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终于出手
  一路前行,一路哽咽。
  无画想,她这一生一世,都再也无法像此时这般连哭都哭不出来。
  亦如那个第一次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坚决而绝不回头去看一眼的当朝圣上越来越冰凉亦越握越紧的手掌,亦如,那个曾经云淡风轻的男子一笑倾城美若梨花飘香,二笑便可翻云覆雨的绝美帝王的双眼,此时竟第一次,凝骤着暗暗的腥风血雨,一袭白衣却冷如冬雪,檀香之气使人致命,却也可彻底沦丧一切灵魂。
  来时的船还停靠在矮山后,一身是伤的莫钧微跛着脚在船上挂起了帆,在看见正从喷火的山脉忽然间乍使轻功飞身而来的两道身影时,忙以内力催驶木船靠近他们。
  远处,一袭火红衣袍之人募地冷眯起眼将视线投向这一边的方向,瞬间满眼幽暗。
  “居然没死?”
  苏瞳顿时抬起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花迟,随即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个一身白衣的帝王一手抱着那个孩子,一手紧紧握住那个仿佛是四大暗卫之一的黑衣女子落在那艘船上。
  “陛下——”莫钧忙迎了上去,却同时只见凌司炀松开手,莫无画顿时无力的扑倒在甲板上,哑声痛哭。
  莫钧顿时眼皮一跳,心里跳漏了一拍,猛地重新看向凌司炀,却见凌司炀眼里带着淡淡的赤红,一边将怀里昏睡着的小白递到莫钧怀里,一边缓缓转身,静静的看向已经坍塌了大半的凤鸣山,久久不语。
  “无画……”莫钧小心的抱着小白,转而看向跪在甲板上哑声的哭着的莫无画,微微皱了皱眉,试探着轻轻问:“大哥和二哥,在哪?”
  莫无画却是瞬间哭出了声,再亦伴随着那一方凌司炀站在船头看向凤鸣山时的沉默,莫钧赫然抱着小白,无力的跪了下去。
  “陛下……”好半天,莫钧才找到声音,耳旁是刺耳的轰鸣声,海浪拍打着船的侧身,而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彻骨。
  凌司炀未动,海风吹来,一身白衣任风轻轻摇曳,沉默而又安静的看着那座渐渐被海水吞噬的高山,渐渐的,周身一片冰凉。
  就在不远处的那艘船正缓缓靠近时,凌司炀终于微微转过头,眸光未动,直直的看向那边那一身如火般绯红的衣袍。
  “陛下——”
  就在此时,忽然间海浪拍打的船身旁,艰难的爬上一个满身是血的身体,那是耀都皇朝的士兵。
  那是刚刚在山塌下的那一刻从山上跌下来的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凌司炀顿时俯下身,一把拉住那人的手将他拽了下来。
  直到那个士兵吃力的在船上翻了个身,坚持了半天也无法起身跪下去,只能艰难的深深喘息,无力的看着正淡淡凝视着他的凌司炀,顿时有些难过的含泪嘶声开口:“属下刚刚……在废墟里,看见了莫霖大人的尸首……”
  一瞬间,莫无画猛地转过头,莫钧满目疮痍的抬起眸。
  凌司炀,却是愈加的安静,眼里渐渐带上一层温暖的浅笑,直到隐约的叹笑出声,直到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点着头。
  然后,一边点着头,一边落落的失笑。
  直到,花迟的船愈加的靠近。
  倏然,如妖般的火红身影长袖一转便是一阵掌风汹涌的袭来,莫无画惊叫:“陛下!!!!”
  莫钧受了重伤提前被人送回船上,此时早已使不出内力,却连忙想要将小白放下然后冲下去。
  瞬间,静静的俯身在那个满身是血的侍卫边上的白衣之人倏然转身,眸光清冷的看向那边满脸打算同归于尽的近乎疯狂的邪肆之笑的花迟,募地抬手将对方的掌风退了回去,眨眼间倏然凌空而起,如脚下踏了浮云一般速度奇快却也招招如幻影,直到忽然间不知何时飞至花迟身前,一掌拍向红衣之人的胸前。
  花迟顿时不敢置信的看向从来未如此锋芒毕露的凌司炀,胸口一阵闷痛,咬着牙低咒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却也瞬间邪冷地一笑,抬手挥开凌司炀的手臂,转而红影迅速翻转,脚踏船帆,挑起剑眉满眼邪笑。
  抬起手,用力擦去嘴边缓缓溢出的血,眸光幽转,看向那个一身白衣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怎么了,凌司炀,你难过了么?”花迟忽然间痴痴地一笑,眉眼暗飞舞的尽是大快于心的开心快乐,邪魅一笑:“所以,凌司炀,你也学会难过了么?嗯?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缓缓垂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坐在甲板上的亦面无表情的淡淡看着他的女人,随即,眸光转向那一边笑的如妖人一般的花迟,眼里一片沉寂。
  “我想,我终是真的太过心软。”凌司炀淡淡的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二十五年前就该了断了一切,今日,便不会有莫痕与莫霖的死无全尸。”
  说时,微微抬步,走向那一袭火红的方向,眸光轻浅,似笑非笑,眼里却尽是若隐若现的寒霜。
  花迟微眯起眼,却是笑的更加邪佞,越邪佞,于是他花迟的心里最真实的地方就越疼。
  果真是如此呢。
  他果然是不该存在的呢,二十五年前就不该存在。
  真的呢,他是多余的……
  于是,红衣之人笑的更加妖媚,微微歪着头忽然间咯咯一笑:“所以,你现在终于打算出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