醒慕随三思而后语,帮忙的话不可随便乱说。
  凤非昊哦了一声,笑出声来:“一定一定,有什么困难,朕一定会叨扰安南王的。至于朕心爱的女人,暂时还是一个秘密,朕他不想她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帘下,让她成为天底下女子眼中的众矢之的!”
  都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可是他的话分明带了挑衅,带着若有所指。
  楚长洵执起茶杯碰了一下凤非昊以前的茶杯,道:“有的时候不得不说不存在的扑风捉影,才是最美好的,毕竟给自己制造一个软肋,比一个真正的软肋要来的好控制。月汐皇上,长洵以茶代酒敬你,希望您心想所成!”
  言罢!
  楚长洵昂头把一杯茶水灌了下去,他这话也是话里有话,似知道了凤非昊普通的所谓青梅竹马是什么鬼?
  聪明的男人说话拐弯抹角,也不嫌累的慌。
  凤非昊慢慢的端起了茶杯,一杯茶也干了,把掏出那个帖子也装到怀里了,开始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了:“听说离余,正在四处捉拿长公主呢,公主您这是来到安南,就不怕了连累安南吗?”
  没话找话,话题重复有意思吗?
  我赏给了他大大的一个微笑:“你刚刚已经不是说了吗,离余,现在乱成一锅粥,个人都想瓜分,都想拿一个碗去装一碗。”
  “而我,早已经不是离余长公主了,我现在只是七国公子的妻子凌落,夫君,你的妻子是离余长公主吗?”我移了视线,温情的凝望着楚长洵!
  楚长洵深深的叹了一气:“时间不早了,月汐皇上,夫人身体不好,该回去吃药了,安南王,长公主,长洵携夫人先行告退了!”
  这不聊了……
  不聊他自己走好了,干嘛拖上我?我什么时候要吃药了?
  见我未动,楚长洵便弯腰靠近我,低头问道:“夫人,你是太虚弱,需要为夫抱吗?”
  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抱出去,我颜面何存?
  慢慢的站起来,对慕随微微点了点头,和慕折雨相互额首,对凤非昊白眼一翻,才压低的声音楚长洵道:“夫君,我们走吧!”
  楚长洵向众人行礼,在这么多眼睛之下,对我伸手,搞出一副恩爱假象,我没有办法给他面子,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他拉着我的手,走了。
  转个弯,我就把他的手甩掉了,声音阴凉凉的讥诮:“我真是插翅难逃,咱俩就别那么虚伪,你让我去哪里我去哪里,让我跟你同床共枕我也愿意,麻烦你,别玩那么虚行吗?”
  楚长洵挑起眉头:“世人皆知公子长洵,对离余凌老元帅的孙女一见钟情,舍弃了万千美人,只娶她为妻,不玩虚伪,一点不对你好一点,这一见钟情,恩爱有加,从何说起?”
  “行…行……行…”连说三个行,笑容可亲,眼神认真:“我也爱你,我也对你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公子长洵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的命!”
  楚长洵行走的脚步一停,一转身出手极快的拍打到我的脑门上,“行了,别虚伪了,我要是你的命,你会毫不留情的直接自杀,说我虚伪,你只会比我更甚,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的!”
  凉凉的手指,在我脑门子上过,真是被他逼疯了,甩了衣袖,“滚!”直接率先而去,理都不理他。
  出了皇宫,进了客栈我才知道,我所在的客栈,已经被这个渣给包了,大隐隐于市,我住这个客栈在安南京城市数一数二,他要包下整座客栈,这财力不可小视啊。
  我忘了,这货有可能也是魂穿,既然是魂穿,就有一套赚钱的法子,毕竟在久远的大天朝是一个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随便一点鬼点子在这信息闭塞的古代,就能赚得盆钵满钵。
  十颜端来一盆沙枣,刚洗干净的水还没滤干,“夫人,您跑的真够快的,为了追您,都累死了三匹好马,三匹好马的市值万金!”
