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抱错的假千金（26）
拿到照片的几个人迅速回到行政中心, 将照片交给徐怡雪。
照片拍摄得很有连贯性，把姜乐出去最后一拳在墙壁上的整个过程, 都拍摄得十分清楚。
但是徐怡雪只是看了一眼, 迅速从里面挑出两张姜乐挥拳，正准备动手的照片。
“把这两张照片发到网上，就说姜喜月的妹妹在知道秘密公开后, 恼羞成怒, 伺机报复记者，差点把人打成重伤, 知道了吗？”
几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做派, 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匆匆写好一篇报道, 发布到了官方账号。
这是继“人生树”之后, 唯一的一篇新报道。
一经发布, 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人围观，浏览量不断上涨。
网友看到照片中，姜乐气势汹汹, 对着记者挥拳的模样, 顿时群情激奋。
“果然有问题！我早就看出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她妹妹就打过人吧？虽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怎么说也动手了。”
“姐妹俩相互包庇, 真是一对祸害, 竟然让姜喜月这样的人成了世界冠军。”
“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国外, 还不知道外国人怎么笑话我们呢……我要求马上取消姜喜月的冠军资格, 这样的人不配当冠军！”
“要是给小孩子树立了不正确的形象，把我家儿子教坏怎么办？”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
看着报道下面不断弹出的评论，徐怡雪十分满意, 不断催促几个手下。
“差不多了, 姜喜月应该已经看到这些报道，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告诉她，如果想要撤掉这篇新闻的话，就接受我们的采访。”
很快，一个手下立即拨通酒店的电话，经过转机，才终于联系上姜喜月。
“副科长，已经接通了。”工作人员立即汇报。
徐怡雪招了招手，运筹帷幄。
“我来和她说。”
电话被按下免提。
徐怡雪抬高声音，语气中带着胜券在握的喜悦。
“姜喜月，看到你妹妹的新闻了吗？接下来可能就是你的另一个妹妹，还有你妈妈了。”
“你想做什么？”
姜喜月沉着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徐怡雪立即开出条件：“只要你接受我们的采访，我就让人撤掉这篇报道，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去采访姜灵了，再下一个，就是范秀兰。”
“到时候，逼得你们全家社会性死亡，人人喊打，哪儿也去不了！”
她一边刷新电脑，看着那条新闻的阅读量不断暴涨，已经超过千万。
一边如同施舍一般，对姜喜月道：“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她料定，姜喜月肯定会答应。
虽然她才刚回姜家没几个月，但是徐怡雪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姜喜月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妈妈和两个妹妹遭受这样的伤害。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逼姜喜月就范。
此时办公室，其他人都站在角落里，谁也不敢说话。
电话那头格外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传来姜喜月带着怒气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目的？！没想到市委宣传部的报道，也全是污蔑和诽谤。”
徐怡雪却道：“说你移民的人不是我们，你可别乱扣帽子！”
她料定，没有人知道“人生树”的账号就是她。
接下来，只要继续用“人生树”的账号引导舆论，再利用市委宣传部引流做宣传。
到时候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找不到她头上来。
一想到自己的精妙计划，徐怡雪心中暗喜。
“现在网络上可都是你要移民的消息，连填表的照片都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我们只是想要做个采访，你没理由拒绝……”
“那你可以放弃了。”姜喜月突然开口。
徐怡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继续道：“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那就找个时间。我们这就去找你，好好谈一谈……”
说到一半，才终于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姜喜月的声音无比清晰，从电话中传来，一字一顿。
“我说，我不会配合你的采访。”
“我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无论采访如何，你都会找各种理由诋毁我，颠倒是非黑白，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徐怡雪没想到，直到现在，姜喜月竟然还不肯服输。
顿时咬紧了牙。
“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采访，我们可就去找你妹妹了！你最小的妹妹，姜乐，今年才7岁吧？刚上小学的年纪，你忍心让她面对所有人的指责？”
“别人的一句话，都可能毁了他一辈子！你忍心吗？”
徐怡雪之前诬陷姜喜月的时候，唯利是图，颠倒是非黑白，不顾事实真相，现在要挟她，倒是道理一套一套的，还学会了道德绑架。
姜喜月却道：“没关系，你想采访谁，就去采访谁，与我无关。”
听见她洒脱的回答，徐怡雪瞬间没了声音。
怎么回事？
姜喜月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我就让人去小学，把你妹妹接过来，先采访你妹妹，说你准备带她出国，接下来又去清洁公司里，问问你妈妈范秀兰，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我就不信，等报道发出去，她还能继续在那家公司里工作！”
“姜喜月，难道你就真的不怕……”
她气急败坏地说着。
可是刚说到一半，电话那头早就已经没了声音。
一旁的两个手下忍不住小声提醒：“副科长，她好像已经挂电话了……”
徐怡雪一看，这才停下来。
啪一声，把电话摔在桌上。
脸色铁青着。
“副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一个手下询问。
“还能怎么办？！去采访姜喜月的妹妹，一个一个来，我就不信拿不到一手新闻！”
同时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高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去！”
手下被她吓了一跳，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得不迅速照办。
他们迅速查好姜灵小学的地址，正准备出发。
这时，一直关注着网络近况的工作人员突然起身。
“副科长！副科长出事了！姜喜月回应了之前的报道！”
闻言，徐怡雪脸色立即大喜，快步走过来。
“她发了什么？是答应我们进行采访了吗？”
却见那个工作人员的神色复杂，连看也不敢看徐怡雪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不是，她、她发了一段录音……”
姜喜月以前没有微博账号，这是新注册的号码，直接用自己的本名，再套上tag标题，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个十分钟前才刚注册的账号，到现在也只发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验证自己的身份。
第二条，就是那段录音。
录音上面还带了一句十分简短的解释：
#看到大家都在讨论和我有关的事，或许这段录音，能给大家解答疑惑。#
“点开看看。”徐怡雪马上命令。
工作人员立即按下播放键。
电脑连着音箱，办公室中安静了几秒，很快，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乐，该不会你姐姐出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吧？你们不是亲姐妹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办公室中的员工之一。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纷纷转到了那个人身上。
听了几秒，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对话太熟悉了，不就是刚才他们去找姜乐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吗？
——姜乐，你好不容易学了自由搏击，准备比赛，也因为她被取消了比赛资格，难道你就不恨她？
——姜乐，要是你姐姐走了，你家可没有任何收入了。
——她始终不是你家养大的，才认识几天，能有什么感情？到时候说走，就丢下你们走了。
——只要你告诉媒体，说姜喜月准备叛国，并且已经定好了移民国家，我们就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赛场，怎么样？
录音十分清晰，每一个字都轻轻出乎。
听完对话，之前威逼利诱，想让姜乐出面做假证的那个员工脸色已经一片煞白，慌乱不已。
“她、她怎么还录音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他们把拍到的照片掐头去尾，发到了网上，还指责姜乐施暴。
现在录音一曝光，所有人都知道，不仅他们挑衅在先，还企图让姜乐做假证。
而且，姜乐那一拳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十分清晰，证明根本就没有对他们动手。
“现在该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慌乱道：“能不能把这条消息删掉？快让官方把消息封杀，别再让人看到了！”
正在摆弄电脑的人却摇了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这条消息只是5分钟前发出的，刚才点进去的时候，浏览量只有几千，但是等他们听完全的录音出来，上面标注的播放数量，竟然敢已经飙升到了百万！
而且还被无数的人转载，向着全网络蔓延。
根本挡不住！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了。
被愚弄了一早上的网友怒不可遏，发现他们再一次被市委宣传部的新闻所误导，险些酿成大错，纷纷咒骂了起来。
“本以为，这么重要的事，官方应该不敢说谎，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啊！”
“果然是猪脑子！”
“让这样的人来写新闻，以后谁还敢相信那些报道？”
“就连我也差点被他们给骗了，这群恶心的吸血虫，滚出新闻界！”
