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欺辱
  在房间内盘膝打坐一个时辰,缓缓引导外界灵气进入体内休养,感觉疼痛缓缓减轻,吴晨长舒了一口气,这才从房中拎起扫把,拾起簸箕,换上杂役穿的粗布麻衫,向着药阁走去。
  “咦?你们快看,是他出来了。他怎么穿的和我们一样了呢?”十几个身穿简陋麻衫的下人见到吴晨瘦弱的背影,不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爷爷八年前就没了,我听说是出猎失踪,估计是被强大的妖兽给吞食了,嘿嘿。”一名下人笑声道。
  另一个杂役叹息道:“唉,想当初他爷爷吴广可是咱们周家首席大长老,一人之下,是同老家主并肩作战之人,他的实力甚至和老家主不相上下,只是想不到他的孙儿今日竟如此落魄。”
  “谁让这小子之前太过耀眼,半途又这么废物,最后和我们平凡人也没什么两样了。我猜家主大人也对他彻底失望,说不定这小子以后也就这样平庸一辈子了。”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周家排外观念太重,就算他爷爷对家主有恩,可说到底这孩子终究是外人,家主供给他吃住,还让他修习低级功法已经很照顾了。家主也有他的难处啊。”
  另一人又说道:“可怜也好,嘲笑也罢,都不是我们下人过问的,这是他自己的命,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说的是啊。”
  吴晨自然听到了下人们的议论,却没有在意听他们说了什么。方才周岩这一招离火枪,尽管没有全力施为,还是对自己造成了严重的内伤,只怕和自己打断周林肋骨不相上下,现在他已不敢运功丝毫,手阳明经六个穴道遭气血淤堵,修为只是平常的一半,只怕两个月内不能再运转灵力修炼了。
  一路上吴晨走得颇为辛苦,周府广阔,周家药阁在一里开外,位于周府东北角落,平日里依靠灵力功法,只需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达,现在却要顶着内伤一步一步前行,着实辛苦。
  “呦,大家快看这人是谁!居然是那个废物!”一名少年身穿锦衣,看上去颇为高贵,只是眉宇间那流露出的鄙夷神情,让人看上去对其形象大打折扣。他半躬着身子,撅着屁股,手指远处的吴晨,满脸戏谑的表情回望身后众人。
  锦衣少年身后还有八九名少年,其中有周家直系子弟,也有外系子弟。此刻见到锦衣少年的动作都是哈哈笑了起来:“又是他,这次怎么换上下人的衣服了?”
  锦衣少年鄙夷道:“这野种竟敢重伤我大哥,家主爷爷罚他去药阁清扫杂务,他现在受了重伤,行动速度就和常人一样。”
  周家三子后裔周群同样冷声道:“真不知道咱们周府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吃白食的外姓子弟。就连咱们府中的仆人丫鬟都是周家人,还能帮家族清理家务,打扫庭院。偏偏他姓吴,这些年还不如看门狗为家族做的贡献多!周鹏哥,要不咱们今天就为周林哥报仇如何?”
  锦衣少年周鹏年方十三,蔑视道:“不着急,咱们慢慢来。他不走,咱们就让他自己滚出周家,我们这里可不欢迎连看门狗都不如的外族东西。”
  奇怪的是,在场众少年竟无一人为吴晨撑腰,反而“同仇敌忾”,面露鄙夷的神情,脸上大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意味。
  周鹏此刻快意无比,他就走在吴晨身后数丈开外,故意大声嘲笑:“凭什么?凭什么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家主爷爷就把高级功法传给他?现在倒好,这小子不但没有学成一部高级功法,修为反而从三年前的聚气六段降为现在的三段。真是苍天有眼呐!”
  吴晨手持扫把,将身后的嘲笑话语听得真真切切,神情却依旧默然,充耳不闻地继续缓缓走着。
  “小杂种,你给我站住!”
  一道充斥嘲笑与轻视的声音蓦然传进吴晨耳中。
  见到吴晨对自己置若罔闻,周鹏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没了存在感,最重要的是没了威严,不禁有些恼怒,反正吴晨已经受伤,索性折辱一番,把几年前的不忿一并倾泻出来。
  “你就是这么对待周家少爷的吗?身为周家的下人,你的礼数都让猪吃了吗?嗯?”周鹏一个箭步闪到吴晨面前,双手负于背后,趾高气昂道。
  吴晨一步错开周鹏,继续前行。
  “小野种,你以后小心了!这里是周家,周家的宝贝,没你的份儿,你若是不识抬举趁早滚开,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来自周鹏口中的威胁似乎并未让吴晨动容,吴晨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众人视线。
  “妈的,看我今后怎么整他!”周鹏气急败坏道。
  “这小子一向孤傲,贱骨头硬得很,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另一名周家子弟附和道。
  拿出周朝奉给的钥匙,打开铁锁,吴晨推开药阁大门,一股浓郁的灰尘立即扑鼻而来,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清扫了。真奇怪,府中上下那么多下人,家族中有那么多子弟,周朝奉为何不派人来清扫?