  我伸手捻起来,一颗带着水的沙枣,甩了甩枣子上的水,张嘴吧唧咬了一口,清脆甘甜,眼睛一亮,好吃。
  连续吃了五个,手中又拿了一个,才说道:“三匹好马你确定不是送枣子过来累死的?是追我追累死了?”
  十颜倒吸一口凉气:“夫人,您这话怎么说来着,公子爷为了您一路颠波,都没正儿八经的吃一顿饭,您没看公子爷都瘦了吗?”
  “呵!”我把沙枣核子吐出来了,扔在地上,用脚刨了个洞,把核子埋在洞里:“是我眼拙,我还真没看出来您家公子爷已经瘦了,你不觉得他更有精神了?他就是一个怪物,屁大一点功夫,就能把人往死胡同里逼!”
  十颜把盆抱在怀里,自己也拿着沙枣开始吃了,边吃边道:“夫人,您真是误会公子爷了,公子爷一般对什么人不上心,因为喜欢夫人您,故而上心了点!”
  我意味深长嗷了一声,脸上浮现娇羞之色:“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告诉他,我也爱他,我也对他上心!”
  竖起耳朵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一声轻微的响声,又让我抓起了几个沙枣,对着声响的方向扔过去。
  十颜连忙护着盆子:“夫人,您若是不吃您别扔啊,这么点东西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拉过来,价值千金呢!”
  “我没扔啊!”我一脸无辜的手指的上方:“我送人的!难道不可以吗?”
  十颜脸色乍青乍白,只点头:“这就是送给夫人吃的,夫人想给谁,是夫人的自由!”
  我又重新抓了一把,手一摆:“送给我的,麻烦你转送给你家公子爷,说是我送的,谢谢!”
  “嗯!”十颜重重地点头:“那属下去了!”
  “赶紧的啊!”
  十颜抱着盆屁颠屁颠的跑了。
  我又朝天上扔着沙枣,沙枣没有落下来,落下来的是核子,我盯着核子道:“沙枣的味道很特别,这四周有没有比你更高的高手出来在这里?”
  梵音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是漠北的沙枣,沙漠深处独有的枣类品种,这四周没有高手,楚长洵就是最高的那个!”
  漠北沙漠深处的沙枣,跟漠北柔然有关,柔然国师送过来的枣子?还是说楚长洵本身就跟漠北柔然有莫大的干系?
  我停顿了好久,才缓缓的说道:“进一趟皇宫,跟慕随说让他小心凤非昊,他就不是一个善茬!”
  “是!”梵音应声而走。
  我看着手中的沙枣,千里迢迢搞这么一盆枣子过来,钱都烧的慌?
  去给楚长洵送枣子的十颜去而复还,把盆塞到我的怀里:“夫人,公子爷让您去,属下被公子也嫌弃了,属下去看医书了!”
  我拿着一盆沙枣,还没开口,十颜转身就走了,留我在风中凌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么大的客栈,我怎么知道楚长洵住在哪一间啊,抱着一个盆儿,满客栈的找,这个大客栈上上下下有几十间,就连上房也有二十来间,找了一圈没找着,又重新回到我住的房间外。
  我坐在门槛上,把那盆大枣放在旁边,自己在那里啃起来了,爱吃不吃,找他干嘛呀……
  脚边堆了一大堆枣核,我在琢磨着等一会能把这一盆枣都啃了的时候。凤非昊悠然得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从盆里拿出一个枣子,塞到嘴里,咀嚼咀嚼吞下肚子,把枣核吐到我的脚边。
  “漠北柔然皇室贡枣,寻常老百姓吃上一颗基本上是一两银子,你这一盆,你这不是吃枣子,你是在吃银子啊!”
  眉头一拧,贡枣!
  一个破枣子一两银子,呵呵!一两银子在大清朝中晚期换上人民币150/220元。
  明朝中期,600/800块。北宋中期1000/1800块,盛唐时期就厉害了折合人民币一两银子将近2000/4000人民币。
  我手中这么一个破枣子就值一两银,这真不是吃枣子,而是在吃银子啊。
  这让我想到大天朝有很多小说,写着一个美人穿越动不动就是几千万两赌博输赢,特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啊。
  至少我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银票超过百两的,就连我自己顶着身上挂着贵重物品玉石之流,银票,大额的银票,真的没见过。
  “你吃了几个了!一两一个记得算银子!”说话之间我还把盆子扔了过来,不让他再吃。
  楚长洵都能把漠北柔然的贡枣拿过来给我吃,又认识柔然的国师,看来他的出生和漠北柔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想我是找到突破口了,就算他是魂穿,我也要知己知彼,万一他到时候就自己走不带我怎么办?
