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钟粹谜云3
  康熙眼见这颜色奇特的烛光,心下暗惊,纵身跃上台阶,来至裕妃寝殿的正门前,怀袖和李铁也在其左右上了台阶。
  康熙虽然行至门边,却并没冒然行入,而是用小指轻轻戳开窗棂纸,小心向内窥看.
  这一看,却是心下大惊。
  只见屋内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正将裕妃逼至墙边处,幽蓝色的烛光映照着宫女惨白如纸的脸和血红的唇,还有一双泛着乌青晕色的白瞳,直勾勾瞪着对面的裕妃。
  裕妃吓地早已脸色青白,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宫女,颤声道:“映莲,你,你私逃阴府,必定受地藏菩萨惩罚,我明日多烧纸钱给你,你且先回去。”
  映莲却依然面无表情,直勾勾瞪着裕妃,冷冷一笑道:“哼!你用了小青的血,还将我投入井中,我的孤魂如今无处着落,当然要来寻你!”
  裕妃吓地背脊紧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也是披头散发,花容尽失,颤抖着身子凝着映莲,一扫往日高高在上的华贵气焰,哀声祈求。
  “映莲,本宫当初也是无奈,你既然瞧见了血池,本宫怕你将此事说出去,才出此下策将你投入井中,本宫事后也很后悔,日日在菩萨面前焚香祈祷,你相信本宫……”
  “你骗谁?!”
  映莲突然大吼一声,吓地裕妃身子剧烈一抖,立刻闭上了嘴。
  “你既然有悔,为何还在取宫女的血?那血池日日充盈,我却没见你有过半分悔意,你最近居然还用了清芷宫的宫女取血,你还敢说悔,我今日来此,便是求地藏菩萨收了你这嗜血的妖妃!”
  裕妃闻言脸色立刻大变,思及这些事必定隐瞒不过阴司,她往日虽然从不信这些,可如今已经死了的映莲却突然站在了面前,连灯烛颜色都发生了改变。
  裕妃纵使平日再不信妖邪之说,此刻也生出八九分的心虚,身子虚脱地向地面滑,跌落在冰凉的地砖上,裕妃向前匍匐着,竟然伸手抓握住了映莲的脚。
  映莲没想到平日里那么高高在上的裕妃娘娘,居然会这么做,心中一慌,正欲抽回脚,却被裕妃抓的更紧了。
  正欲开口祈求的裕妃,此刻突然发觉手上握着的脚居然有隐隐的体温。
  鬼怎会有与人相同的体温呢?
  裕妃心下诧异的同时,直起身子,抬起一双美眸,直直望向眼前的映莲。
  映莲原本就心中忐忑,方才因裕妃心怀恐惧,还勉强能装的下去,此刻见裕妃神情突然平静下来,心里的紧张便又冒了出来,且她往日亲眼见识过裕妃的狠戾手段,不由心生畏惧,神情间随即露出一瞬的怯色。
  裕妃何等精明,尽管只捕捉到了映莲脸上那一刹的怯意,心中即刻明白了过来,霍然站起身,伸手一把狠狠扯住映莲的头发,怒道:“你个娼蹄子,居然敢来本宫这儿装神弄鬼,本宫今今日就看看,是你这鬼厉害,还是本宫的巴掌厉害!”
  说话时,举手照着映莲的脸上就要打下去。
  “住手!”
  裕妃的巴掌还未落下,门突然由外被推开,裕妃抬眼一看,见居然是康熙,手一抖,松开了映莲,脸色瞬间变的比映莲还白,慌乱间扑跪在了地上。
  怀袖此刻站在康熙身侧,手不由轻轻抚上胸口,心下暗暗念了声佛。
  方才映莲被裕妃拆穿的一瞬,幸好康熙先一步推门而入,否则她就要先闯进来了。
  康熙冷冷瞥了眼跪在地上,衣着不整的裕妃,在正对门的锦榻上坐了下来。
  此时,李铁已经换掉了屋内的蜡烛,寝殿内煞是又恢复了温暖的橘色光晕。
  李铁拿起先前的蜡烛瞧了瞧,又闻了闻,发现原来蜡烛燃烧的灯捻,是事先被人用酒泡过的,所以点燃后会出现淡蓝色光晕。
  嘿!这东西做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刚才连他都以为是阴曹的鬼火呢。
  “血池究竟是怎么回事?”康熙低沉着声线询问地上的裕妃。
  怀袖悄悄侧眸看了他一眼,发觉康熙脸侧紧绷的线条,此刻变得格外冷硬,萧肃的气息带着浓浓的皇家威严,尽管只是一句问话,却也足够震慑心魄,令人不自觉心胆皆寒。
  跪在地上的裕妃听见康熙这句问话,心里只觉大势已去,身子如被抽去了筋骨般瘫软在了地上,哆嗦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康熙冷冷看了裕妃一眼,将目光转向旁边跪着的映莲身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映莲磕了个头,尽管也害怕,却比裕妃好些,叩首在金砖上,低声道:“奴婢名唤……”
  说到这儿,映莲有些踌躇,她不知该说自己先前的“映莲”,还是说自己眼下的名字“月荷”
  怀袖温和道:“月荷,当着万岁爷的面,你直说无妨。”
  康熙见怀袖开口,微蹙剑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又将目光落在了月荷的身上。
  月荷继续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眼下是清芷宫宫女,名唤月荷,三年前,奴婢是钟粹宫的宫女,名唤映莲。”
  康熙好看的剑眉蹙地更紧几分:“你是如何从钟粹宫去了清芷宫的?”
  月荷便将三年前如何被人投井,又如何被怀袖意外救下,藏身在废宫之中一事原委,全然讲述了一遍。
  康熙仔细听着,眉心比方才稍稍舒展了几分,待月荷说完,康熙沉吟片刻,继而问道:“你既然当年被裕妃投井未死,如今已在清芷宫好端端的做事,今日又为何扮鬼深夜至此?”
  月荷正欲开口,怀袖却由旁边走至出来,跪于康熙面前。
  “臣妾启万岁爷,月荷今夜此行,实乃臣妾授予其所为,万岁爷有话问臣妾便是。”怀袖说完,叩头在地,只等康熙问话。
  可等了片刻,却未见康熙问一个字,怀袖惊疑抬头,却见康熙的手正伸在自己面前,眸光温和地凝望着她。
  “怀儿起来,朕只问明这宫女,便可知此事原委,无需牵涉于你。”
  怀袖心中虽然不解,可康熙的手已然近在眼前,望着那对温柔的眸光,怀袖迟疑地将手放在了眼前温热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