“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才会败坏记者的名声。”
“竟然威胁一个才刚满12岁的小姑娘，还有没有人性，就不怕把人家的人生毁了吗？”
“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求官方给一个交代吧，我已经不相信任何报道了。”
……
看着下面不断冒出来的评论，那人身上寒气一波接着一波，抖个不停，求救似的看向徐怡雪。
“副科长，现在该怎么办？我根本没想到，那么小的小姑娘竟然会偷偷准备了录音，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说那些话吓唬她了，要是传到部长那……”
“副科长，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们去找姜乐，都是你让我们去的！”
徐怡雪正满心烦躁，听着这句话，突然一把将他甩开。
“胡说八道！我可没让你们说这些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几人见她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撇个干净，震惊地愣在原地，心有不甘。
“副科长，我们只是拍了照片，那篇报道是你让我们写的呀，就连照片也是你亲自挑选的，这……我们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事啊。”
“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我好不容易才进机构上班，不想就这样被赶走……”
几人苦苦哀求，这就差跪下。
徐怡雪面色阴沉难看，正要怒骂，桌上的电话乍然响起来。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小声道：“副科长，是部长打来的。”
徐怡雪立即紧张起来。
起身，看到那几个手下还在痛哭流涕，呵斥道：“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能让她滚！”
几人被她吓得一抖，低着头抹眼泪，却不敢发出声音。
等周围安静了，徐怡雪才接过电话，讨好地询问：“部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刚开口，那头就立即传来高声的质问。
“你看到姜喜月发布的录音了吗？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是不是去找了他妹妹，威胁她出面做假证？！”
现在网络上的消息传播得十分迅速，那则录音才刚刚发布没多久，很快就有人打电话来问。
部长一听说，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前脚他才刚刚表扬过徐怡雪，没想到后脚，她就能干出这种糊涂事来，拉上整个市委宣传部共沉沦。
要是误报了假新闻，可以删掉道歉，但如果被曝出威胁和恐吓，那涉及的问题就严重了。
部长有些头疼。
这个徐怡雪，怎么总是给他惹麻烦？
在接到电话之前，徐怡雪已经猜到部长会询问这件事，虽然心里慌张，但早已想好了应对方案。
没有辩解，便直接道：“手下的人做错了事，我已经在教训过他们了。那几个人都是刚进部门没多久的新人，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为了报道会这么偏激。”
“部长，对不起，是我没有带好人。”
部长听见这话，一时间不好再接着骂，但心中的不满却没有消散。
恨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就找新人去处理？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让我怎么和公众交代！现在我的电话都快打爆了，都是来问那件事情的，还有记者就在楼下等着采访呢！”
“我们这里可是宣传部，不是明星办公室！我交给你的事情，你有没有一件事能好好完成？”
徐怡雪深知现在不能顶嘴，不断点头应是。
等部长骂了好一会儿，部长：“部长，待会我就找几个记者过来，让手下的人公开道歉。请部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绝对不会连累宣传部。”
部长余怒未消。
“是该好好处理，既然要开记者招待会，那就干脆一起宣布，你引咎辞掉副科长的职位吧。”
辞职……
徐怡雪身体一抖，脸上出现明显慌乱。
“部长，这件事还有会还的余地，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能好好处理的，真的是手下的人不听话，和我没有关系……”
部长渠道：“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你还有什么能力做领导？我让你当副科长已经好几个月了，手上一点成绩没有，反惹了一堆祸。我现在不直接辞退你，已经是看在你20年老资历的份上了，不然早就让你已经卷铺盖走人了！知道吗？”
听见这番话，徐怡雪心中就算在不愿意，也只能点头。
“是……”
她暗暗攥紧拳，被精心修剪过的指尖刺入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低垂着头，目光中满是阴狠的光。
怎么也不甘心。
声音很低：“我会吸取教训的。”
嘴上认真道歉，心里却恨不得把姜喜月大卸八块。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好不容易才升为副科长，接下来就准备平步青云，却出现这样一颗绊脚石。
姜喜月。
不仅害得柯成峰被调到高一，失去了年级主任的地位，就连她也被拉下官职。
一切都是姜喜月害的！
当初就不该把这个人养大。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就算拼死，她也要把人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电话那头，部长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劲。
“现在舆论很大，待会儿发布会你要好好处理，不能再出一点岔子，你该不会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到吧？”
徐怡雪连忙道：“是，这次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挂断电话，徐怡雪却还是站在原地。
低着头，迟迟没有动作。
办公室中的几个员工紧张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徐怡雪才终于抬起头来，眼睛赤红，燃烧着怒火和怨恨。
朝几人怒吼：“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马上去楼下，把围在门口的那写记者叫进来，召开新闻发布会！”
说着，又转头看向旁边，正在痛哭懊悔的几个手下。
“你们给我听着，要是还想继续在这干的话，待会儿新闻发布会上，就说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做的，与我无关，知道了吗？”
几人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懊悔不已。
听见这个要求，胆战心惊地问：“可……如果我们说了，会被赶出去吗？部长肯定不会让我们留下的。”
徐怡雪安抚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公开道歉，态度诚恳，我会和几个记者商量，让他们多写几篇报道，到时候扭转局势。在舆论的压迫下，姜喜月也会原谅你们的。”
“只要她那边一松口，部长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
此时，在酒店中。
姜乐紧张地坐在姜喜月房间的椅子上。
她把录音带过来之后，就看姜喜月和沈羌教授一直在电脑前忙活着。
自己也帮不忙，就乖乖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们站起身，立即上前询问：“姐，情况怎么样了？”
姜喜月转头对她笑着。
“多亏了你送来的录音，徐怡雪发布的那篇新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现在大家都在质问新闻的真实性。”
“太好了……”
姜乐松了一口气。
心里高兴。
这次，她终于不是为姐姐添麻烦，而是真的帮到了她，咧开嘴笑了笑，喜不自胜。
但一旁的沈羌却还是神色凝重。
“虽然那篇报道已经被撤回，但现在还有很多人在怀疑你，那个叫人生树的账号还在。”
听到这儿，姜喜月才想起来。
“对了，沈教授，我之前让你帮忙调查这个账户的ip，现在查到了吗？”
“再过几分钟应该就可以了……”
沈羌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我请的电脑高手！”
他惊呼一声，立即接通，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会儿，转头对姜喜月道：“人生树的ip地址已经查出来了，我还让人根据ip锁定了具体地址”
“……就在明人区，静候大道197号，电脑编号是2375。你认识这个地址吗？”
姜喜月正觉得这个地址有些熟悉。
“我知道。”一直坐在椅子上，静静听他们讲话的姜乐举起手，道：“那个地方我去过的。”
沈羌立即问：“是什么地方？”
“a市行政中心宣传部，我之前去找徐怡雪的时候特意查过。”姜乐道。
闻言，沈羌慢慢皱起眉，有些不敢相信。
“也就是说……用人生树这个账号，发布那些诽谤新闻的人，是侍卫宣传部的？这……他们疯了吗？”
怎么说也是编制部门，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私下诋毁自己的选手，这是诽谤！
“到底是谁干的！”
姜喜月听见ip地址是市委宣传部，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还没有锁定到底是谁，但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而沈羌教授却已经彻底炸了。
他之前猜测过，这个“人生树”的账号可能是某家无良媒体，又或者是一些不喜欢姜喜月的人，甚至可能是其它国家潜伏的卧底。
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自己人！
到底是谁的脑子进了水，才会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
他气得来回踱步，握紧拳头挥舞着。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就过去一趟，非要把这个人生树抓出来不可！这样的臭虫，绝对不能留在编制里！”
姜喜月也跟着起身。
“沈教授，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宣传部那边似乎正在举办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
“好像是因为之前发布的那篇报道，要跟我和姜乐道歉。”姜喜月一直关注着网络上的动向。
闻言，沈羌教授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
“道歉……他们道个屁的歉！”
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道歉，竟然敢脸当事人都没有通知。
