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寿礼
  寿辰前一日下午,尚书府的马车哒哒将两位小姐送到了将军府,妍玉紫玉许久不见外祖父,先去给他请安。这会儿表哥韩雅文正陪着老爷子品茶,看到两个姑娘前来,慌忙给她们置了座位。
  妍玉紫玉一齐行了个礼,一看便知道是大家闺秀,教养十分得当。
  韩禄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但他常年征战沙场,半生习武,身体还算康健。两个外孙女儿给他请安,这个崩的像一尊石像一样的老人,面上终究没能绷得住,叫她们姊妹俩坐在了自己身侧。
  妍玉坐在韩禄左手边,丫鬟为她上了一杯茶,妍玉品了一口,道:“好茶。”
  韩雅文道:“这是今年新产的信阳毛尖,祖父向来喜欢这个。”
  妍玉又问:“外祖父此番回京,可是要常驻?”
  韩禄点点头,道:“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在边疆也只是个累赘,还是回来养老的好。”
  妍玉道:“外祖父这是什么话,衡阳的江山还需要您老才能稳固。外祖父现在年事已高,是该回来享受天伦之乐了,也让我们这些小辈尽尽孝心。”
  韩禄缕缕胡子:“先不说我这糟老头子了,你们两个在上官家可有受委屈?”说着,慈爱的看向了向来体弱的紫玉。
  紫玉道:“承蒙外祖父厚爱,孙女儿现在比以前强多了,平日里只要按时吃药就不碍事的,家中也一切安好,不敢劳烦祖父挂心。”
  “如此甚好。”
  祖孙两代人围坐一起品茶聊天,这天过得很是惬意。
  不过半夜的时候妍玉又梦到母亲了,她不明白最什么最近韩绿昇会频频跑到自己的梦中来,梦到已经离世的人,终归不是好兆头,妍玉决定回家之后给母亲上香祈福。
  紫玉今儿没有跟她歇在一起,妍玉不悦的心情一直未能得到缓解,就这样到了天亮。
  寿辰当日,妍玉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换上了早已裁剪好的罗裙,整个人纤细修长,十分惹眼。
  “大小姐今日这般光彩夺目,不晓得明日京城又该怎么传您了!”春娇捂着嘴娇笑道。
  “行了,少打趣我,礼物可都备好了?”妍玉淡淡的扫了一眼铜镜中的美人,似乎那人的美貌与她无关一样。
  再美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副皮囊……昨晚的梦叫她抓心挠肝的不舒服,不免看什么都不顺眼,妍玉纤白的玉手轻轻捏了捏自己鼻尖,警告自己,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些有的没的。
  “都备好了,昨日里检查过了。”春娇捏着妍玉的肩膀说道,“将军肯定会对小姐的礼物满意的,依奴婢看,整个衡阳都挑不出第二件来了。”
  “慎言。”妍玉扫了春娇一眼,淡淡的,不是威胁也不是压迫。
  春娇吐吐舌头,不明白小姐又是怎么了。
  “小姐可要去用早膳?”
  “嗯。”妍玉拂袖站起身,摸着头上春娇硬要插上的玉钗,想了想又道:“去叫紫玉来,我同她一起去给请安。”
  春娇刚要应好,春寒就带着紫玉找来了。春寒之前受了妍玉的责罚,近来愈发稳重,紫玉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妍玉见妹妹一身罗裙安静秀美,沉重的心情这才好些,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我还想着让春娇去你房里瞧一瞧呢。”妍玉上前牵住紫玉手便往外走,“正好你也醒了,随我一起去请安吧。”
  “恩。”紫玉点头答应。
  妍玉摸了摸紫玉的秀发,颇为宠溺,两个丫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眼观鼻口观心,似乎是对这样的场景早就已经熟悉。
  春娇心想,小姐平日里一举一动都叫人猜不透,也就对着紫玉小姐的时候会这般鲜活了。
  二人给老太君和老将军分别请安,随后坐下来一起用了早膳。
  今儿来为老将军祝寿的人特别多,一大清早管家便在门口接应各家送来的贺礼,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进来,入库,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却都留在了客厅当中。这也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让有心显摆的宾客尽兴。
  临近午时,人差不多到齐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家眷坐满了宴会厅。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一众小辈轮番上前给韩老将军磕头祝寿,围观的人员一片叫好。
  韩雅文献上一扇白玉屏风,由前朝著名工匠打造的精品,一出场便先声夺人。
  其余宗族中的小辈也都费尽心思网罗了不少珍品,妍玉看着寿宴上得东西流水般抬过去,暗道还好准备充足。
  待前面几位表姊妹表兄弟贺寿完,妍玉和紫玉这才施施然的离了坐,跪在地上齐声道:“祝外祖父福如东海水东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韩老将军对这两个外孙女颇为偏爱,连忙叫她们起身。
  “我们姊妹二人也为外祖父准备了贺礼。”随即二人起身,妍玉转头,“春娇,带上来。”
  “是,小姐。”
  春娇上前,怀里抱着个长长的黑色木盒子。
  众宾客皆是好奇的看过来,纷纷猜想盒子里是装了什么东西,妍玉姊妹在京城颇有名气,不少人今日前来也是怀了别样的心思,想看看这两位颇具盛名的姑娘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那般出彩。
  紫玉温婉的声音响起:“只是个手织小东西,比不得各位兄姐来的珍奇巧妙,还希望外祖父不要嫌弃。”
  话音刚落,妍玉便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卷布来。
  原来是织物啊。众宾客切切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女红,哪家的小姐不会,称不上显眼。而且这种东西私下拿来送人还好,这大庭广众之下可就有些丢份子了。
  有些年纪小不会掩饰的,满脸嘲讽叫人一看便知。
  在场官宦心中纷纷摇头,心道果然是偏远乡下来的姑娘,做事没有点思量。
  宴席上的暗涌,妍玉没有心思去关注,只是让紫玉抱着卷轴,自己慢慢拉开了这卷布匹。随着她的动作,质疑的声音慢慢消停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中那张图。
  妍玉手中的织物,赫然是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