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明云裳听到兰陵王主动将手中的权利上缴的事情之时,她正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她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只是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她以前觉得兰陵王不太懂得弄权,而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她便觉得兰陵王也是个弄权的高手,而且这一步走得极为巧妙。
  自从上次兰陵王被天顺帝罢权之后,兰陵王在朝中几乎就再也没有权利,而这一次兰陵王上缴的所谓的权利,也不过是那些虚名罢了。
  而兰陵王在朝中的那些追随者,在看到兰陵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之后,倒多了一分暗示的味道,暗示兰陵王将要有动作了。
  郁梦离走了进来,看到明云裳正坐在那里沉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道:“谨相今日可忙?”
  明云裳微笑道:“什么风把李侍郎吹来呢?”她的笑容发自内心,笑得眼睛也弯了起来,那句极为简单的话里,竟也带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这几日郁梦离打着公事的招牌,时常会到衙门里来找她。而今日里她也有其它的安排,他来得倒也极是个时候。
  “自然是东风。”郁梦离浅笑道:“如今又到深秋时节,京郊的残荷与夕阳别有一番风味,我邀了京中的几位大人同赏,不知道谨相是否有空?”他此时的脸很是普通,只是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却又是那样的不同,那眉眼里也不自觉的带着三分淡淡的温柔之色。
  “李侍郎相邀,莫敢不从。”明云裳微笑着起身,将手中的公文合上,然后对后面的书办吩咐了几句,便和郁梦离一起离开了衙门。
  出门时阳光甚好,照得满地都是金色,两人正欲乘车,明云彩却扑上来道:“谨相救我!”
  明云裳一见明云彩,她的眸光便深了些,却浅笑道:“不知道容夫人有何见教?”
  明云彩的小脸微微泛红,眼里却有了一抹淡淡地怒气道:“我一介妇人,又哪里能教谨相,今日前来,只是想请谨相救我一命!”
  明云裳微笑道:“你我本是同乡,又是邻居,你若有什么难处,我自当相助,只是你如今已是容太傅之妻,此番前来找我,只怕是有些不妥的。再说了,容太傅极得皇上的恩宠,放眼朝堂,怕也没有人敢对容太傅不敬。”
  明云彩闻言顿时哭的梨花带雨,她一边抹泪一边道:“我与容景遇的事情,谨相最是清楚,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否则今日又岂会前来见谨相。”
  明云裳的眉毛掀了掀,斜眼间见衙门里的那些大臣们都已伸长脖子在看,见她的目光扫到,忙将脖子缩了回去。
  明云彩却似看不到这些一样,她轻泣道:“我对谨相的心思,谨相的心里自是极清楚的,那一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纵然我和容景遇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婚,可是谨相应该知晓,在我的心里,也从来都没有过容景遇!”
  她这一番话在这个朝代听来绝对是有些惊世骇俗的,若是寻常的男子遇到这种事情,怕也会手忙脚乱。
  明云裳却只浅浅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心里有我,而没有容景遇?”
  明云彩没料到明云裳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她微微一怔后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谊自比容景遇要深得多。”
  明云裳听到明云彩的话,便知道她是要在众人面前扭屈两人的关系了,她淡笑道:“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你和你五姐坐有秋千上的样子,她如今天已是世子妃了。”
  明云彩愣了一下,没有完全弄明白明云裳的意思,明云裳却又不紧不慢地道:“世子妃和世子一起去了淮水,你在京城里也没有熟人。你今日来找我,想来是被容太傅欺负了,只是这终是你们的家事,纵然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到如今却终是男女有别,你有困难来找我,我自不会推辞,但是也请你自重一些,你这般扑过来,别人误会我也便罢了,若是再误会了容太傅就不好,他一介太傅,极得皇上的尊重,你们又是皇上亲赐的婚,有些事情就不要做得太过了。”
  她的话里满是警告的味道,却又说得无比的温和。
  郁梦离看了明云彩一眼,他的眸光刹那间便幽深了不少,他在旁道:“容太傅的德行世无第二,你们又成亲不久,此番跑到这里来找谨相,又大喊救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云彩听到两人的话轻轻抹了一把泪水之后看着明云裳道:“你真是一个薄情郎,当日抛下五姐,我到京城之后你对我百般引诱,如今是想将一切抹尽吗?”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衙门里的人脖子伸得更长了,耳朵也竖了起来,更是瞪大了眼睛。
  明云裳浅笑道:“我百般引诱于你?容夫人这句话只怕是说得有些过了,我与你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若硬说有的话,也是因为念着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而出手相助,若是因为这些让容夫人误会的话,我向容夫人道歉。”
  明云彩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胡说八道,你心里明明有我,那样将我推给容景遇,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懦弱的男人!”