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我看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诚意！走！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说完，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而市委宣传部这边。
不出半个小时，楼下聚集的记者就都被召集到了会议室。
所有镜头对准了坐在上方，还在痛哭流涕的几个工作人员身上。
甚至有几家记者打开了直播，准备将这场发布会在网络上进行同步播放。
发布会一开始，徐怡雪便站起身，神色严肃。
“今天早上，宣传部发布的一则新闻引起了网友的广大关注。在这则新闻的采访过程中，我们的几个新人确实犯了一些错误。”
“他们才刚刚进入部门不到一年时间，很多规矩都还不清楚，在舆论和工作的压迫下，才会选择错误的办法。”
“身为他们的领导，我对这种事情深表遗憾，也十分同心。在发现他们的行为后，严厉指责了两人的错误。”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今天这场发布会，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正式和姜喜月、姜乐姐妹道歉，希望她能够原谅这两个新人的错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说完，朝那两个在录音中出现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即走上前。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镜头前。
涕泗横流，悲痛欲竭地呼喊着。
“姜喜月、姜乐，是我们错了。对不起，当时我们太着急了，才会头昏说出那种话来。”
“这次的事情给了我们教训，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无论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一直跪在这里也行，只求你们能够原谅。”
他们哭喊着，声泪俱下。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让人触动。
照相机不断拍下两人下跪的画面，传到了网络各处。
徐怡雪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有网络的如今，谁掌控舆论，谁就能掌控事情的真相和结局。
在舆论的巨大压迫下，就算姜喜月不想原谅，也必须点头。
到时候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度过这个危机。
她在心里计划着，朝记者招了招手。
眼含泪光，一脸悲痛。
“我手下的人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也难辞其咎。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将辞去新闻部副科长的职位，以身作则，督促每一个记者能够如实报道新闻，正确对待舆论。”
说完，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在场所有记者也纷纷赞同地点头。
拿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不自觉地开始鼓掌。
掌声雷动之时。
嘭！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扉撞到墙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头看去。
沈羌走在最前面。
他刚来到门口，听见里面的掌声就来气。
道歉，还道出成就来了？
此时，他的视线在会议室中一扫而过，看到坐在最上方，正在假模假式擦眼泪的徐怡雪，还有跪在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
感动一点没有，怒气倒是一大堆。
顿时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了过去。
冲上讲台。
提了一口气，刚要怒骂。
可一个音节尚未吐出，徐怡雪已经见缝插针的迎上来。
一边哭泣，一边激动道：“沈教授，谢谢你带姜喜月过来，让我们有机会正式和她道歉，为之前的事情赔罪。”
沈羌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怎么编排，顿时怒从中来。
扬起手，直接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叠资料狠狠摔在桌上。
啪一声！
清脆作响。
旋即指着徐怡雪怒斥起来：“你道个屁的歉！我带姜喜月过来，可不是来听你胡扯的！”
这话一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全国数学协会的副会长，竟然会爆粗口。
纷纷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而沈羌向来不顾及什么形象，此时他心里有气，就要全部发泄出来。
“徐怡雪，在我面前，你可别想再装模作样！你这道歉我看不出一点诚意！找了这么多记者和媒体，偏偏没有通知姜喜月和姜乐，你们这算个狗屁的道歉！还想要舆论压她？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竟然还敢威胁姜乐作假证，我天天不辞辛苦，送她去俱乐部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欺负的？”
“你们还敢带头诬陷姜喜月叛国？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把你抓起来！编制内的领导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敢用舆论来压人，当初考试的时候你是怎么进来的？真该让人好好查查你的资格证！”
徐怡雪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沈教授，姜乐那则新闻是我们的错，但其他的事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沈羌气得发抖。
“我看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想把所有人当傻子耍！第一个发新闻诬陷姜喜月要移民的人，是一个叫人生树的账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账号就是你的！”
此话一出，所有记者顿时哗然。
立即打起精神来，将镜头对准争辩中的两人。
“人生树”这个名字，所有人可是如雷贯耳。
这段时间，她发布了好几条关于姜喜月的消息，甚至还揭发了她可能叛国的证据。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人的身份。
可没想到，沈羌竟然说，徐怡雪就是“人生树”。
徐怡雪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勉强笑了笑，还在狡辩。
“沈教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生树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羌指着桌上的资料，直接道：“我刚才已经让人去你们办公室检查过了，你电脑的编号和人生树一致，我提前和你们部长打好招呼，让黑客打开了你的电脑，猜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没错！就是你用来污蔑姜喜月，发布在人生树上的稿子，你还没来得及删除呢！现在证据都在这里，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
徐怡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刚才被沈羌教授丢在桌上的那叠资料。
那些，没想到竟然就是“人生树”的信息！
她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账号竟然会被人发现。
而且来得这么快！
脸色立即变得青白交加。
下面不断传来相机快门的声音。
所有记者激动不已，争先恐后地将眼前的画面拍摄下来。
事已至此，徐怡雪咬咬牙，无法再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就、就算这篇报道是我发的，但我说错了吗？上面说的都是事实，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敢说，这段时间里，姜喜月没有和其他国家的人来往密切？她要是没有这个意图，怎么会频繁和国外的数学家见面？那些反常的情况怎么解释？我看，故意想要包庇姜喜月的人是你吧？沈羌教授。”
她立即反咬一口。
沈羌没想到，到了现在，她竟然还不死心，瞪大眼睛。
“你胡说八道！我可以证明，姜喜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从来没有要移民的打算，一切都是你空口污蔑！”
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徐怡雪像是抓住了把柄，反而得意起来。
“你可以证明，但是……”
她转头看向站在下面的姜喜月，嘲讽道：“人家姜喜月真的这么想吗？万一她瞒着你，早就已经计划好移民了呢？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告诉你了，就你还被蒙在鼓里。”
纵然是沈羌，也没有想到徐怡雪竟然这样不要脸。
都已经证据确凿，还能继续颠倒黑白。
姜喜月见他被气得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迅速上前扶住他。
“我现在可以宣布，我永远不会移民。”
闻言，沈羌也跟着点头。
“没错。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姜喜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徐怡雪真的破罐破摔。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直播，要是她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直接道：“担保能有什么用？你能证明姜喜月以后不会移民？我手上可有不少她和其他国家科学家见面的照片。我也能够担保，姜喜月绝对有想要移民的心！没准，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证据？
沈羌当然有！
那就是姜喜月解开了世界难题，和其他科学家见面，也是接受大家的崇拜罢了！
怎么可能会移民？
可是，他之前已经和克雷数学研究所的莫里森博士说好，在姜喜月被认可之前，不会公开这件事。
可沈羌心里着急。
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气得脸色胀红。
见他不说话，徐丽雪却更加得意，笑着道：“沈教授，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姜喜月绝对不会叛国，那你要我们怎么相信？要怎么证明，他真的没有这个打算呢？”
“我……”
沈羌心中迟疑，怎么也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来证明。”