  药阁实际上是一间大药堂,里边存有数百灵药,不过都是未经炼化的原始药材,有的甚至还带有不少泥土。
  搬来凳子,吴晨吃力的清扫着墙壁,目光却触及到了三张牛皮黄纸,上面写得非常清楚,作为药阁的杂务人员,不但要清扫顶棚墙壁,还要整理橱柜,甚至还要将阁内所有药材全部进行分类、清理,了解它们的功效、用量等等。
  这下吴晨犯难了,周朝奉到底是什么用意?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难道完不成任务还要变本加厉的惩罚自己不成?这老头儿是在变相折磨自己?
  仔细想想觉得不太可能,周朝奉一向仁慈,从未看到他戏耍晚辈,况且以他通灵二阶的修为,惩罚自己还不是举手投足的事情,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吴晨摇了摇头,遵照牛皮黄纸上的提示立刻就找到了一间木屋。药阁颇为广阔,足有百丈见方,在它的角落里就是一间大屋,屋里面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桌上有三摞厚厚的书籍,想必就是各种灵药的基本知识了。屋内竟然还有厨房,甚至有灶火、炊具、水缸,大小物什一应俱全。
  读了半天,吴晨才明白,原来身为药阁杂务人员,是要在这里居住三个月的,根据规定,有的灵药可以食用,因此低级灵药可以做菜吃下去。
  “看来自己这三个月注定要在这里生活了。”吴晨苦笑一声,开始在这广阔的大厅内细心打扫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忙了一天,吴晨累得大汗淋漓,扔下扫把直接瘫软在床上,回想起从前的日日夜夜。
  初秋的夜晚,清凉如水,整个药阁内只有他一人,孤独的躺在木床上,若是寻常少年,一个人生活在这昏暗的房间里,肯定会坐卧不安,可是吴晨已经习惯了,他已经这样孤独的生活了八年。
  从胸口处掏出一块玉佩,吴晨再次仔细观察起来。这块玉佩是爷爷吴广从小就送给自己的礼物,玉佩有三寸大小,通体湛蓝,每到夜晚甚至发出淡淡蓝光,看上去颇为柔和。玉内有一蓝色异兽,看似为龙,又看似为虎,还长着双臂双足,肋骨处生有宽大的蓝色翅膀,看上去十分怪异。
  吴晨也曾经问过爷爷吴广这玉佩的来历,吴广只是告诉他和修行有关,这玉佩可以淬炼元基,提升修为,其余的却什么也没说,就算他如何追问,
  元基,是这灵气世界修者修行中最为重要的部分。元,便是神识,又唤作“灵溪”,如江河湖海在体内流转;基,便是命体,又唤作“灵台”,如山岭大地坚固巍峨。这两者都是位于腹部神阙穴道世界中,相互融汇交织,构成了修者本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修者可感知到自己体内元基的存在,比如现在的吴晨,就可以在腹部神阙穴探查自己的元基,在那里有一个半径三丈的小水塘,水塘中央正有一座土台,只有吴晨一半高,土质呈现出灰褐色,土质十分脆弱。
  吴晨一声苦笑。传说中每个帝国的皇者,无不是神识磅礴,如同大海一般惊涛骇浪,无不是命体巍峨广阔,地广万里,高山仰止。和后者相比,吴晨的元基简直是九牛一毛,萤火比之皓月。
  将这龙形玉佩戴在胸口,带着一天的疲惫,吴晨睡着了。他倒不怕周家子弟在这里对他下手,毕竟这里是周家颇为重要的一处禁地,他们再傻也不敢在这撒野。
  只是,在每一个夜晚,他根本没有发现,那一只到了晚上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玉佩,都会在吴晨熟睡后,散发出更为明亮的蓝光,缓缓笼罩住他的身体,滋养着他的伤口,随后融入到他的所有血液之中,最后齐齐汇入元基世界。
  整整一个月,吴晨都在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打扫、分类、读书。本来心口处的重伤短期难以痊愈,好在药阁内药材丰富,吴晨每日都会服用一些药材。一个月后吴晨赫然发现螺旋疤痕已然消除,重伤已彻底痊愈,这倒是让他十分震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严重的伤势,是如何在短短一个月就能完全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