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暴发
  顾淮南一早就接到了徐嘉颖的电话,想来贺之明昨晚已经把情况跟她说清楚了,顾淮南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候着,边讲电话边进电梯,“这事儿我跟云轩说一说,他跟那个徐总之前有过合作,他出面应该比你我好很多,不过……”
  “不过什么?”徐嘉颖问。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那个徐总既然一心想打入娱乐行业,我想艾博这块肉他肯定不会松口得这么轻松。”
  “你的意思是他不会转给我们。”
  “就算咱们价高,恐怕他也不愿做这个中间商,”顾淮南说,“如果他提出要入股怎么办?”
  “入股?”徐嘉颖冷笑道,“他一个纯外行,还想入股?”
  “我只是猜测,毕竟上次见面时他对这个行业的兴趣很大。”顾淮南从容的说。
  “先谈吧,如果真提出这样的要求再说。”徐嘉颖说。
  得到了徐嘉颖的答案顾淮南心情变得很不错,顾云轩现在经营着寰宇,之前听到有公司想收购艾博的时候就起了很大的兴趣,可因为出价太低而被艾总给拒绝了。
  可他却对艾博新签的那两个歌手很感兴趣,顾云轩自己是音乐专业出身,对音乐比演戏的兴趣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一直的梦想就是创办一家唱片公司,所以寰宇到他手里之后肯定会大力发展唱片业。
  而艾博花重金和人力签下的那两个不错的歌手正好可能帮他打响名声,虽然收购失败,但据顾淮南所知,他一直找公关在跟那两个歌手谈合作,想挖角。
  想到此他拨通了一串号码,那边很快接了起来,顾淮南沉声道,“对方兴趣很大,今天应该会有人来跟你谈合作,你自己看着办,多出来的一部分就当是我对你这两年的所作所为给的回报了。”
  贺之明上一次见到这个徐总,还是跟顾淮南一起去高尔夫球场谈收购的事,这个徐总给他的印象不太好,整个一暴发户,就是那种人傻钱多的主儿。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在面对他们公司额外开出的价钱时态度却无比的傲慢,这让他很是不爽。
  “你不过小小一个经理,哪有资格跟我谈上亿的生意,叫你们公司能坐着说话的人来跟我谈。”
  贺之明碰了钉子,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转给了徐嘉颖。
  在外地拍戏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的徐嘉颖火冒三丈,这种人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心里虽然看不起这个暴发户,但为了公司还是不得不亲自给徐总去了个电话。
  徐兴安摆足了架子,在徐嘉颖给他打了两通电话后,把事给谈妥了,不过他的意思却跟顾淮南跟她所说有的不出入,这个徐总并没有提出想要入一股的打算,但却想以另外一种渠道得到分红。
  “老实说,我徐某人是很看好娱乐行业的,所以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搞这个,”徐兴安在电话里对徐嘉颖说,“想较于艾博,我更看好嘉世娱乐的背景,我对这个行业来说的确是门外汉,但也知道树大好乘凉的道理。”
  徐嘉颖内心一阵鄙夷,但还是笑着道:“徐总还是挺有远见的,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是肯定要合作的,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徐嘉颖皱眉问道。
  “我也不是个贪心的人,您的出价比我收购艾博的时候高出不少,我如今把还没捂热的公司再转手给到徐小姐手里,那岂不是就放弃这一行了?”
  “徐总的意思是?”
  “高出的部分就当我在贵公司的投资吧,年底分红,怎么样?”
  徐嘉颖听贺之明说这个徐总就是个暴发户,可三言两语交谈下来她却觉得,这人似乎跟一般的暴发户不太一样,有时候还是有脑子的,比如现在。
  “投资?”徐嘉颖愣了愣,“您是想投资还是入股啊?”
  “我知道嘉世后面是徐氏,我这点儿小钱要是想入股到徐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徐小姐答不答应,光是您背后的徐氏恐怕也不会答应。”徐兴安说,“所以,咱们就纯投资纯分红,我可是听说,裴总也是以入股的名义在您这儿投资分红呢。”
  徐嘉颖眉头一皱,居然连这都知道,看来这个徐兴安早就调查好了,收购艾博只怕也是个愰子,实际是想抱住嘉世娱乐背后的徐氏这棵大树。
  谁说暴发户就一定是人傻钱多的主儿,这个徐总就挺有远见。
  顾淮南接到暮晚电话的时候正好徐兴安发短信过来,他先看了短信,得知事情办妥后才给暮晚回了电话过去。
  “找我有事?”顾淮南叫来陈秘书,给自己泡了杯茶。
  “我想问,你跟徐小姐婚礼的方案看得怎么样了?”暮晚声音很轻,似乎透着股莫名的疲惫,“如果没什么要改的,我们这边就开始着手详细方案了。”
  顾淮南这才想起好几天前就送过来的策划方案,一拍脑门儿,“抱歉,我最近比较忙,方案……”
  “方案还没看是吗?”暮晚打断他,“那现在有空吗?有空就看看吧。”
  顾淮南蹙了蹙眉,暮晚语气里的冷硬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我自己都不急的……”
  “你当然不急,我急。”暮晚说,“我负责的可不止你这一个项目,我的客户还很多,不是专门为你顾淮南服务的。”
  “你……”顾淮南刚燃起的好心情因她这通夹枪带棒的话而弄得有些烦闷,张了张口才蹦出一个字儿,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忙音。
  挂了?