所有人应声回头，只见一个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老者站在门口。
觉得眼熟。
这不是之前和姜喜月、沈教授一同在咖啡厅见面的那个外国人吗？
莫里森博士看了看此时会议室里的人，才拄着拐杖走进来。
一边用一口纯正的英文道：“既然你们需要一个证据，那就由我来吧。”
沈羌和姜喜月都没想到，莫里森博士会在这时突然出现，双双上前。
“博士，你怎么来了？”
莫里森道：“网络上的消息，我也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乎姜喜月，我不能不出现，不能继续再让姜喜月蒙受这样的委屈了。”
“可是……”
沈羌有些犹豫，小声提醒道：“之前说好了。”
“已经是时候了。”莫里森博士却道：“我刚刚已经拿到了协会的认可书。”
闻言，沈教授眼睛顿时一亮，激动得双手颤抖。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下来了！”
莫里森博士微微点头。
朝姜喜月道：“很抱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件事可以由我来公布吗？”
姜喜月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所有记者看着眼前的三人，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里森博士已经走过来，面对记者，郑重其事地开口：
“既然今天这么多人在场，那我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站在镜头前，他西装革履，自带气场。
一开口，就让在场都安静了下来。
“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科学家，从世界各地赶到a市，和姜喜月见面，并不是因为想要拉拢她移民。很抱歉，你们太高看数学家了，为了这点小事，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对于潜心钻研的数学家来说，这确实是小事。
“所有人都会对姜喜月赞不绝口，那是因为大家打心底里赞赏姜喜月的成就，那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和赞美。”
所有记者：？
发自内心的钦佩？
怎么可能？
姜喜月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和那些数学大师们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有什么好被钦佩的？
莫里森博士不急不缓，还在继续解释着：
“至于我之前和姜喜月见面，是为了让她填写一张特别特别重要的资料表。那是每一位解开世界七大数学难题的数学家，都会填写的表格。”
听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全场也跟着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他们慢慢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莫里森博士说了些什么？
他让姜喜月填写了一张解开世界难题的表格？
这也就是说……
“没错。”
莫里森博士似乎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继续道：“此前，姜喜月已经正式解开了世界七大难题之一的bsd猜想，并且获得了全球所有科学家的认可。”
“现在，你们应该清楚，为什么会有世界各地的数学家纷纷赶到a市，对姜喜月赞不绝口了吧？那确实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喜爱，没有半点虚假。”
一直说到这里，全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还是上，当莫里森博士讲到世界难题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安静了，一直都没能反应过来。
不仅仅是对于世界七大难题被人解开的震惊，同样也是对姜喜月带给他们的震撼反应不及。
姜喜月？
解开了世界难题？
他们真的没有听错吗？
那可是困扰了数学界众多大师几百年的难题，就让她给解开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些数学大师的所作所为，也瞬间可以理解了。
遇到这样一位天才，谁都会想方设法，和她取得联系。
难怪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难怪在采访中，那些大师们都紧跟着姜喜月的步伐。
难怪在每一场奥数比赛中，姜喜月都能以最短的时间，得到最高的得分。
附加分也不奇怪了。
和其他国家的数学家见面也不奇怪了。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而叛国？
那更是扯淡。
面对这样的人才，沈羌教授和其他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将人留住，绝对不可能让她被其他国家的人拐走。
更何况，就算是有人打算抛来橄榄枝，也万万不会让那些沉迷学术的数学家们来谈判。
对他们来说，绝对的实力才是最大的诱惑。
能不被姜喜月拐走就算不错的了。
不只是在场的记者，此时在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一消息震撼。
本来弹幕乱飞的直播间，头一回出现了绝对的安静。
屏幕上没有一条弹幕。
但是观看的人数还在不断暴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记者从这震撼中回神，语气小心翼翼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公开呢？”
莫里森博士道：“世界七大难题所有的解析在发布之后，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等各国数学家们验证之后才会得到任何。当然这一次之所以会一直不向大众宣布，也是因为姜喜月的身份有些特殊。”
“她目前还在学校上学，经过商议之后，我们决定暂时对这件事情保密，以免影响到她的生活，但是刚刚，我已经收到了各国研究所的回复，姜喜月对bsd猜想的解析没有任何错误，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所以才能正式公开。”
“不过，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会引起这么大的舆论，甚至让姜喜月被人诬陷诋毁，那我们肯定不会立下这样的约定。”
一边说着，沉沉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同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徐怡雪。
明显有些责怪。
之前一张照片把姜喜月身份曝光的人是她，后来诋毁姜喜月叛国的人也是她。
就算莫里森博士脾气再好，也会动怒。
姜喜月现在可是世界的宝藏！
徐怡雪这种行为，无异于想毁了她！
而此时的徐怡雪也彻底傻住了。
本来看到莫里森博士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脑海中想出几种反驳的方式。
可是这一切的计划，都在他宣布姜喜月解开世界难题的时候，全部溃散。
一切的花里胡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在这一条消息的冲击之下，她之前所做的诽谤无线，都成了笑话。
徐怡雪心里开始慌乱。
如果姜喜月只是一个获得奥数比赛的普通学生，那她之前发布的那些消息，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现在，姜喜月是解开了世界七大难题之一的数学天才，牵动世界数学家的心。
这牵扯到了更高更深的国际关系。
对于一个十七岁就做出这么高成就，引起全球轰动的天纵奇才来说，国家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人保护起来。
而之前她的诋毁，也被迅速拔高了好几个层次，成了最严肃，也是必须关注的问题。
此时此刻，徐怡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捅了什么娄子。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开始惨白，嘴唇发抖。
在场的记者已经将镜头放到了她身上。
“徐怡雪副科长，人生树这个账号是不是你在操控？上面的两则新闻也是你自己发出来的吗？”
“你这么做，是不是故意要陷害姜喜月，为了报之前的仇。”
“对于姜喜月解开世界难题这件事，你之前听说过吗？”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发布的一篇文章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后悔过？”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徐怡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脑海中乱成一片，哪里还记得平时的巧舌如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仓皇后退两步。
突然被眼尖的姜喜月一把抓住。
“你想去哪？”
她目光冰冷，将人直接扯了回来。
“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这次的事情别想就这么结束！诬陷诽谤，浏览量达到5000就可以判刑，我看过你发的两则新闻，加起来浏览量早就已经过亿，你逃不掉的！”
徐怡雪只觉姜喜月抓着她的手冰冷刺骨，浑身发着抖，彻底害怕起来。
又是咒骂，又是哀求。
“你松手，快放开我！”
“姜喜月，我可是养育了你17年啊！你不可能真的把我送到监狱里去吧？姜喜月，我可是你妈呀！”
她企图用过去的感情，让姜喜月放弃起诉。
可是，就算谈及过去，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刚说完，抬头一看，却见姜喜月正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一丝同情。
霎时间，一阵绝望忽然涌上心头。
不能这样被关起来！
她的未来绝对不是这样！
徐怡雪一咬牙，猛地推开姜喜月，转身要跑。
她现在已经彻底昏了头，一心想着绝对不能被关进监狱，殊不知刚才的一切，都已经被镜头拍下来，传播到全球各地。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洗清不了身上的罪名。
但沈羌教授却不想让她就这么跑了。
“快抓住她！”
周围的记者忙着拍照，根本反应不过来。
眼看徐怡雪就要逃出会议室。
这时，姜乐背着书包，刚好从外面走进来。
她本来是跟着姜喜月他们一起过来的，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嘴笨，说错话，所以一直在门外等着。
刚才听见沈羌教授的呼喊，便探头张望。
一看，就撞见了正往外跑的徐怡雪。
旋即二话不说，甩开书包冲了上去。
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向后狠狠一拽。
巨大的力道将徐怡雪拽得踉跄了一下，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起身，姜乐又是一个小擒拿。
