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好一个曾有志, 那老鼠洞里的粮食,本来就是老鼠偷咱们大家伙儿的粮食, 这灾年大家都快要饿死了, 合着你还想要独吞那些粮食啊,你的良心叫狗吃了,还没有雪丫儿一个孩子深明大义。”
  说话的人是王豁嘴, 她一生下来就是兔唇, 农村的女孩子都没有什么正经名字,更何况她这样天残的, 直接合着她的外表的缺陷叫, 小时候叫小豁嘴, 大了嫁人后直接叫王豁嘴。
  由于豁嘴的关系, 她能嫁的人家定然不会好, 嫁的人家穷的叮当响, 公公早逝,婆婆又是个哑巴,丈夫更是长的瘦瘦弱弱的, 一看就不是个干活的料, 下面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半大小子, 全家指靠着王豁嘴的工分过活, 粮食早眼看着就要见底, 这离收麦子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难道剩下的日子里把嘴挂起来, 那还能活吗?
  这些天王豁嘴整天整天的睡不着觉,因为愁粮食愁的啊,现在沈晴雪找到的老鼠洞里的粮食可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谁敢打老鼠洞里粮食的主意, 那就是要断他们家的生路,看她不生撕了他们的嘴。
  “就是,老鼠洞里的粮食,本来就是大家伙儿的,曾有志你太缺德了。”
  “支书,曾有志这么没有良心,老鼠洞里的粮食可不能分给他们。”
  “就是就是,还有雪丫儿一个孩子有觉悟,粮食不能分给他们。”
  “凭啥不分给我们曾家,老鼠洞里的粮食,也有偷我们曾家的。”
  许美芹撩起袖子一人对战众人,她嗓门大,嘴又利,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不愧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不要脸压迫人的嘴脸一样一样的。”
  “王豁嘴,你说谁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你们曾家就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问问大家伙儿,看看我说没说错。”
  王豁嘴的话音刚落,许美芹就冲到了她的跟前儿薅住了她的头发,她疼的“嗷”了一声,反手也抓住了许美芹的头发,论打架她王豁嘴从小就没有输过,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支书大喝一声让人把她们两个分开。
  这时曾有志才站出来,他一向憨厚的脸上真诚无比地看着沈晴雪:“雪丫儿,你做的很对,那老鼠洞里的粮食,本来就是老鼠偷大家伙儿的,还给大家伙天经地义,你能这样想曾爷爷很高兴,你怎么会以为曾爷爷怎么会打你呢,曾爷爷自过年后就没有见过你呢。”
  不愧是曾经做过地主家管家的人,三言两语的把沈晴雪原先挑起来的对曾家不利的局面,拉回来一半,沈晴雪躲在支书的身后,朝曾有志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曾有志憨厚的面庞挺有欺骗性的,再加上他的演技,怪不得社员们开始动摇了呢。
  “曾爷爷,你忘了,昨天你和婶婶还去找我要粮食呢,没有找到,就跟我说找到粮食后全部交到曾家,否则要我好看,呜呜……”
  大家虽然知道了曾有志没有说过要独吞老鼠洞所有粮食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欺负孤女的行为还是嗤之以鼻,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雪丫儿,我和爹什么时候去找你了,你个贱,孩子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许美芹挣脱抓她的人快步来到沈晴雪面前,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沈晴雪的脑门子说道,他们家本来成份就不好,可不能再名声上坏了,要不然以后咋在栗子沟生存呢。
  “行了,别以为没人看到你们去找雪丫儿,就能随口扯谎话冤枉雪丫儿,昨天我还真看到你们去了呢,要不然你们去山脚下干嘛。”
  站出来说话的是李秀英,她既然说了要罩着雪丫儿,就不会食言,曾家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看看把孩子给吓的,哎哟!这许美芹使了多大的劲儿啊,看把雪丫儿的额头都戳肿了。
  “你血口……”
  “好了,再吵吵粮食都被山上的东西给吃光了,到时候哭都没有地儿。”
  许美芹还想和李秀英据理力争,却被支书出声打断了,看热闹的社员们这才想起来,山上还有粮食呢,着急忙慌地拿起工具就要上山,谁还有功夫理这场闹剧啊。
  许美芹被支书打断,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下不去,剧烈地咳嗽起来,等她终于喘过气来,赶紧赶上大部队,本来她还想趁乱教训沈晴雪呢,可李秀英一直和贱丫头在一起,她根本没有机会,她没有看到的是她的公公走在路上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有多阴沉,这也是因为是晚上,大家看不清楚他才敢如此的。
  好得很,他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耍了而不自知,其实在支书家里看到沈晴雪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许美芹被耍了,不过碍于在众人面前,他不能在人前有所动作,谁知他还没有找她算账,这沈晴雪竟然在支书和众多社员面前阴了自己一把,贱丫头,最好别落到他手里,要不然别怪他心狠。
  “支书爷爷,这边有个老鼠洞,这个离得近,还有一个远一点儿。”
  支书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没舍得开,这手电筒还是他当兵的大儿子从大城市给他捎回来的呢,不是特殊情况,他一般不舍得用呢。
  “嗯。咱们先去远一点的地方挖,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挖这个,勇志娘你带几个人守在这儿,别让粮食被什么东西给吃了,雪丫儿来,在我身边帮忙指路。”
  其实支书这么安排是为了不让人趁他们去挖另一处的粮食的时候,有人偷偷地把这里的粮食给挖了,别以为他没有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不过让人看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是防止粮食背什么东西给吃了。
  “当家的,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少一粒米的。”
  社员们又在沈晴雪的指路下来到了她第一次发现的老鼠洞,支书没有让别人动手,让沈晴雪拿着手电筒给他照着亮,自己拿过铲子一铲子下去,就挖出了几个金灿灿的玉米棒子,社员们见到了粮食大喜,拿起自己手中的铲子开始挖,玉米大豆红薯高粱小麦等粮食被挖出来,社员们看着堆成小山的粮食均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老鼠竟然偷了他们这么多的粮食,而他们竟然不知道。
  “这老鼠还挺能的,你们看看这偷的粮食此咱们捡出来的种粮还要饱满,咱们这趟还真来值了。”
  “还真是,你说这老鼠咋这么坑人呢,竟捡好粮食偷,想想往年还不知道偷了咱们多少粮食呢,支书啊,回头咱们可要把这些偷粮食的害人精给灭了才行。”
  “对对,支书啊,这老鼠一定要灭啊。”
  “放心,等大家吃了粮食缓过劲儿来后,村里就搞一次灭鼠行动,保准把这些老鼠灭了,赶紧把这些粮食给装了,咱们赶紧去下一个老鼠洞。”
  一个老鼠洞挖出了这么老些粮食,社员们热情高涨,均对下一个老鼠洞抱上了希望,结果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这个老鼠洞的粮食比上一个还要多,社员们个个欣喜若狂。
  今天晚上的栗子沟是从去年闹灾之后最高兴的一天,他们今年的饥荒有了老鼠洞里挖出来的粮食暂时能度过去了。
  围绕着大队部小山一样的粮食,栗子沟的社员们个个欢天喜地,而沈晴雪眉头一直锁着,因为骑士告诉她,挖出来的粮食少了差不多五百斤,到底怎么少了这么多的粮食呢,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支书最后给她揭开了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