  顾淮南愣了两秒将手机拿下来,界面赫然显示着通话已结束几个大字。
  暮晚匆匆挂了电话,她也不算说谎,下午的确还要给一个客户送婚礼策划的方案过去。她原本在拨这通电话时酝酿了很久的情绪,质问的话差点儿在对方接通的那一刻吼了出来,可她控制住了,她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下午谈客户的状态。
  要说不影响那肯定是假的,这种事要发生在别人身上她顶多感叹一下,可这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所以,顾淮南骗婚在先,骗离在后?
  她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怪圈儿里,怎么挣扎也出不来,顾淮南当初跟她结婚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后来那么强硬的要跟她离,甚至还把她骗进了监狱。如果说当初真如她所想的,不过是纨绔公子哥体验生活给她织了场梦,可离婚就是让她破灭幻象的最实际也最快速的解决办法,而如今,她却得知,连离婚都是假的。
  那到底,那个人身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在回公司的路上,她不禁想起最近两次见到顾老太太时的情景,那时,她肯定以为她就是个贪图他们顾家家产的骗子,骗着顾淮南跟她结了婚,现在又迟迟不肯离。
  想想当时自己那坚决的态度就很讽刺,自己无比真诚的话语在老太太看来,多半不过是在演戏。
  “怎么了?你今天下午状态不是很好啊,”李敏拉住准备往办公区走的暮晚,皱着眉问,“客户对方案不满意?”
  “没,”暮晚摇了摇头,“挺满意的,只是配色上让我们换素净一些。”
  “都是小事儿,那你还愁什么?”李敏不解。
  “愁了吗?”暮晚摸了摸脸,努力挤出一抹笑,“我就是太累了,一会儿下班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脸色看着不好呢,”李敏说,“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要不我帮你弄张外出条儿?”
  “不用了,”暮晚摆手,“我要想早退直接送完方案就回家了,一会儿还得去接乐天呢,正好顺路。”
  李敏又说了两句让她注意身体,抱着一大堆资料去了打印室。
  黄英见她没精打采的进来很是难得的挤了抹笑,暮晚心知肚明,张健被公司开除后在业内算是臭名昭著了,后来托关系去了家小婚庆公司,据说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暮晚不是圣母,对张健那仅有的一丝儿好感也在意大利的时候丢了个干净,不过显然黄英对这破玩意儿是真爱,如今张健巴巴的回来找她,她倒也乐得愿意。
  暮晚只得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两位百年好合,对于黄英眼底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胜利很是不屑。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明明对那块儿蛋糕不感兴趣,可别人感兴趣,所以你就成了别人忌惮甚至排挤的对象,黄英从进公司就看她不顺眼,为的不过就是张健那块又臭又硬的破蛋糕。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生病了?”快下班的时候,暮晚正关电脑,一旁的黄英整理好东西扭头问她。
  这话听不出是看戏还是敷着层‘假关心’面膜的幸灾乐祸,暮晚懒得搭理她,只当没听见,她这会儿心情很差,应该说从一早得知自己跟顾淮南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断裂的消息后就没怎么好过。
  黄英应该是心情很不错的,连暮晚没搭理她也一脸不介意的样子,“看来是心情不佳呀。”
  暮晚没理会她的自说自话,手机上的时间正好跳到六的时候,她提起一旁的包站了起来。
  黄英却先一步挡在了她前面,笑眯眯的道,“既然心情不佳,那我再给你添点儿料怎么样?”
  暮晚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让开。”
  “啧啧啧,别这么冷漠嘛,”黄英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在‘钱柜’的消息是谁告诉我的吗?趁我今天心情好,告诉你怎么样?”
  暮晚侧过眼看她,眼底是无尽的探究。
  “同事私底下说你人不错,好相处,可偏偏跟我却处不来,”黄英道,“我以为是我的问题,后来我现在,你得罪的人好像还挺多的,三部的方总监就不说了,你怎么还得罪上大明星了呢?”
  “什么意思?”
  “消息可是大明星的私人助理透露给我的,”黄英道,“没想到你本事还挺大呀,连人明星的未婚夫都敢抢,我就不明白了,你年纪比别人大长得又不如人大明星,靠的什么去抢啊?钱柜里学的招儿?”
  “所以,你是说,你所知道的我那点儿廖廖无几的过去,是徐嘉颖透露给你的?”暮晚冷冷的问。
  “差不多吧,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不过想来,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讨厌你。”黄英道,“哦对了,张哥说,他对你真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玩儿玩儿,让我转告你一声,别当了真了。”
  暮晚狠狠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今天一天积压在胸口的怒火像是终于寻到了一个出口似的,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了。
  她侧过头瞟了眼桌上未喝完的半杯水,倏的转身摸过水杯抬手就冲黄英脸上泼了过去,水还是热的,冒着丝丝热气。
  黄英的尖叫声与暮晚脸上漠然的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还有几个准备留下来加班的同事闻声站了起来,有的愣了两秒后忙抽了纸巾跑了过来。
  暮晚没给黄英开口说话的机会,她冷冷的看着这个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呆愣当场的女人,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用的什么手段吗?过两天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下,不是我抢徐大明星的男人,是她当小三儿在先,这个料你马上就可以暴给媒体,兴许还能拿一笔不小的爆料费。”
  暮晚从公司大门出来后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站在门口,耳边似乎还有同事们或疑惑或震惊的叹息和寻问,她拍拍脸,顶着落日余晖往路口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辆略显熟悉的卡宴正停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