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你不害怕吗
  正当钱九道和许棠绝望恐惧之时,矮个子官兵却冲他们微微一笑,飞快扔下一个纸团,走了。
  “这儿没人,他们肯定藏到别的地方了,咱们过去找吧?”
  只听矮个子官兵吆喝了声,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钱九道和许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难以置信,他放了他们,还帮他们掩饰。
  “会不会是陷阱?”许棠贴着钱九道耳朵轻声问道。
  钱九道被她呼出来的热气弄得痒痒,这才意识到他俩眼下的姿势有些过分亲密了。
  “那个,我,我看看纸团。”钱九道慌手慌脚挪开身子,挤过去捡起了纸团。
  纸团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十字架还有一条被弯弯曲曲的线,和几个奇奇怪怪的小字符以及一个印章。
  钱九道郁闷地冲许棠道:“跟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懂——”
  却见许棠惊恐地望着他,跟见了鬼一样,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了。
  “你怎么——”钱九道话还没说完,便觉得后脖子一凉,不由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将官打扮的人正在伸手抓他。
  电光火石之间,钱九道飞快蹲下了身子,将官的手却紧跟一转,顺着向下抓向钱九道的后脖子。
  危急关头,一道白色流光划过,将官一声都没来及哼出来,便身子一顿,朝钱九道扑了下来。
  钱九道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鲜红的血从将官后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钱九道的衣服,也染红了许棠的视线,让她几乎看不清站在将官身后的计燃和阿苑。
  钱九道再次清醒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天色大亮,阳光明媚,柔和的光丝丝缕缕透过窗户,洒在斜纹木板上,有种不真切的温暖安详。
  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钱九道努力回忆着,他只记得那个将官要抓他,然后他蹲下,然后将官倒......他不会是被那个将官抓起来了吧?
  可——
  钱九道看看自己身下的雕花木床,再看看旁边百宝架上的琴剑瓶炉,还有玲珑剔透金彩珠光的架屏。
  牢房,有这么豪华的吗?
  还有,许棠呢?
  想到许棠,钱九道不由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不顾头晕目眩,就要下床去找许棠。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许棠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钱九道醒了,不由笑盈盈上前来,“你可算是醒了,太好了,昨晚你可把我吓的够呛,突然就晕了过去。”
  “我是自己晕的?不是被打晕的?”钱九道越发迷糊了,“这儿是哪儿?咱们怎么会在这儿?阿苑呢?计燃呢?程硕和那个谢大丫呢?”
  许棠好笑地看着钱九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先回答你哪个啊?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等你喝完我一一告诉你。”
  钱九道忙把药喝了,许棠这才道:“昨晚那人要抓你,计燃和阿苑及时赶到,计燃一剑杀死了那人,那人倒下来砸晕了你。”
  “我竟然是被砸晕的?”钱九道难以置信,好丢脸,晕都晕的这么狼狈。
  许棠嗔怪道:“你还要不要听我说了?”
  “好,你说,你说。”钱九道忙乖乖听着。
  许棠继续又道:“阿苑和计燃去十里桥追查瘟疫的事了,谢大丫带路,程硕也跟着去了。这儿是天静宫的暗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就是天静宫的地方,很安全。”
  钱九道不由松了口气,等了等,见许棠不吭气了,忍不住问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许棠不明白,该说的她都说了啊。
  “纸团呢?那个矮个子官兵为啥放过咱们?”
  “哦,他是风耳的人,那个纸团是他给阿苑的密信。”
  “风耳是啥?密信里又写了啥?”
  “风耳是........”
  正当许棠细细跟钱九道解释之时,阿苑等人赶到了十里桥,跟着谢大丫找到了窝棚,却发现那个地方空空荡荡,别说人了,就连草也没几根。
  “就是这儿啊,我不会记错的。”谢大丫忍不住揉了揉脑袋,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歪脖子树,燕子窝,大石头,是这儿,就是这儿啊!”
  “可怎么一间窝棚都没了?井也没了,那么大的井怎么可能消失了呢......”
  眼见谢大丫快把自己转晕过去,阿苑忙拽着她停下,看向计燃。
  计燃一步步跺着走来走去,在一处停了下来,指着跟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的一处道:“这下面是空的,应该是井。”
  众人开始挖,挖到天亮,挖到日上三竿,终于挖开了。
  一股强烈的腥臭扑面而来,阿苑脸色大变,急声喝道:“快,掩上口鼻,往后退!”
  窝棚没了,人还在。
  谢大丫被带走前,还被关在窝棚里的二十几个人都找到了,满满当当被投入了井里,尸体已经腐烂生蛆了。
  “呕——”
  程硕硬着头皮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谢大丫却趴在井口,努力从那一具具骇人的腐尸中,寻找自己记忆中的衣物饰品,帮阿苑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程硕把胃都吐空了,又问阿苑要了一粒云梅龙脑服下,这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计燃是杀手不怕死人很正常,阿苑是神医自然超乎常人,可谢大丫一个姑娘,却盯着腐尸看的一脸认真,目不转睛,程硕忍不住问她道:“你不害怕吗?”
  “见得多了就不怕了,”谢大丫淡淡道:“我二弟死了七天才被拉走,身子比这烂的还厉害。”
  程硕愕然,他生在镖局长在镖局,虽然算不得锦衣玉食,但也是无忧无虑。
  昨晚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是他长这么大最惊险刺激的了。
  所以他实在想象不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连遗体都一点点腐烂是什么感受。
  “是三宝,他是三宝,他手上的红绳上系着桃核雕刻成的小筐,是他娘亲手给他刻的,说是能辟邪保平安。”谢大丫指着最边上一具瘦小的尸体道。
  她说着说着有些难过,她被抓走时,三宝还是好好的,没想到他竟然也没熬过去。
  阿苑抿了抿唇,这些尸体的身份可以确认了,就是当初被关起来的那帮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