短短几秒，就抓着她的手臂，把徐怡雪按在了地上，动作干净利落。
“我姐说了，你可别想跑。”
照片拍摄得很有连贯性，把姜乐出去最后一拳在墙壁上的整个过程, 都拍摄得十分清楚。
但是徐怡雪只是看了一眼, 迅速从里面挑出两张姜乐挥拳，正准备动手的照片。
“把这两张照片发到网上，就说姜喜月的妹妹在知道秘密公开后, 恼羞成怒, 伺机报复记者，差点把人打成重伤, 知道了吗？”
几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做派, 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匆匆写好一篇报道, 发布到了官方账号。
这是继“人生树”之后, 唯一的一篇新报道。
一经发布, 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人围观，浏览量不断上涨。
网友看到照片中，姜乐气势汹汹, 对着记者挥拳的模样, 顿时群情激奋。
“果然有问题！我早就看出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她妹妹就打过人吧？虽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怎么说也动手了。”
“姐妹俩相互包庇, 真是一对祸害, 竟然让姜喜月这样的人成了世界冠军。”
“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国外, 还不知道外国人怎么笑话我们呢……我要求马上取消姜喜月的冠军资格, 这样的人不配当冠军！”
“要是给小孩子树立了不正确的形象，把我家儿子教坏怎么办？”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
看着报道下面不断弹出的评论，徐怡雪十分满意, 不断催促几个手下。
“差不多了, 姜喜月应该已经看到这些报道，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告诉她，如果想要撤掉这篇新闻的话，就接受我们的采访。”
很快，一个手下立即拨通酒店的电话，经过转机，才终于联系上姜喜月。
“副科长，已经接通了。”工作人员立即汇报。
徐怡雪招了招手，运筹帷幄。
“我来和她说。”
电话被按下免提。
徐怡雪抬高声音，语气中带着胜券在握的喜悦。
“姜喜月，看到你妹妹的新闻了吗？接下来可能就是你的另一个妹妹，还有你妈妈了。”
“你想做什么？”
姜喜月沉着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徐怡雪立即开出条件：“只要你接受我们的采访，我就让人撤掉这篇报道，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去采访姜灵了，再下一个，就是范秀兰。”
“到时候，逼得你们全家社会性死亡，人人喊打，哪儿也去不了！”
她一边刷新电脑，看着那条新闻的阅读量不断暴涨，已经超过千万。
一边如同施舍一般，对姜喜月道：“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她料定，姜喜月肯定会答应。
虽然她才刚回姜家没几个月，但是徐怡雪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姜喜月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妈妈和两个妹妹遭受这样的伤害。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逼姜喜月就范。
此时办公室，其他人都站在角落里，谁也不敢说话。
电话那头格外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传来姜喜月带着怒气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目的？！没想到市委宣传部的报道，也全是污蔑和诽谤。”
徐怡雪却道：“说你移民的人不是我们，你可别乱扣帽子！”
她料定，没有人知道“人生树”的账号就是她。
接下来，只要继续用“人生树”的账号引导舆论，再利用市委宣传部引流做宣传。
到时候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找不到她头上来。
一想到自己的精妙计划，徐怡雪心中暗喜。
“现在网络上可都是你要移民的消息，连填表的照片都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我们只是想要做个采访，你没理由拒绝……”
“那你可以放弃了。”姜喜月突然开口。
徐怡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继续道：“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那就找个时间。我们这就去找你，好好谈一谈……”
说到一半，才终于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姜喜月的声音无比清晰，从电话中传来，一字一顿。
“我说，我不会配合你的采访。”
“我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无论采访如何，你都会找各种理由诋毁我，颠倒是非黑白，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徐怡雪没想到，直到现在，姜喜月竟然还不肯服输。
顿时咬紧了牙。
“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采访，我们可就去找你妹妹了！你最小的妹妹，姜乐，今年才7岁吧？刚上小学的年纪，你忍心让她面对所有人的指责？”
“别人的一句话，都可能毁了他一辈子！你忍心吗？”
徐怡雪之前诬陷姜喜月的时候，唯利是图，颠倒是非黑白，不顾事实真相，现在要挟她，倒是道理一套一套的，还学会了道德绑架。
姜喜月却道：“没关系，你想采访谁，就去采访谁，与我无关。”
听见她洒脱的回答，徐怡雪瞬间没了声音。
怎么回事？
姜喜月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我就让人去小学，把你妹妹接过来，先采访你妹妹，说你准备带她出国，接下来又去清洁公司里，问问你妈妈范秀兰，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我就不信，等报道发出去，她还能继续在那家公司里工作！”
“姜喜月，难道你就真的不怕……”
她气急败坏地说着。
可是刚说到一半，电话那头早就已经没了声音。
一旁的两个手下忍不住小声提醒：“副科长，她好像已经挂电话了……”
徐怡雪一看，这才停下来。
啪一声，把电话摔在桌上。
脸色铁青着。
“副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一个手下询问。
“还能怎么办？！去采访姜喜月的妹妹，一个一个来，我就不信拿不到一手新闻！”
同时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高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去！”
手下被她吓了一跳，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得不迅速照办。
他们迅速查好姜灵小学的地址，正准备出发。
这时，一直关注着网络近况的工作人员突然起身。
“副科长！副科长出事了！姜喜月回应了之前的报道！”
闻言，徐怡雪脸色立即大喜，快步走过来。
“她发了什么？是答应我们进行采访了吗？”
却见那个工作人员的神色复杂，连看也不敢看徐怡雪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不是，她、她发了一段录音……”
姜喜月以前没有微博账号，这是新注册的号码，直接用自己的本名，再套上tag标题，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个十分钟前才刚注册的账号，到现在也只发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验证自己的身份。
第二条，就是那段录音。
录音上面还带了一句十分简短的解释：
#看到大家都在讨论和我有关的事，或许这段录音，能给大家解答疑惑。#
“点开看看。”徐怡雪马上命令。
工作人员立即按下播放键。
电脑连着音箱，办公室中安静了几秒，很快，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乐，该不会你姐姐出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吧？你们不是亲姐妹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办公室中的员工之一。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纷纷转到了那个人身上。
听了几秒，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对话太熟悉了，不就是刚才他们去找姜乐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吗？
——姜乐，你好不容易学了自由搏击，准备比赛，也因为她被取消了比赛资格，难道你就不恨她？
——姜乐，要是你姐姐走了，你家可没有任何收入了。
——她始终不是你家养大的，才认识几天，能有什么感情？到时候说走，就丢下你们走了。
——只要你告诉媒体，说姜喜月准备叛国，并且已经定好了移民国家，我们就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赛场，怎么样？
录音十分清晰，每一个字都轻轻出乎。
听完对话，之前威逼利诱，想让姜乐出面做假证的那个员工脸色已经一片煞白，慌乱不已。
“她、她怎么还录音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他们把拍到的照片掐头去尾，发到了网上，还指责姜乐施暴。
现在录音一曝光，所有人都知道，不仅他们挑衅在先，还企图让姜乐做假证。
而且，姜乐那一拳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十分清晰，证明根本就没有对他们动手。
“现在该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慌乱道：“能不能把这条消息删掉？快让官方把消息封杀，别再让人看到了！”
正在摆弄电脑的人却摇了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这条消息只是5分钟前发出的，刚才点进去的时候，浏览量只有几千，但是等他们听完全的录音出来，上面标注的播放数量，竟然敢已经飙升到了百万！
而且还被无数的人转载，向着全网络蔓延。
根本挡不住！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了。
被愚弄了一早上的网友怒不可遏，发现他们再一次被市委宣传部的新闻所误导，险些酿成大错，纷纷咒骂了起来。
“本以为，这么重要的事，官方应该不敢说谎，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啊！”
“果然是猪脑子！”
“让这样的人来写新闻，以后谁还敢相信那些报道？”
“就连我也差点被他们给骗了，这群恶心的吸血虫，滚出新闻界！”
“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才会败坏记者的名声。”