  男女之事,素来是极难说得清楚的,更是难以说得明白的,通常情况下都是越抹越黑。
  明云裳曾经也用这种事情做过不少的文章,如今风水轮流转,竟让她给摊上了,而且角度还是一百八十度大转换,她有些好笑地道:“哦?如此说来你对我是一往情深了,而你的心里却并没有容太傅,你对皇上的赐婚也是不满的?”
  明云彩愣了一下,明云裳却又道:“若你真有这样的心思的话,明日我可以带你进宫面圣,你自己对皇上细说你的心思,若是容太傅的心里也没有你的话,想来皇上也不会让你们成怨偶。”
  她短短几句话,说得极为周全,没有一句否认,却又说得坦坦荡荡,少了一分遮掩,更加显得她和明云彩之间什么都没有。
  明云彩听她只用了几句话,便将她早前想好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而在她的心里,又觉得皇权无比的崇高,又哪里真的敢进宫面圣?
  她微微一想后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可怜兮兮地道:“你这番话说得就太过无情了些,你当日将我推给容景遇时是否已经想到我会来找你?所以早早就想到了这些事情?”
  明云裳的眼里有了一分寒意,郁梦离却在一旁浅笑道:“真没有料到谨相还有如此风流的韵事,只是我早前曾听说谨相对夫人情深意重,当日婷韵公主下嫁之时,谨相都因为对夫人情根深种,一直推拒皇婚,我实在有些好奇,容夫人是身份比婷韵公主高,还是容貌比公主美?”
  婷韵虽然在京中的名声十分不好,但是却是出了名的美人,明云彩虽然容貌也算出彩,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婷韵比。
  明云彩看了郁梦离一眼道:“这位大人想来还没有娶妻,更不知道男女情之事,情之事和身份以及美貌并无关系。”
  郁梦离也笑道:“哦?听容夫人这么一说,想来是久经情场,所以能窥破情字的奥秘呢?”
  明云彩面色微变道:“这位大人想来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如此污蔑一个女子的名节!”
  “容夫人还有名节吗?”明云裳微笑道:“当日在那条小船之上,容夫人与人有私,整个宜城的百姓有目共睹。今日我实不知容夫人因何要到衙门口来找我,只是这般轻浮放浪的行径,实在是有欠妥贴,也实在是有损容府的门风,你这样做,又将置容太傅于何地?”
  她见明云彩的脸色并不好看,又淡淡地道:“陈年旧事,我本顾全容夫人的面子不想多说,容夫人又何必把事情做得如此狠绝?”
  她的话一说完,便听得四处传来了窃窃私语。
  明云彩有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的难看,她轻泣道:“谨夜风,你太过份了,当日小船上的人不就是你吗?”
  明云裳听到明云彩的话时轻咳了一声,她以前觉得容景遇无耻,今日才发现明云彩竟比容景遇还要无耻三分,这样无中生有的话说也能说得出来。
  虽然这中间有无数的漏洞,她细细反问也能问得出来,可是此时四下已围了许多的人,而人们对于这种桃色新闻素来都有些八卦,她就算能解释的清楚,只怕也得落个轻薄之名。
  明云裳长叹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与你有私?”
  明云彩大声道:“当日我与父母一起进京的时候,你将我的父母逼入绝境,不过是想让我对你投怀送抱!只是没有料到你竟如此薄情,竟是一转身就将我送给了容景遇,你应该知道,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容景遇。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可是我为何要那样过,我今日就要告诉你,我要进谨府,不要再呆在容府!你今日若不接我回去,我便日日在这里等你!”