  不行,为了能回大天朝,我得把自己包装成有利用的价值,我得抓到他的小辫子,让他最后不得不带我一起走。
  凤非昊拿着沙枣都手落了一个空:“你真够小气的,人家送给你枣子吃,是希望你早生贵子,我说你在吃银子,你就不给吃了?”
  早生贵子?
  要不是看着这一盆枣这么贵的份上,我直接能把这个盆扣在他头上,瞬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凤非昊,别拐弯抹角了,到底没事喜欢往我身边凑,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凤非昊示意的让我把枣子拿给他,我把盆移过来,他伸手捞起枣子,压着声音说道:“其实七国乱不乱,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就像一个混喝等死的主,我只想找一个人而已!”
  此人说话听一半留一半,还有一大半是不能信的。
  “身为一国之君你要找什么人找不到?”我纳闷的问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的青梅竹马丢了,你制造这么多年的情深假像,不是因为不娶她,是因为你找不到她?”
  凤非昊嘴中咀嚼枣子的动作有些迟疑,缓缓的点了点头:“上天入地找不见了,我都怀疑了,是不是要等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才能找到她!”
  我脱口而出:“找不见一个人是死了!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没死?会不会已经死了?”
  “你才死了呢!”凤非昊眼中迸裂浓重的杀意,对我肃杀道:“她不会死的,我找过很多人问过,他们都说她没有死,你不准说她死了!”
  我被他散发出来的杀意,着实吓了一大跳,差点抽出剑来抵抗,讪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说她死了,她是七国哪国人?”
  “离余!”凤非昊愤恨的咀嚼着,仿佛口中的枣子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离余!我本家啊!”我直言道:“你喜欢的女子一定不出名,如果要出名的话,我一定会知道是谁的。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你不好好去找她,你跟着我干嘛?感觉你对我有些敌意?还是其他道不明的意味?”
  这真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凤非昊喜欢的女子在离余,以前离余风和日丽太平的时候他都找不到她,现在离余乱成一锅腊八粥,那就更别想找到她。
  一个帝王干嘛要揪着一个人不放,天下人相似的何其多,随便找几个拼凑在一起,那不就一个人了吗?
  “我也不想跟着你啊!”凤非昊言语中出现了深深的无力感:“谁让你是七国公子的妻子呢,七国公子精通……”
  凤非昊手指着上空,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看着一览无遗的天空,等待他的话。
  “谣传之中,七国公子精通星宿,五行八卦,命理,可以通过星宿,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还活着。我派人去找他,始终找不到他,好不容易他出山却随你去了嘉荣,你说我不接近你,我接近谁?”
  楚长洵还有这本事?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本事不应该是神棍吗?就像没被柔然国师那样精通命格,星宿。
  “所以……”纵然我万般不相信,我接着他的话,手指着自己:“您的意思,您接近我,就是看看能不能从我身上找到突破口,让公子爷给您演算一卦,看看您心爱的女人还活不活着?”
  凤非昊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我要找到她,什么江山,什么大权在握,跟我有屁干系啊,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有什么好抢的。”
  “权倾天下又怎样?脚下疆土都是自己的那又怎样?连个安稳的觉都睡不了,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人生多寂寞多没意思,我胸无大志,只想和她三间草屋,每日柴米油盐!”
  说得跟真的似的,我……一时找不到话语接他下一句话。
  从古到今痴情的帝王难找,纵观华夏历史,也就是大明朝有一个奇葩只娶了一个皇后,别的朝代,谁家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无数美人在怀。
  凤非昊长长一声哀叹,我正想着是不是要安慰他两句,楚长洵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她已经死了,你别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