“竟然威胁一个才刚满12岁的小姑娘，还有没有人性，就不怕把人家的人生毁了吗？”
“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求官方给一个交代吧，我已经不相信任何报道了。”
……
看着下面不断冒出来的评论，那人身上寒气一波接着一波，抖个不停，求救似的看向徐怡雪。
“副科长，现在该怎么办？我根本没想到，那么小的小姑娘竟然会偷偷准备了录音，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说那些话吓唬她了，要是传到部长那……”
“副科长，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们去找姜乐，都是你让我们去的！”
徐怡雪正满心烦躁，听着这句话，突然一把将他甩开。
“胡说八道！我可没让你们说这些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几人见她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撇个干净，震惊地愣在原地，心有不甘。
“副科长，我们只是拍了照片，那篇报道是你让我们写的呀，就连照片也是你亲自挑选的，这……我们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事啊。”
“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我好不容易才进机构上班，不想就这样被赶走……”
几人苦苦哀求，这就差跪下。
徐怡雪面色阴沉难看，正要怒骂，桌上的电话乍然响起来。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小声道：“副科长，是部长打来的。”
徐怡雪立即紧张起来。
起身，看到那几个手下还在痛哭流涕，呵斥道：“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能让她滚！”
几人被她吓得一抖，低着头抹眼泪，却不敢发出声音。
等周围安静了，徐怡雪才接过电话，讨好地询问：“部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刚开口，那头就立即传来高声的质问。
“你看到姜喜月发布的录音了吗？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是不是去找了他妹妹，威胁她出面做假证？！”
现在网络上的消息传播得十分迅速，那则录音才刚刚发布没多久，很快就有人打电话来问。
部长一听说，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前脚他才刚刚表扬过徐怡雪，没想到后脚，她就能干出这种糊涂事来，拉上整个市委宣传部共沉沦。
要是误报了假新闻，可以删掉道歉，但如果被曝出威胁和恐吓，那涉及的问题就严重了。
部长有些头疼。
这个徐怡雪，怎么总是给他惹麻烦？
在接到电话之前，徐怡雪已经猜到部长会询问这件事，虽然心里慌张，但早已想好了应对方案。
没有辩解，便直接道：“手下的人做错了事，我已经在教训过他们了。那几个人都是刚进部门没多久的新人，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为了报道会这么偏激。”
“部长，对不起，是我没有带好人。”
部长听见这话，一时间不好再接着骂，但心中的不满却没有消散。
恨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就找新人去处理？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让我怎么和公众交代！现在我的电话都快打爆了，都是来问那件事情的，还有记者就在楼下等着采访呢！”
“我们这里可是宣传部，不是明星办公室！我交给你的事情，你有没有一件事能好好完成？”
徐怡雪深知现在不能顶嘴，不断点头应是。
等部长骂了好一会儿，部长：“部长，待会我就找几个记者过来，让手下的人公开道歉。请部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绝对不会连累宣传部。”
部长余怒未消。
“是该好好处理，既然要开记者招待会，那就干脆一起宣布，你引咎辞掉副科长的职位吧。”
辞职……
徐怡雪身体一抖，脸上出现明显慌乱。
“部长，这件事还有会还的余地，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能好好处理的，真的是手下的人不听话，和我没有关系……”
部长渠道：“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你还有什么能力做领导？我让你当副科长已经好几个月了，手上一点成绩没有，反惹了一堆祸。我现在不直接辞退你，已经是看在你20年老资历的份上了，不然早就让你已经卷铺盖走人了！知道吗？”
听见这番话，徐怡雪心中就算在不愿意，也只能点头。
“是……”
她暗暗攥紧拳，被精心修剪过的指尖刺入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低垂着头，目光中满是阴狠的光。
怎么也不甘心。
声音很低：“我会吸取教训的。”
嘴上认真道歉，心里却恨不得把姜喜月大卸八块。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好不容易才升为副科长，接下来就准备平步青云，却出现这样一颗绊脚石。
姜喜月。
不仅害得柯成峰被调到高一，失去了年级主任的地位，就连她也被拉下官职。
一切都是姜喜月害的！
当初就不该把这个人养大。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就算拼死，她也要把人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电话那头，部长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劲。
“现在舆论很大，待会儿发布会你要好好处理，不能再出一点岔子，你该不会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到吧？”
徐怡雪连忙道：“是，这次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挂断电话，徐怡雪却还是站在原地。
低着头，迟迟没有动作。
办公室中的几个员工紧张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徐怡雪才终于抬起头来，眼睛赤红，燃烧着怒火和怨恨。
朝几人怒吼：“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马上去楼下，把围在门口的那写记者叫进来，召开新闻发布会！”
说着，又转头看向旁边，正在痛哭懊悔的几个手下。
“你们给我听着，要是还想继续在这干的话，待会儿新闻发布会上，就说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做的，与我无关，知道了吗？”
几人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懊悔不已。
听见这个要求，胆战心惊地问：“可……如果我们说了，会被赶出去吗？部长肯定不会让我们留下的。”
徐怡雪安抚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公开道歉，态度诚恳，我会和几个记者商量，让他们多写几篇报道，到时候扭转局势。在舆论的压迫下，姜喜月也会原谅你们的。”
“只要她那边一松口，部长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
此时，在酒店中。
姜乐紧张地坐在姜喜月房间的椅子上。
她把录音带过来之后，就看姜喜月和沈羌教授一直在电脑前忙活着。
自己也帮不忙，就乖乖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们站起身，立即上前询问：“姐，情况怎么样了？”
姜喜月转头对她笑着。
“多亏了你送来的录音，徐怡雪发布的那篇新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现在大家都在质问新闻的真实性。”
“太好了……”
姜乐松了一口气。
心里高兴。
这次，她终于不是为姐姐添麻烦，而是真的帮到了她，咧开嘴笑了笑，喜不自胜。
但一旁的沈羌却还是神色凝重。
“虽然那篇报道已经被撤回，但现在还有很多人在怀疑你，那个叫人生树的账号还在。”
听到这儿，姜喜月才想起来。
“对了，沈教授，我之前让你帮忙调查这个账户的ip，现在查到了吗？”
“再过几分钟应该就可以了……”
沈羌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我请的电脑高手！”
他惊呼一声，立即接通，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会儿，转头对姜喜月道：“人生树的ip地址已经查出来了，我还让人根据ip锁定了具体地址”
“……就在明人区，静候大道197号，电脑编号是2375。你认识这个地址吗？”
姜喜月正觉得这个地址有些熟悉。
“我知道。”一直坐在椅子上，静静听他们讲话的姜乐举起手，道：“那个地方我去过的。”
沈羌立即问：“是什么地方？”
“a市行政中心宣传部，我之前去找徐怡雪的时候特意查过。”姜乐道。
闻言，沈羌慢慢皱起眉，有些不敢相信。
“也就是说……用人生树这个账号，发布那些诽谤新闻的人，是侍卫宣传部的？这……他们疯了吗？”
怎么说也是编制部门，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私下诋毁自己的选手，这是诽谤！
“到底是谁干的！”
姜喜月听见ip地址是市委宣传部，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还没有锁定到底是谁，但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而沈羌教授却已经彻底炸了。
他之前猜测过，这个“人生树”的账号可能是某家无良媒体，又或者是一些不喜欢姜喜月的人，甚至可能是其它国家潜伏的卧底。
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自己人！
到底是谁的脑子进了水，才会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
他气得来回踱步，握紧拳头挥舞着。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就过去一趟，非要把这个人生树抓出来不可！这样的臭虫，绝对不能留在编制里！”
姜喜月也跟着起身。
“沈教授，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宣传部那边似乎正在举办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
“好像是因为之前发布的那篇报道，要跟我和姜乐道歉。”姜喜月一直关注着网络上的动向。
闻言，沈羌教授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
“道歉……他们道个屁的歉！”
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道歉，竟然敢脸当事人都没有通知。
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我看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诚意！走！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说完，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而市委宣传部这边。