  明云裳的眼里有几分趣味,郁梦离摸了一下鼻子,然后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到如今还一片淡然,他倒也淡定了不少。
  明云裳双手环抱在胸前道:“让我带你回家也不难,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先说一下,你与人在小船上有私的时候,我正在赶考的路上,这件事情京中当年的考生以及宜城的百姓都能为我做证。只是你今日这般不要名节的来找我,想来你也遇到了难处,虽然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做法,但是我们毕竟是同乡加邻居,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这便带你回去。”
  四周再度响起了议论之声,明云裳无比大方地道:“这便是我的马车,容夫人请。”
  明云彩一时间看着那辆马车也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她看到四周满是看热闹的人,再看到明云裳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的心里便显得有些无措,只是想起她们的计划,她把心一横,便跳上了明云裳的马车。
  明云裳看着郁梦离道:“抱歉世子,今日不能与你去赏荷了,我要先处理私事。”
  “无妨。”郁梦离微笑道:“若是谨相不嫌弃的话,我想与你同行,刚好顺路。”
  “如此最好。”明云裳笑着答应。
  明云彩坐了明云裳的马车,明云裳便命人雇了一顶轿子,然后坐了进去,一车一轿便缓缓前行,只是这一次去的却不是谨府,而是容府。
  当马车停下来时,明云彩见是容府的大门时正欲发问。
  明云裳却已对着容府的大门扯着嗓子道:“容太傅可在家,本相亲自替你将夫人送回来了!”
  郁梦离听到明云裳的话后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一绝,只怕容景遇听到后能恶心死,不过容景遇此时听不到才是真正的恶心。
  不出明云裳的预料,容府的大门很快就打开了,只是出来的不是容景遇,而是琴奴。
  琴奴看了明云彩一眼后又看了明云裳一眼道:“谨相有心了,二少爷不在,夫人请随我回房!”她说罢便来扶明云彩。
  明云彩知道琴奴恨极了她,今日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容景遇对她并没有感情,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也必不会放过她,而她更知道她今日跨出这一步时,容府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云彩一把将琴奴推开,然后看着明云裳道:“我今日来找你,就没有打算再回容府,你若要将我送回容府,我今日便死在你的面前!”
  明云裳看了明云彩一眼道:“若如此就劳烦琴奴姑娘告诉容太傅一声,夫人就先到谨府里住上几日,到时候劳他亲自来接。”
  她说罢,便又扶着明云彩上了马车。
  她以前觉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很幼稚,今日看到明云彩上演,倒又觉得颇为有趣,她也极想知道,明云彩到底想要做什么。
  琴奴最是见不得明云彩,却也知道明云裳就这样将明云彩带走也极不合适,当下出手阻拦,明云裳却凑到琴奴的耳畔道:“这是除去了明云彩最好的法子,琴奴姑娘难道真想叫她一辈子的主母?”
  琴奴原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明云裳,那双眼里满是恨意,明云裳却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一行人回到谨府之后,郁梦离便离开了,而这件事情红依自也知道了,她拿着一把刀守在门口道:“相公,你难道真想将这只狐狸精带回家?你难道忘了她当日做的那些丑事了吗?”
  明云裳一把将红依推开道:“故人有难,不能坐视不理。”
  “你就不怕朝中大臣笑话你吗?”红依无限委屈地道。
  明云裳缓缓地道:“别人怎么说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这句话一说完,便让人把明云彩请进了谨府,红依只委屈的落泪,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明云裳将明云彩安顿好之后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我若要你的命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明云彩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不要把关系撇清,当日若不是你,我又岂会进容府?”
  明云裳不愿和她在这种已定的事情上多费唇舌,今日她之所以会带着明云彩去容府,不过是因为知道容景遇根本就不在容府,而这出戏自也需要继续演下去。
  她目光无比复杂地看了明云一眼,当下轻叹一口气便离开了,她一边走一边想,眸光也越来越冷。
  莫扬走到她的身边道:“谨相,今夜还出去吗?”今日是明云裳和莫扬约好去见那些江湖侠客的日子,早前郁梦离来找她,便是要陪她一起去,而被明云彩这么一闹,郁梦离自是不好再继续跟在她的身边。
  明云裳的眸光一片深沉地道:“都约好的事情,我若是不去,又如何能让那些江湖侠客为我做事?”
  莫扬轻叹一口气道:“今日相爷不太方便,若对那些侠客细细解释,想来他们也能理解。”
  明云裳淡淡地道:“我们要言而有信,你不用劝了,去准备相应的事情吧。”
  莫扬应了一声,便去准备马车,红依有些担心地道:“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相公可得小心。”
  明云裳伸手捏了捏红依脸道:“你小心看着家就好,有你这样一个合格的女主人帮我看着家,我心里放心。”
  红依拂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她笑了笑,那边莫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便大步走了出去,在坐上马车的时候,她的眸光一片幽深,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京城的大门刚好关上,当那扇厚重的大门关上的时候,明云裳分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眼里的笑意也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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