不出半个小时，楼下聚集的记者就都被召集到了会议室。
所有镜头对准了坐在上方，还在痛哭流涕的几个工作人员身上。
甚至有几家记者打开了直播，准备将这场发布会在网络上进行同步播放。
发布会一开始，徐怡雪便站起身，神色严肃。
“今天早上，宣传部发布的一则新闻引起了网友的广大关注。在这则新闻的采访过程中，我们的几个新人确实犯了一些错误。”
“他们才刚刚进入部门不到一年时间，很多规矩都还不清楚，在舆论和工作的压迫下，才会选择错误的办法。”
“身为他们的领导，我对这种事情深表遗憾，也十分同心。在发现他们的行为后，严厉指责了两人的错误。”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今天这场发布会，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正式和姜喜月、姜乐姐妹道歉，希望她能够原谅这两个新人的错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说完，朝那两个在录音中出现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即走上前。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镜头前。
涕泗横流，悲痛欲竭地呼喊着。
“姜喜月、姜乐，是我们错了。对不起，当时我们太着急了，才会头昏说出那种话来。”
“这次的事情给了我们教训，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无论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一直跪在这里也行，只求你们能够原谅。”
他们哭喊着，声泪俱下。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让人触动。
照相机不断拍下两人下跪的画面，传到了网络各处。
徐怡雪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有网络的如今，谁掌控舆论，谁就能掌控事情的真相和结局。
在舆论的巨大压迫下，就算姜喜月不想原谅，也必须点头。
到时候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度过这个危机。
她在心里计划着，朝记者招了招手。
眼含泪光，一脸悲痛。
“我手下的人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也难辞其咎。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将辞去新闻部副科长的职位，以身作则，督促每一个记者能够如实报道新闻，正确对待舆论。”
说完，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在场所有记者也纷纷赞同地点头。
拿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不自觉地开始鼓掌。
掌声雷动之时。
嘭！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扉撞到墙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头看去。
沈羌走在最前面。
他刚来到门口，听见里面的掌声就来气。
道歉，还道出成就来了？
此时，他的视线在会议室中一扫而过，看到坐在最上方，正在假模假式擦眼泪的徐怡雪，还有跪在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
感动一点没有，怒气倒是一大堆。
顿时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了过去。
冲上讲台。
提了一口气，刚要怒骂。
可一个音节尚未吐出，徐怡雪已经见缝插针的迎上来。
一边哭泣，一边激动道：“沈教授，谢谢你带姜喜月过来，让我们有机会正式和她道歉，为之前的事情赔罪。”
沈羌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怎么编排，顿时怒从中来。
扬起手，直接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叠资料狠狠摔在桌上。
啪一声！
清脆作响。
旋即指着徐怡雪怒斥起来：“你道个屁的歉！我带姜喜月过来，可不是来听你胡扯的！”
这话一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全国数学协会的副会长，竟然会爆粗口。
纷纷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而沈羌向来不顾及什么形象，此时他心里有气，就要全部发泄出来。
“徐怡雪，在我面前，你可别想再装模作样！你这道歉我看不出一点诚意！找了这么多记者和媒体，偏偏没有通知姜喜月和姜乐，你们这算个狗屁的道歉！还想要舆论压她？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竟然还敢威胁姜乐作假证，我天天不辞辛苦，送她去俱乐部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欺负的？”
“你们还敢带头诬陷姜喜月叛国？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把你抓起来！编制内的领导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敢用舆论来压人，当初考试的时候你是怎么进来的？真该让人好好查查你的资格证！”
徐怡雪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沈教授，姜乐那则新闻是我们的错，但其他的事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沈羌气得发抖。
“我看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想把所有人当傻子耍！第一个发新闻诬陷姜喜月要移民的人，是一个叫人生树的账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账号就是你的！”
此话一出，所有记者顿时哗然。
立即打起精神来，将镜头对准争辩中的两人。
“人生树”这个名字，所有人可是如雷贯耳。
这段时间，她发布了好几条关于姜喜月的消息，甚至还揭发了她可能叛国的证据。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人的身份。
可没想到，沈羌竟然说，徐怡雪就是“人生树”。
徐怡雪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勉强笑了笑，还在狡辩。
“沈教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生树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羌指着桌上的资料，直接道：“我刚才已经让人去你们办公室检查过了，你电脑的编号和人生树一致，我提前和你们部长打好招呼，让黑客打开了你的电脑，猜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没错！就是你用来污蔑姜喜月，发布在人生树上的稿子，你还没来得及删除呢！现在证据都在这里，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
徐怡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刚才被沈羌教授丢在桌上的那叠资料。
那些，没想到竟然就是“人生树”的信息！
她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账号竟然会被人发现。
而且来得这么快！
脸色立即变得青白交加。
下面不断传来相机快门的声音。
所有记者激动不已，争先恐后地将眼前的画面拍摄下来。
事已至此，徐怡雪咬咬牙，无法再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就、就算这篇报道是我发的，但我说错了吗？上面说的都是事实，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敢说，这段时间里，姜喜月没有和其他国家的人来往密切？她要是没有这个意图，怎么会频繁和国外的数学家见面？那些反常的情况怎么解释？我看，故意想要包庇姜喜月的人是你吧？沈羌教授。”
她立即反咬一口。
沈羌没想到，到了现在，她竟然还不死心，瞪大眼睛。
“你胡说八道！我可以证明，姜喜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从来没有要移民的打算，一切都是你空口污蔑！”
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徐怡雪像是抓住了把柄，反而得意起来。
“你可以证明，但是……”
她转头看向站在下面的姜喜月，嘲讽道：“人家姜喜月真的这么想吗？万一她瞒着你，早就已经计划好移民了呢？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告诉你了，就你还被蒙在鼓里。”
纵然是沈羌，也没有想到徐怡雪竟然这样不要脸。
都已经证据确凿，还能继续颠倒黑白。
姜喜月见他被气得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迅速上前扶住他。
“我现在可以宣布，我永远不会移民。”
闻言，沈羌也跟着点头。
“没错。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姜喜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徐怡雪真的破罐破摔。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直播，要是她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直接道：“担保能有什么用？你能证明姜喜月以后不会移民？我手上可有不少她和其他国家科学家见面的照片。我也能够担保，姜喜月绝对有想要移民的心！没准，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证据？
沈羌当然有！
那就是姜喜月解开了世界难题，和其他科学家见面，也是接受大家的崇拜罢了！
怎么可能会移民？
可是，他之前已经和克雷数学研究所的莫里森博士说好，在姜喜月被认可之前，不会公开这件事。
可沈羌心里着急。
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气得脸色胀红。
见他不说话，徐丽雪却更加得意，笑着道：“沈教授，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姜喜月绝对不会叛国，那你要我们怎么相信？要怎么证明，他真的没有这个打算呢？”
“我……”
沈羌心中迟疑，怎么也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来证明。”
所有人应声回头，只见一个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老者站在门口。
觉得眼熟。
这不是之前和姜喜月、沈教授一同在咖啡厅见面的那个外国人吗？
莫里森博士看了看此时会议室里的人，才拄着拐杖走进来。
一边用一口纯正的英文道：“既然你们需要一个证据，那就由我来吧。”
沈羌和姜喜月都没想到，莫里森博士会在这时突然出现，双双上前。
“博士，你怎么来了？”
莫里森道：“网络上的消息，我也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乎姜喜月，我不能不出现，不能继续再让姜喜月蒙受这样的委屈了。”
“可是……”
沈羌有些犹豫，小声提醒道：“之前说好了。”
“已经是时候了。”莫里森博士却道：“我刚刚已经拿到了协会的认可书。”
闻言，沈教授眼睛顿时一亮，激动得双手颤抖。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下来了！”
莫里森博士微微点头。
朝姜喜月道：“很抱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件事可以由我来公布吗？”
姜喜月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所有记者看着眼前的三人，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里森博士已经走过来，面对记者，郑重其事地开口：
“既然今天这么多人在场，那我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站在镜头前，他西装革履，自带气场。
一开口，就让在场都安静了下来。
“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科学家，从世界各地赶到a市，和姜喜月见面，并不是因为想要拉拢她移民。很抱歉，你们太高看数学家了，为了这点小事，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对于潜心钻研的数学家来说，这确实是小事。
“所有人都会对姜喜月赞不绝口，那是因为大家打心底里赞赏姜喜月的成就，那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和赞美。”
所有记者：？
发自内心的钦佩？
怎么可能？
姜喜月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和那些数学大师们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有什么好被钦佩的？
莫里森博士不急不缓，还在继续解释着：
“至于我之前和姜喜月见面，是为了让她填写一张特别特别重要的资料表。那是每一位解开世界七大数学难题的数学家，都会填写的表格。”
听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全场也跟着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他们慢慢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莫里森博士说了些什么？
他让姜喜月填写了一张解开世界难题的表格？
这也就是说……
“没错。”
莫里森博士似乎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继续道：“此前，姜喜月已经正式解开了世界七大难题之一的bsd猜想，并且获得了全球所有科学家的认可。”
“现在，你们应该清楚，为什么会有世界各地的数学家纷纷赶到a市，对姜喜月赞不绝口了吧？那确实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喜爱，没有半点虚假。”
一直说到这里，全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还是上，当莫里森博士讲到世界难题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安静了，一直都没能反应过来。
不仅仅是对于世界七大难题被人解开的震惊，同样也是对姜喜月带给他们的震撼反应不及。
姜喜月？
解开了世界难题？
他们真的没有听错吗？
那可是困扰了数学界众多大师几百年的难题，就让她给解开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些数学大师的所作所为，也瞬间可以理解了。
遇到这样一位天才，谁都会想方设法，和她取得联系。
难怪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难怪在采访中，那些大师们都紧跟着姜喜月的步伐。
难怪在每一场奥数比赛中，姜喜月都能以最短的时间，得到最高的得分。
附加分也不奇怪了。
和其他国家的数学家见面也不奇怪了。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而叛国？
那更是扯淡。
面对这样的人才，沈羌教授和其他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将人留住，绝对不可能让她被其他国家的人拐走。
更何况，就算是有人打算抛来橄榄枝，也万万不会让那些沉迷学术的数学家们来谈判。
对他们来说，绝对的实力才是最大的诱惑。
能不被姜喜月拐走就算不错的了。
不只是在场的记者，此时在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一消息震撼。
本来弹幕乱飞的直播间，头一回出现了绝对的安静。
屏幕上没有一条弹幕。
但是观看的人数还在不断暴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记者从这震撼中回神，语气小心翼翼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公开呢？”
莫里森博士道：“世界七大难题所有的解析在发布之后，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等各国数学家们验证之后才会得到任何。当然这一次之所以会一直不向大众宣布，也是因为姜喜月的身份有些特殊。”
“她目前还在学校上学，经过商议之后，我们决定暂时对这件事情保密，以免影响到她的生活，但是刚刚，我已经收到了各国研究所的回复，姜喜月对bsd猜想的解析没有任何错误，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所以才能正式公开。”
“不过，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会引起这么大的舆论，甚至让姜喜月被人诬陷诋毁，那我们肯定不会立下这样的约定。”
一边说着，沉沉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同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徐怡雪。
明显有些责怪。
之前一张照片把姜喜月身份曝光的人是她，后来诋毁姜喜月叛国的人也是她。
就算莫里森博士脾气再好，也会动怒。
姜喜月现在可是世界的宝藏！
徐怡雪这种行为，无异于想毁了她！
而此时的徐怡雪也彻底傻住了。
本来看到莫里森博士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脑海中想出几种反驳的方式。
可是这一切的计划，都在他宣布姜喜月解开世界难题的时候，全部溃散。
一切的花里胡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在这一条消息的冲击之下，她之前所做的诽谤无线，都成了笑话。
徐怡雪心里开始慌乱。
如果姜喜月只是一个获得奥数比赛的普通学生，那她之前发布的那些消息，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现在，姜喜月是解开了世界七大难题之一的数学天才，牵动世界数学家的心。
这牵扯到了更高更深的国际关系。
对于一个十七岁就做出这么高成就，引起全球轰动的天纵奇才来说，国家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人保护起来。
而之前她的诋毁，也被迅速拔高了好几个层次，成了最严肃，也是必须关注的问题。
此时此刻，徐怡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捅了什么娄子。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开始惨白，嘴唇发抖。
在场的记者已经将镜头放到了她身上。
“徐怡雪副科长，人生树这个账号是不是你在操控？上面的两则新闻也是你自己发出来的吗？”
“你这么做，是不是故意要陷害姜喜月，为了报之前的仇。”
“对于姜喜月解开世界难题这件事，你之前听说过吗？”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发布的一篇文章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后悔过？”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徐怡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脑海中乱成一片，哪里还记得平时的巧舌如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仓皇后退两步。
突然被眼尖的姜喜月一把抓住。
“你想去哪？”
她目光冰冷，将人直接扯了回来。
“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这次的事情别想就这么结束！诬陷诽谤，浏览量达到5000就可以判刑，我看过你发的两则新闻，加起来浏览量早就已经过亿，你逃不掉的！”
徐怡雪只觉姜喜月抓着她的手冰冷刺骨，浑身发着抖，彻底害怕起来。
又是咒骂，又是哀求。
“你松手，快放开我！”
“姜喜月，我可是养育了你17年啊！你不可能真的把我送到监狱里去吧？姜喜月，我可是你妈呀！”
她企图用过去的感情，让姜喜月放弃起诉。
可是，就算谈及过去，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刚说完，抬头一看，却见姜喜月正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一丝同情。
霎时间，一阵绝望忽然涌上心头。
不能这样被关起来！
她的未来绝对不是这样！
徐怡雪一咬牙，猛地推开姜喜月，转身要跑。
她现在已经彻底昏了头，一心想着绝对不能被关进监狱，殊不知刚才的一切，都已经被镜头拍下来，传播到全球各地。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洗清不了身上的罪名。
但沈羌教授却不想让她就这么跑了。
“快抓住她！”
周围的记者忙着拍照，根本反应不过来。
眼看徐怡雪就要逃出会议室。
这时，姜乐背着书包，刚好从外面走进来。
她本来是跟着姜喜月他们一起过来的，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嘴笨，说错话，所以一直在门外等着。
刚才听见沈羌教授的呼喊，便探头张望。
一看，就撞见了正往外跑的徐怡雪。
旋即二话不说，甩开书包冲了上去。
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向后狠狠一拽。
巨大的力道将徐怡雪拽得踉跄了一下，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起身，姜乐又是一个小擒拿。
短短几秒，就抓着她的手臂，把徐怡雪按在了地上，动作干净利落。
“我姐说了，你可别想跑。”